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蹭红所能触及的肌肤，残枯的枝桠在积雪的压迫下咿呀作响。
短暂的假期转瞬即逝，校门口人群成堆，拖着厚重的行李步履蹒跚前进着。
肖览早已在休息室内等候多时，这里很少有人来，一来二去这里便成了他的专属聚居地。
玻璃门被从外拉开。
门口的响动促使肖览看去，进来的是程郧。
从那件事之后，肖览半个月的时间都没再见到程郧，去找他时也是被各种理由推辞见不到人。
许久未见，程郧似乎有些憔悴了，穿着深灰色毛绒大衣，周身皆是生人勿近的气质。
肖览有些想不通自己是哪一点惹程郧生气了，要说是因为周俊杉那家伙，实在有些说不通。
这个假期过得都不顺心。
一半的时间都被老爷子喊去周俊杉的公司里做杂工，所谓的交涉技术学得不成熟就算了，还处处吃瘪，一堆处理不完的破烂事。
周俊杉也是不负所望，竟真的将公司打理的井条有序。
肖览身心俱疲。
思绪停歇，这时的程郧倒是待见他了，脱了外套丢在一旁，坐到肖览身边。
“你小子怎么回事，发信息信息不回，去你家也见不着人，这么不想看到我是吧？”肖览百思不得其解，原想着让周俊杉走，那件事就算是过去了，可一看到程郧板着一张脸，没好气道。
程郧沉默片刻，沙哑着嗓音，眼神却像是寻求一个纠结许久的问题的答案，“你跟周俊杉，到底是怎么回事？”
果然是因为周俊杉。
肖览打心底里明了，不愧是好兄弟，怕两人因为一个外人感情就淡了，所以没有安全感。
“那小子，我就是跟他玩玩，别看他现在爬那么高，事业、学业有成，可他是个变态同性恋，我就从这个软肋上下手，等他完全上了心，再给他好果子吃。”
肖览说着，洋洋得意的笑了起来，觉得自己的计划简直是天衣无缝。
“他喜欢你？”程郧又问。
这个问题肖览不好回答，“怎么可能，他不过也只是借着法子恶心我而已，可我是谁啊，会输给他？”
程郧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些，“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让他真正喜欢上我，然后再一脚把他踹开。”肖览强调到，“你别误会啊，我可是直男，等到时候看周俊杉败北的样子，别提有多爽了。”
“好兄弟，你会帮我保密吧？”肖览挂在程郧身上，与之对视。
程郧又能说什么，反正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你也不怕自己真的陷进去，彻底弯了？”
“怎么可能！”肖览光是想想就觉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我这辈子只会喜欢女人。”
真的如此吗？
休息室内仅存着游戏里内的打斗声。
肖览不太喜欢冬天，冰冷而又孤寂，堆积的白雪总是会阻碍他的步伐，不如夏天能够给他带来热烈轻松的欢愉。
周俊杉来得太晚，发梢都被雪染白，本就白净的脸蛋硬生生被冻得通红，如果无视他的深沉心机，肖览会觉得这个人很单纯。
可想法与现实总是相悖的。
周俊杉推开门，便看到搂抱的二人，将手里的热茶糕点放在桌子上，“喝点暖暖身，晚上一起回去。”
“去干什么。”肖览埋头玩着游戏机，头也不抬。
“聚餐。”周俊杉又说，“肖叔叔也会去。”
“我爸去做什么？”肖览拒绝的理由都想好了，听到这话打了退堂鼓。
“说是有事情要商量，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哪天商量不行，偏偏是在今天，好好的开学日子，还以为能好好放松放松，简直没完没了了。
肖览心中暗自吐槽。
与程郧道别后，车内只余下二人和司机师傅。
肖览上车后话很少，总是看着手机，不知是在给谁发送着讯息。
那日生辰宴上肖览跟许玲冰释前嫌，同金谦不打不相识。
后来得知温烛与金家有生意上的关联，又与金谦聊的投缘，连带着肖览几人也顺便有了私底下的交集，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周俊杉看着沉迷于手机的肖览，回想起在公司时也是如此，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抱着手机跟人聊天，郁闷得拉下了隔板。
肖览正跟群里的几人聊得开心，余光瞥见周俊杉的动作，习以为常。
周俊杉有个奇怪的癖好，不太喜欢照镜子，连车内那面小块的后视镜片也无法容忍。
肖览才不想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只当他是矫情作怪。
扭过头，便感受到了来自周俊杉那股灼热的目光，往往这种时候，肖览总会主动吻上去，理由就是，练习吻技。
这次也不例外。
