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雁刚结束记者会,原计划要前往东城工业园,与外方合作代表碰面。
路上,莫北依旧不发一言,替她挡开试图接近的任何人,身形在她四周流动,像一把未出鞘的匕首。
他们登上集团安排的防弹商务车,车窗贴膜将外界隔离成黑影,空气安静得只剩两人间的呼吸。
江雁靠在椅背,眉眼平淡地开口:
“你在镜头里站得不错。”她抬手拨弄鬓角的发丝,“冷硬、缄默、危险。观众一定很想知道你在我床上什么样。”
莫北没有转头,只道:“我不属于任何观众。”
“可惜了,”她轻笑,“我觉得你天生适合舞台。”
他终于看了她一眼。
“这不是舞台。”
下一秒,车身忽然一震,随即向右侧剧烈偏转!
江雁本能往旁侧一躲,车窗在一声闷响中碎裂,一颗子弹斜斜打穿了后排左上角。她尚未回神,莫北已飞身扑上,将她压入座椅与车壁的夹角。
他的胸膛贴着她后背,声音沉冷:“低头——别动。”她没想到第一次贴近他,不是在夜晚,而是在子弹横飞的白日。
车身蛇形猛转,司机已中弹昏迷,莫北一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沉声道:
“准备跳车。”
“你疯了?!”
“我说了——除非我先死。”
莫北冷冷一声,右脚猛踩刹车,整辆车打着旋冲向街边防撞栏。他猛地扯开车门,在车身即将撞上墙体的前一秒,将她横抱而起,从侧门翻身跃出!
两人滚落在地,江雁胳膊擦伤,脑袋一阵晕眩,还没坐起,莫北已经站起,用身体挡住她正前方。
他抽出腰侧的枪,黑色手枪在日光下无声亮起。
三名黑衣人从旁边车辆冲出,子弹朝这边密集扫来,莫北没后退半步。他反手开枪,动作极快—— 砰!砰!
江雁看着其中一人胸口中弹,跌落在地。另一个刚抬枪,莫北一个快步贴近,枪口直抵下巴,毫无犹豫一发命中,第三人见状试图逃离,莫北向前一个俯身——子弹穿膝而过。
他走过去,脚踩在那人胸膛上,声音冷到几近冰点:“谁派你来的。”
男人挣扎了两下,莫北冷眼看着,下一秒抬手将枪抵向天灵盖——
“够了。”江雁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停下,她站起身,靠着路灯柱,神色仍旧高冷,却声音微哑:
“我们现在还在市区。你打得太干净了。”
莫北收回枪,回头看江雁,她发现他脸上沾着溅血,黑衣被火药味熏出淡淡痕迹,双目毫无波动,像是刚从地狱里走回来的哑犬。
她盯着他,心跳混乱,不止是惊吓——而是一种混合着被压迫、被主宰、却又隐隐想靠近的情绪。
莫北走到她面前,将外套脱下递给她。
“车毁了。还有二十分钟媒体会发现。”
“你是来保护我的,还是处理尸体的?”
