“您好，请问是腾宇科技公司售后服务部吗？”
李若言在书房踱步，“小咪”最近时常出毛病，她尝试多种解决办法均不奏效，只好拨打客服电话寻求帮助。
“是这样的，我之前安装了你们品牌的虚拟管家，但是最近老是掉线，目前是罢工状态，方便今天安排工作人员上门解决吗？”
“嗯，尝试了很多次，重启没有用，仪器自检显示一切正常，但是虚拟管家无法正常上线。”她尽量提供更多细节，方便工作人员找到故障原因。
李若言一边回话，一边不死心地再次拨动控制按钮。
滋啦——
一阵微弱的电流声后，主机发出嗡鸣，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刚刚毫无反应的光学系统再次点亮，“小咪”像是从睡梦中被骤然唤醒，它乖巧地睁开眼睛，一切如常。
“额……似乎是恢复了，我只是又重启了一次。”
李若言摸了摸鼻子，心想：“客服不会认为我在没事找事吧。”
电话那头，客服倒是反应平静，温柔说道：“根据您的描述，猜测可能是因为连续工作时间长，系统开启了自动保护，进入安全模式，待自然冷却后即可正常使用。请问还需要安排工作人员上门检查吗？”
虽然直觉感觉哪里不对，但李若言勉强接受客服的说法：“好吧，我再观察观察，如果还有问题我再联系你们。
李若言道谢，挂断了电话，看着“浪子回头”的小咪，她无奈叹气：“好吧，回来就好，好在不需要格式化，没有导致数据丢失。”
李若言对小咪的存在习以为常，不被召唤时，它会随机出现在家里各个地方和李若言躲猫猫。
刨除那些实用功能，就像真的养了一只乖巧、听话还不掉毛的宠物，除了无法触摸，堪称完美，是一种理想化的情感寄托。
失去小咪的这几个小时简直度日如年，李若言终于深切地意识到现代科技于她而言是多么不可或缺。
在李若言的注视下，“小咪”环顾四周观察地形，又抬起脑袋估摸着书桌的高度，接着纵身一跃跳上桌面。
它嘴巴张合，熟悉的正太音变得陌生且凌冽：“你好，李若言。”
满满的违和感。
“什么情况？语言模块混乱了？”李若言说着便点开系统设置，试图恢复原有语音模式。
“正式认识一下，我是亚当。”
……
亚当？
哪个亚当？
仿生人亚当？！
李若言呆滞一瞬，只见眼前全息影像化作无数光点弥散，而后有规律地围绕着站在屋子中央的李若言旋转，墙壁被星星点点照亮，形成无数光斑。
几秒过后，在距离李若言一步开外，光点再次汇聚，渐渐浮现出金发碧眼的白人面孔，仿生人亚当以全息影像出现在李若言家中。
李若言第一反应是害怕，黑客入侵、网络攻击、信息犯罪……这些词语在她脑子里转了一圈，让她提高警惕。
然后是兴奋，亚当失踪数年，却在此时送上门来，让事件有了新的突破口，李若言难掩语气中的激动，磕磕绊绊地问：“你……你怎么证明你就是亚当。”
“我理解你的顾虑，首先让我来证明一下‘我就是我’。仿生人在出厂时会有一串独一无二的编码，你可以认为它是仿生人的身份证号，将其输入智械生命官方网站可以获取相关资料。”
“这是我的，你可以输入试试。”
亚当侧过身去，向李若言展示耳朵后的那一小块皮肤，象征身份的字符如同纹身般烙印在耳后，银色的线条在不同光线下折射出金属光泽。
李若言验证过后只信了四成，还不能完全排除这是一个利用她对陶冉一事的执念量身打造的骗局。
或许看出李若言仍有疑虑，亚当适时补充：“当然，你还可以选择向陶冉求证，我的控制和感知等关键技术模块由陶冉开发，她在代码里留下一个小彩蛋，彩蛋本身不作任何指令，所以至今无人发现。”
“敲下那行代码的时候正值中国春节，独在异乡为异客的陶冉难免感到孤单寂寞，她在代码中写下‘新年快乐’的祝福以作慰籍。”
亚当代码中是否留有“新年快乐”的内容，李若言不得而知，现在没有这个条件，无法立即向陶冉求证。
亚当身份证明一事只得暂时搁置，姑且认可对面确实是亚当本人。
“你怎么知道我认识陶冉？”李若言抓住关键点立即反问。
“信息时代，没有秘密，”
亚当对入侵李若言家的网络一事毫不遮掩，于他而言，窥探李若言和陶冉的关系不过信手拈来，“我自有我的办法。”
“真是大言不惭，你应该好好学学法律，这种行为算作‘侵犯个人**’，你突然出现在我家应当算作‘非法闯入’。还有，小咪呢？你没有把它怎么样吧？”
李若言不爽，她不愿认栽，心里想的是：这个亚当实在太傲慢了，等会儿要安装杀毒软件，加强防火墙，让腾宇公司的售后人员尽快上门检查，严防类似情况再次发生……就是不知道防不防得住。
“抱歉，这是最直接的办法。我熟读所有法律条款，目前各国关于仿生人的法律还比较欠缺，仿生人不算自然人，不受约束。”亚当毫无悔意，“那只小猫咪没事儿，我离开后它自会出现。”
确实，以目前的各类规定，李若言除了站在道德制高点谴责亚当，毫无他法。
李若言早就有预感，亚当可能与普通仿生人不同，但直到今天她才终于确认。