唇齿间的交融，亲吻时作出的水声，所有的动作在这段时间中早已熟练贯彻。
肖览知道什么样的唇舌交缠能让周俊杉把持不住，每每在吞吸干净身下那人残余的空气后，就会狠狠扼住他的脖颈，欣赏他滞涩红润的脸。
渐渐松开手中的力道，肖览淡然自若的坐回座位整理着衣衫。
怀中的躯体脱离开，周俊杉才渐渐回神。听着耳边急促的呼吸声，肖览却有些意犹未尽。
早知道这种事的体验感这么好，就应该早一点尝试，也不至于二十多年至今亲的第一张嘴是男人的嘴。
车子停靠在院内，燥热的温度被冷风捎带散尽。
周家不小，但装修却不同于肖家的富丽，柔和昏黄的光调，温馨而又静谧，摆放的饰品花色繁丽却不显得杂乱。
屋内飘逸着浓烈的饭香，肖央国以及周俊杉的父母正围坐在桌前谈笑着。
“说曹操曹操到。”周陆才说。
周俊杉礼貌问候，“肖叔叔好。”
肖览只听说过周陆才的名字，以为是一个秃头老男人，今天见到却不是传闻那样，反而精瘦和善、头发花白。
他的身旁坐着一位衣着素雅，温婉知性的中年女人，眉眼间，周俊杉与之有八分相像。
肖览将手中准备的礼品放在柜台上，“叔叔阿姨好，路上积雪厚耽搁了一阵，这是我和周俊杉挑的一点小心意。”
周陆才闻言笑得甚是亲切，“好好好，孩子长大了，这份心意叔叔阿姨收下了。”
一旁的林杉，也就是周俊杉的母亲，也说到，“俊杉别愣着呀，快带肖览过来坐下吃饭。”
因为周家的氛围，肖览的心情竟也跟着愉悦不少。
“肖先生，肖览，别见外，我们家做的都是家常菜，也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林杉连忙道。
“哪有的事阿姨，我从小到大从来都不挑食，给啥吃啥。”肖览说着夹了一块排骨吃，味道却出奇的鲜，“阿姨，真的很好吃！”
“那就好那就好，你喜欢就行。”林杉听着笑得眉眼弯弯，“不像我们家俊杉，一天到晚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挑食得很。”
肖览听这话，瞟了周俊杉一眼，笑出了声。
“今天来周家也是有事相谈，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也开门见山的说吧。”肖央国的声音回荡在餐桌，“周生的能力我们都看在眼里，这份潜力只需要稍加培养一定是一个可造之材，现在经济不同以往，竞争激烈，明争暗斗个不停。我们几家都不愿埋没周生这样的人才，不仅仅是为了培养周生也是为了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往后也能有一番好作为。”
“这段时间肖览跟在周生身边也学习了许多，我都看在眼里，所以我打算将肖览安排到周生的公司并提供一半的资源，就是不知道周生愿不愿意？”
先不说周俊杉愿不愿意，肖览反正是一万个不情愿，家里也不缺钱，不缺他这一个打工人。
说什么历练，明明就是去打杂工的，肖览想做的是让周俊杉做自己的膝下狗，而不是做他的牛马。
“爸，我不愿意。”肖览出声打断。
肖央国全当听不见，只见周俊杉放下手中的碗筷，拍掉大腿根掐挠着自己的手，道，“既然肖叔叔这么信任我，我自然是愿意的。”
肖览却恼了，只听那人又道，“公司能有这么好的起色，也多亏肖叔叔和程大哥的帮助，不然公司也不会有今天的成果，肖览就放心交给我，我会照顾好他的。”
“我果然没看错人，周生，那就麻烦你好好教教肖览，让他长点记性。”肖央国笑得开怀。
餐桌上的其乐融融，却没有肖览的一份。
夜色暗淡，月光透过走廊落地窗散尽一地，“你干嘛同意，又要上学又要上班，你是不是存心报复我？”
“我报复你什么，这是你父亲的意思，我身为晚辈，拒绝可不礼貌。”周俊杉说着，两人的呼吸交错着。
“滚，我现在没心情跟你练。”肖览看着贴自己越来越近的人，一脸不耐烦的撇开了头。
周俊杉却不给肖览反应的机会，犹若洪水猛兽般掠夺，二人陷进铺着毛绒被的床榻之间。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恼怒的情绪被抛之脑后，因为亲吻而起的反应，如果是放在以前，忍一忍就平息了。
可这次肖览却无法忽视。
要他承认这是因为周俊杉而起的反应，是不可能的。
肖览想，一定是因为跟周俊杉待在一起太久，长时间没接触女孩子，被忽视已久的正常生理现象罢了。
周俊杉的手不老实的乱窜，肖览任由他摸着，都是男人，互帮互助又有什么奇怪，顶多就是压下周俊杉。
肖览的脑海中浮现他迷离的表情，倒别有一番滋味。
也不思考什么取向问题，生理伦理。
月光萧瑟，床笫缠绵，抚动产生的强烈快感，沉闷的呼吸在二人耳尖缠绕，肖览的肌肤激起细密的战栗，喉间溢出破碎压抑的瘫息。
周俊杉垂眸望着肖览吞咽滑动的喉结，搂着肖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