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览走进拐角,墙上倚靠的青年正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眼中满是审视的意味。
刚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肖览的意愿,他可不想被身边的人,尤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程郧误会他是同性恋,更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那副窘态。
于是试探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程郧垂眸看着腕表,“有好一会儿了吧,从你跟那小子吻得水深火热的时候开始。”
程郧的话过于直白,打得肖览措手不及,“你可别误会,那就是个意外,我可不是恶心的同性恋,那小子就是为了报复我。”
“是吗?”程郧有些不以为然,不同于往常吊儿郎当的态度,语气之中满含着期待,“不过,我看你那副餍足的表情,不像是讨厌的样子啊,或许换句话说,男人和女人有什么不一样?”
肖览不愿承认跟周俊杉亲吻时生出的那股古怪的愉悦感,但他可不会认为男人的嘴有女人的好亲,态度说不上的傲慢,“不一样的多了去了,我可是钢铁直男,不会因为被男人亲一下就满足改性了,今天受到的侮辱,有朝一日我一定会百般返还给他。”
程郧无趣的撑起身,修长挺拔的身子迅速在肖览面前笼罩起一层阴霾,手臂轻揽过身旁那人,指节触摸着他后背凸起的蝴蝶骨,柔声哄到,“知道了,跟你开个玩笑,犯不着跟不相干的人生气。”
“去后院吧,来了些新朋友在那儿等着见你呢。”
说是新朋友,不过就是各家的孩子聚在一起吃喝玩乐,打过一声招呼,混个脸熟罢了。
天色昏暗。
长久的交际让肖览有些兴致缺缺,坐在泳池边的秋千椅上漫无目的的刷着手机。
“我去肖览,那不是许玲吗?”肖览闻声回过神,顺着李泰彻手指方向看去。
男人的桃花眼满目含情,脸色却是苍白的,与周围人交际时总是透露出一种专注而又从容的温和,许玲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鱼尾长裙,挽着男人的手臂依靠着欢笑附和。
没有什么比这一幕更令肖览觉得心如刀割,虽说这段时间的冷静,让他放下了许多,但心中还是会翻涌着不知名的恶劣情绪,若是花心公子,玩弄感情的怎么办?
肖览踱步走到二人面前站定,“许小姐,好久不见,这位是?”
那日过后,许玲偶尔还是会再收到肖览的讯息和礼物,不过回馈给肖览的从来都是未被拆开的包装,和已读不回。
男人当然也是有所耳闻的。
他抢先一步将手伸到肖览的面前,泰然自若的自我介绍到,“你好,肖少爷,我是金家的独生子,金谦。”
肖览的眼神上下扫视这面前文质彬彬的男人,专注时眸色更深,仿若时间被无限度的拉长,整个过程寂静无声,他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具有穿透性,任由那只手尴尬的悬浮在空中。
原以为是哪门哪户的倭瓜,竟然是金家传闻那个离不了汤药的孱弱闷罐子。
这人怎么看也打不过自己,肖览想,要是一拳下去指不定就原地升天了,他可不想扯上这么个大麻烦。
加上这段时间许玲冷漠的回应,肖览也算是想明白了,又有什么放不下,脑海中许玲的笑容诠释了她在这段感情中的幸福。
“许小姐,以前的事是我太过冲动,我在这里跟你说声对不起,那天的确是我失礼了,让你看了笑话,能看到你开心,我也知足了。”肖览说的干脆,哪怕心中无比清楚这份不会被回应的情感会就此掩埋在今日,嫣红的双唇机械性的喃喃,祝福道,“祝你们长长久久,彼此幸福。”
“谢谢你的祝福,肖同学。”许玲知道像肖览这样在富足环境下成长的孩子,出生便能得到一切自己想要的东西,今天来到这里也是不想闹得太僵给金谦招惹麻烦,既然他能够放手自己也不该斤斤计较,“我也要跟你说句抱歉,那天我说的话很过分,是我不了解你就妄下定论,你也并不是传闻中说的那样只会欺负同学。”
肖览越往后听越心虚,无形中颈部被铁钩勒住,不禁干咳了几声。
许玲笑起来时,白皙的脸颊上刻着两点深深地梨涡,“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能以朋友的身份继续相处。”
肖览没有拒绝,这样的结果也没什么不好。
周俊杉一直站在花坛边的角落,聆听着几人的对话。
在他的印象里,肖览只有在女人的面前才会装出一副绅士作风,而在无法视见的背后,高傲、自大、自私的狭隘心理便会如同泛滥的水草无限延伸,直至占领每一寸能够被同化的净地。
肖览注意到了周俊杉,他脸上的潮红早已褪去,恢复了以往冷淡的表情,不知为何,肖览却觉得身处黑夜里的周俊杉,犹如蟒蛇般闪烁着晶石般的珠眸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丈量着如何将自己吞食殆尽。
算什么东西。
一如既往的轻慢。
与众人挥手告别后,肖览只觉得身心疲惫,全然没有注意到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影。
一只手撑住了将要关上的房门,‘啪’一声,突如其来的惊吓,肖览回过头,却被来人拥入怀中。
这是第二次被强势的亲吻,攻略者将鼻息间的空气蚕食殆尽,发晕的头脑使得肖览的意识逐渐迷离,四肢发软,连力气都被抽尽。
屋内漆黑一片,熟悉的闷哼声,不用想也知道,是周俊杉又来报复自己了。
大脑昏沉的最后一刻,那人总算松了口,猛烈的喘息着将大片的氧气吸入肺中,心脏剧烈跳动,意识逐渐回笼。
黑暗中,周俊杉起伏的胸膛,肖览能够感受到他因为亲吻而餍饱的视线,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
“怎么,跟我亲嘴这么爽啊,还追上来抱着啃?”肖览一开始是生气的,却在这场强悍的进攻中感受到从未有过的酣畅淋漓,感觉还不错。
“嗯。”短暂而又清亮的一声,再往下便是长久的沉默。
脖子上传来的湿润痒意,肖览一把揪起男人的头发,将他从自己的脖颈上剥离。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房内响起,“别太得寸进尺,我嫌你恶心。“
“反正怎么你都恶心。”周俊杉顶着脸颊内侧的软肉,回味着,问,“刚刚不觉得恶心了?”