亚当应属全世界最先进的仿生人，搭载双系统中枢，接受自然情感萌发训练，艾伦的死讯还可能促进这一过程。
同时，莫名其妙的消失让他身上萦绕着巨大谜团，是他主动出逃还是被迫离开，至今没有定论。
与亚当短暂的交流中看得出，他行事有自己的目的，不但进化出利用规则漏洞行事的能力，还在互联网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
李若言得重新考虑一下“仿生人自我意识觉醒”的可能性了，她联想到自己和小咪的对话，突然不太确定，当时是小咪在回答她的问题，还是亚当以小咪的身份在提醒她。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说吧，到底要干什么？”
“我有一事相求，我需要陶冉目前的联系方式以及家庭住址。”亚当回答道。
李若言轻笑出声：“我还以为你有通天的本事呢，看来也不过如此，我都能凭自己本事联系到陶冉，你做不到吗？”
依李若言的个性，她说话本不会这般阴阳怪气，但她实在忍不住，是亚当逞性妄为在先，先是入侵李若言的家，再是要她出卖朋友个人信息。
亚当并不在意李若言的挑衅：“她对我有防范之心，并且足够小心谨慎，你是我接触她的唯一途径。”
“你都说了她对你有防范之心了，那我更不可能让你找到她。”李若言对陶冉的保护欲被激发，直接拒接了亚当的请求。
亚当仍不放弃，他抛出筹码：“但这次不同，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要给陶冉，她不会拒绝。或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我知道你对当年艾伦的死亡很感兴趣，我可以为你答疑解惑。”
李若言摇头，不是她对事件真相不感兴趣，只是她知道交易的本质应当是互利，“损人利己”实在不是李若言的行事准则。
“你不可能从我这里得到她的任何消息。”
被拒绝的亚当没有任何不满的神色，他像是早有预料，“好吧，那就劳烦李小姐帮我跑一趟。”
叮咚叮咚——
亚当的回答有些跳跃，李若言还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门铃声响起。
谁啊？在这个节骨眼敲门。
李若言看了看亚当，又看了看房门，她有些犹豫，接着李若言伸出手指，向亚当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决定先去看看门外是谁。
门外，快递小哥身着统一制服，递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纸盒。
“你好，李若言吗？你的加急快递。”
被算计了，拆屋效应*和先斩后奏让亚当彻底研究了个明白。
比起告诉亚当陶冉的联系方式以及家庭住址，不如李若言替他送一趟更有可能实现。
之前亚当说有很重要的东西要给陶冉，李若言不以为意，误以为都是亚当的托辞，快递拿到手了，却难免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你和我搞这些弯弯绕绕，非要送到陶冉手里。”
亚当买了个关子：“暂时保密。”
李若言掂量手里的快递，轻飘飘的，仿佛除了纸壳子里面空无一物：“我都拿到手了，说拆也就拆了，而且我没同意要帮你送过去，你直接寄到我家，就不怕我不给陶冉？”
“我充分相信你的品行。”
好话尽让亚当说了，李若言竟无言以对。
“我的报酬呢？刚刚还说要告诉我艾伦死亡真相，现在还作数吗？”
亚当不置可否：“真相和你的猜测相差无几。”
“别给我当谜语人。”
“与陶冉长相相似的仿生人杀害了艾伦。”
“动机呢？”
“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拆屋效应：又称天窗效应，来源于鲁迅先生的《无声的中国》一文：“中国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说在这里开一个天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天窗了。”
揭示了一种心理倾向，即在面对两个选择时，往往倾向于接受较为折中的方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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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亚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