他平静地看她一眼,低声说:“我是来执行的。保护你,也处理你周围的每一个变量。”
那一刻,她忽然想起昨晚莫北说过的话——“这不是命令,是执行”。
可这一次,江雁不确定他是在执行任务,还是在操控战局。
她接过他外套披上,嘴角微勾:“你知道吗,莫北——你在用枪的时候,比你安抚人的时候还性感。”
他没有说话,但他站在她身前半步,目光扫过她肩口的擦伤,然后低头,蹲下,一言不发地抬手替她包扎。
江雁没有退,她任由他低头跪地,掌心撑在她膝盖处,指节擦过她裙摆的边缘。
雨后阳光落下,一道光斑从两人之间斜斜掠过。
江雁忽然觉得,那不是一场追杀——是某种更深的驯化开场。
……
人到了医院,江雁并未报案,只让集团公关处理“交通意外”的消息,三具尸体的身份将被默默掩盖,而莫北,则像从未出现过。
她替他处理了身份信息,也清理了监控记录。
他是她的人,她的狗,她的武器。
江雁想藏好他。
回到住处已是夜里十一点,她坐在床沿,脱掉外套,看见肩口的擦伤染了一点血,已经干了。她起身去拿急救箱,扭头那刻,看见莫北靠在墙边,左臂还淌着血,身上的风衣已被血浸湿。
“你不觉得你该处理一下?”她冷声。
“先处理你。”他走过来,动作如昨。
江雁将纱布甩给他:“我不会给你缝针。我不是医生。”
莫北接住,没有争执,只是默默撕开纱布,动作缓慢而稳定。她看见他在处理自己伤口时,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仿佛那不是血肉,而是机器断线。
“你有没有……痛觉?”她忽然出声。
莫北停顿了一下,没有回答,江雁靠近他,仿佛看清了那道伤口的位置——从左臂斜切到肩胛,是枪擦过的弧线。他单手缠纱布不便,终于停下动作。
她沉默了两秒,伸手从他掌心中抽出纱布。
“转过去。”江雁说。
莫北照做。
她站在他身后,抬手替他缠绕伤口。指尖在他背部肌理上滑动时,她忽然发现自己掌心在发热。
不是因为他——是她自己。
她控制着无数员工,操控着资本市场,却对他身体的沉默发热感到无力。
他太安静,太服从,太没有情绪。
而她恰恰在这种服从中——快要疯了。
江雁缠完最后一圈,手却停在他肩上,没收回来。
他没有动,她看着他脖颈处的汗,忍不住开口:
“你这种人,在战场上应该很吃香。忠诚,狠,能打,不吭声,还能让人放松。”
“你在羞辱我?”
“不。”她声音低下来,近得几乎贴在他背上,“我在告诉你……我快撑不住了。”
莫北回头,看见她眼里的疲惫——不是身体的,是神经被拉扯得太久的那种崩断感。
他什么也没说,只抬手按住她的肩膀,把江雁往床边拉过去。
他让她坐下,手指落在她脖颈、肩胛之间的交接点,是昨晚他曾按过的位置。
江雁呼吸一顿。
她知道他要干什么,江雁以为自己能接受——可当他第一下压下去时,她却闭上了眼,像是在忍什么。
莫北的手指顺着神经走向一路按下,每一下都像是击打在某种不可言说的情绪点上。他是战士,可此刻的动作,却像一个拆弹专家在分解她的意志。
她声音哑了:
“你这么安抚人……都不怕他们……爱上你?”
“你不是那种人。”
“你怎么知道?”
莫北没回答,只继续按下一个点——她的腰侧,一处连接着背脊与肋骨的神经节点,江雁忽然整个人颤了一下,侧头倒向他身前,莫北稳住她。她整张脸埋进他颈侧,呼吸带着乱。莫北整个人像绷紧的钢缆,沉默几秒,终于抬手将她整个人拉进怀里,没有吻,没有情话,只有指节滑入她发中,掌心按在她后腰,将她整个人向自己压紧,江雁没挣扎。
她只是低声说:“你总这样……不说话,是不是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
莫北贴着她耳边,声音低哑:“我全身早就不在了。只剩下现在这个……用来保护你的壳。”
江雁仰起脸,看着他脸上那些被风雨和火药洗过的硬线条。
她终于明白她要的不是他的保护,而是——他崩溃前那一瞬间的心跳。
那晚,江雁没有真正睡去。
而莫北,第一次在她身边闭眼,像是也交出了最后一层战术警戒。
……
凌晨五点,窗外雷声滚动。
江雁坐在床边,披着男式衬衫,嘴唇微干,神情游离,莫北在浴室冲洗枪伤,水声流过墙体,像一道薄墙里的火山。