“我看你挺享受的啊。”
肖览觉得以前的自己是个傻的,竟然会把这种生活混乱的基佬当成自己的情敌,可每次自己否认过后,这人就会阴魂不散的一直缠着他,一点一点拉宽他的底线。
“你不怕我把这些事抖出去,让你身败名裂?”肖览胳膊肘抵住撑在自己身上的周俊杉,不让他贴近自己。
“你敢说吗?你可是跟我这个会身败名裂的家伙吃过口水。”
肖览觉得这家伙真的是有病,说话跟发骚似的,原本就是这么一个一点都不知道廉耻的人吗?
就算这次自己的确是享受了,内心到底还是抵触男人的,不过转念一想拿他练练技术也未尝不可,反正肖览又不会喜欢男人,到时候玩够了就踹开,那场面一定很过瘾。
肖览恶劣且肯定的想着,周俊杉不敢说出去。
那不如就利用这种方法将他拴在自己身边。
是的,他言而无信,周俊杉这个除了外貌,连能力都是上等的家伙,就该被自己狠狠踩在脚下,做自己的——走狗,看他还能怎么报复自己。
想足了一切道路的肖览,气势上涨了几个度,“这不好说,反正现在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其实我还挺喜欢跟你亲的,以后常见面为了不尴尬,做吻友怎么样?”
发泄**的有固定伴侣,那磨炼吻技的岂不就是吻友?
肖览嘴脸勾勒出好看的弧度,一脸势在必得。
周俊杉只觉鼻腔内涌出一股热流,黏腻的液体在指腹间摩擦,是血。
该说肖览是傻得可爱,还是说他蠢得可怜,被保护的太好,觉得自己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这样现成的机会周俊杉又怎么会拒绝,不满意的问到,“只是吻友?”
“怎么,这么想做我的男人?”肖览逐步成为上位者,锁着周俊杉的喉咙,“我可碰不得男人,进去过敏了怎么办。”
周俊杉忍俊不禁,感受环绕着皮肤加重的力道,控制着躯体微弱地痉挛。
肖览心情好得不得了,松开手正要起身,房内霍然明亮。
刺眼的灯光让二人紧闭着双眼,缓了片刻。
睁开眼,门口的程郧脸上没有一丝神情,阴沉的仿若骤雨前低压的乌云。
声音空灵澄澈的回荡在房间,程郧问,“你们在做什么?”
肖览这才注意到周俊杉下半张脸都布满了鲜红的血迹,有部分已经干涸,印在他皙白的皮肤上,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敞开的衬衫衣领露出周俊杉淌着汗渍的胸膛,任谁看了都忍不住遐想。
“肖览,我问你在做什么,无视我?”只要肖览凑近看,便能看见程郧眼白上布满的红血丝。
今天两次三番都被程郧撞见,肖览都怀疑自己被他跟踪了。
也不知程郧听到了多少,肖览索性不解释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程郧目眦欲裂,指尖深进掌心肉,没人知道他有多想让肖览开窍,而那个人明明该是自己才对,看着床上衣衫不整的两人,心中怒火中烧。
“我不该来吗?”
肖览跟程郧穿着一条裤衩长大没错,从小到大的好兄弟要啥给啥,要啥也有啥,你来我往随便成了习惯,可今天确实需要他的个人空间。
肖览整理好衣服,下床走到程郧面前站直,安抚道,“没有的事,只是今天事发突然,我需要一个人解决一下,明天我们再聊行不行?”
背对着周俊杉,肖览眼皮跳着戏暗示程郧。
程郧无奈的揉捏着鼻梁,眼前全是开灯后二人亲密的模样,无法相信,拽过肖览跨步走进去。
只见屋内的周俊杉早已整理好自己的着装,衣衫上那抹显眼的红谁也无法无视。
“我倒是不知道,周同学一个到访的客人还有留宿主人家的习惯,公司的烂事收拾干净了吗?”程郧威圧感十足,二人匹敌的身高和氛围,谁也不让着谁。
“肖览,我该走嘛?”周俊杉迎上程郧眸光翻涌的怒潮之中,轻抿着嘴唇,无意的暗示着刚才发生的事。
衣领又一次被抓得凌乱,周俊杉看着作势要落下的拳头,被肖览的话拦截。
“周俊杉,你走吧。”肖览不想惹程郧不快,毕竟十几年的兄弟情分在,护着兄弟那是天经地义的。
“年后见。”周俊杉的呼吸瘙痒着肖览耳根,轻声道。
一场闹剧以周俊杉的离开落下帷幕。
窗外落雪喧嚣着,透露着无数细碎**的私语,被冬风挟持着淹没在苍白的躁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