她没睡着,身体放松过头,反而让神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热。她能感受到他刚才触碰她身体的方式,像在拆解一具武器,不带**,却精确到致命。
门忽然开了,莫北**上身,湿发未干,低着头走出浴室,一身水气未散,眉眼因疲惫显出更沉的杀气。
江雁看着他靠近。
他没说话。她也没说。
空气凝固,像是两只被圈养太久的野兽,在夜深人静时嗅到了彼此的气味,莫北想走过她身边,去沙发——她却在那一瞬抬手,抓住了他手腕。
他站定。
“你打算……一直忍着?”她喉咙干哑,语气带着几乎听不出的颤,“我看得见你的。” 渴望……
莫北低头看她,眼神像一只即将断绳的犬,她拉住他手,拽得他微倾身:“你到底……打算装到什么时候?你不是在保护我。你是……” 她顿了顿,像是狠下心,“……你在渴望我。”
他终于反应了,下一秒,莫北猛然伸手扣住她的腰,将她压进床垫。
动作快狠,不带一丝犹豫。
他伏在她身上,呼吸灼热,唇贴着她耳根,却仍旧不动。
“我不会再问你一次。”她咬着牙,喘着气,“莫北——你该学会的,比如接受我给你的奖励。”
他像是被点燃,抬手揽住她双肩,整个身体将她牢牢困住。
没有温柔,只有压制,只有释放。
两人身体纠缠时,她忽然觉得这真像互相撕咬,像两人终于撕下雇佣、保护、冷感外壳的那一刻,她在他怀里发出呼吸,而他咬住她肩膀,像要留下一道记号。
房间一片混乱,窗外雷声劈下,仿佛为这一场无法回头的结合宣告破裂,当一切结束时,莫北撑在她上方,气息尚未平稳,她盯着他,眼神混乱、**,却带着熟悉的锋利:“你终于不再是那个只会执行的死人了。”
莫北没有说话,只低头,在她额角印下一吻——那不像吻,更像宣判。
清晨七点,雨停了。
江雁醒得很早,却没有动。她蜷在床的另一侧,盖着一半毯子,身体发热却内心冰冷。空气中残留着昨晚拥抱后散不去的气味——汗水、血、沉默的**。
她睁开眼,看见莫北已经不在房间。
地板一尘不染,仿佛昨晚那一场撕裂与翻覆从未发生。
江雁盯着天花板良久,忽然坐起身,她走进客厅,看见他正坐在落地窗前,穿戴整齐,手里是一台老式加密通讯机。
那玩意早在十年前就从军用退下,只有某些特殊私人佣兵系统还在用。
她没发出声音。他却在她靠近前三秒头也不回地道:“回房间。”
她站定不动。
“你刚才在联系谁?”她语气不温不火。
莫北没有转头,也没有回答。
“你是我雇的人。”她一步步靠近,“可我不记得我雇过一个跟我保密通讯的影子。”
他终于转过身,眼神如常,平静无澜:“你知道你雇的是谁?”
“我查过你所有的履历,从训练营到战区到私人保安,没有一条多余。”江雁眯起眼,“正因为太干净,才不对劲。”
他没有反驳,只是关掉通讯机,起身。
“你怀疑我是内线?”他问。
她没回答,只冷笑一声:“你不是。你比内线还危险。”
空气骤冷,江雁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腕。
莫北拽她靠近,声音低哑:“你想知道我是谁?昨晚你不是已经……亲自拆过一遍了吗?”
“昨晚是身体。”她咬牙,“我说的是你这个人。”
他望着她,神情一秒不变,语气却忽然低了两度:“我是谁不重要——你要的是‘能为你杀人’的人,不是吗?”
她抬头,咬紧牙关,眼底带怒:“我昨晚犯的最大错误,是把你当人看了。”
话出口的瞬间,她就看到莫北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不是愤怒,而是一种久违的、深沉的痛。
江雁知道,自己戳到了他最深的防线。
可她不能停。
江雁背对他,声音却刻意收紧:“从现在开始——你做回那个只会执行的死人吧。”
她走回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
莫北没有追上去。
他只是低头,从兜里掏出那台加密通讯机,屏幕上那句刚刚弹出的短讯还未消失:
【计划阶段已进入下一轮。雇主行为失控,是否执行替代指令?】
莫北盯着那行字,指节青白,胸腔起伏。门外的她,此刻正背靠门板,手指死死扣着门柄,眼神像被铁片刮过。
她不是在驱赶他。她是在逼自己别再对他心软,而莫北知道,如果再让任务走远一步,他将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