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早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空气中飘着妈妈做早餐的香味。
周舒喃睡到自然醒,揉着眼睛走出房间,看到周言一已经坐在餐桌前吃油条了,眼圈下面有点淡淡的青色,像是没睡好。
“哥,你昨晚几点回来的?”周舒喃打着哈欠坐下,拿起一杯豆浆。
“没多晚。”周言一咬了口油条,含糊地应着,目光在周舒喃脸上扫过,状似随意地问,“喃妹,今天有什么安排?跟黎梨出去?”
“不知道呢,可能在家写作业吧,下周要月考了。”周舒喃小口喝着豆浆,心里却想着别的事。
不知道周随脸上的伤怎么样了?昨天看他额角都破了。
这个念头让她有点坐立不安。
周言一“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但眼神里多了点若有所思。
吃完早饭,周言一擦擦嘴站起身:“我出去一趟,跟岳郎他们有点事。你在家好好写作业,别乱跑。”
“知道啦。”周舒喃点点头。
周言一出门后,周舒喃回到自己房间,摊开作业本,却有点心不在焉。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划拉着,画出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圆圈。
她拿起手机,点开那个灰色头像,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她发的那条“明天学校见”,他没有回复。
要不要……问一句?就问问伤好了没?毕竟……算是同学之间的关心?
她犹豫了很久,打了几个字又删掉。最终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到一边。算了,他大概不喜欢这种刻意的问候。
可是,心里的担忧像个小爪子,轻轻挠着她。她想起书包侧袋里好像还有几片独立包装的卡通创可贴,是之前黎梨给她的。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周一早上,周舒喃特意早到了教室。教室里人还不多,只有几个值日生在打扫卫生。她的心跳有点快,目光装作不经意地扫向最后一排那个靠窗的角落。
周随的座位还空着。
她暗暗松了口气,又有点失落。她走到自己的座位放下书包,假装整理书本,眼睛却时刻注意着后门。
当那个熟悉的高挑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她的呼吸微微一滞。
周随走了进来,依旧是那身黑色的外套,额前的碎发遮住了部分额头。他走到自己座位坐下,把书包塞进桌洞,动作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周舒喃悄悄观察着他,他左边的额角靠近发际线的位置,贴着一小块肉色的创可贴,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比上周五那副破碎的样子好了一些。
他拿出手机,戴上耳机,面朝窗户,隔绝了外界。
周舒喃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至少,他处理了伤口,也来上课了。
一整天,周舒喃都处在一种微妙的警觉状态。
她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和黎梨说笑,认真听课,但眼角的余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那个角落。
她看到周随大部分时间在睡觉或者看窗外,课间宋江和李辞屹过去找他,他也只是偶尔点下头,很少说话。
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低气压,似乎比之前更重了。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周舒喃做完数学卷子,感觉有点渴,拿起水杯起身去接水。回来的时候,她故意放慢脚步,从周随座位旁边的过道走。
她的心跳得很快,手心有点冒汗。
在经过他桌边时,她飞快地、小心翼翼地将一直攥在手心里的两片印着小猫图案的创可贴,塞进了他敞开的桌洞,放在那几本乱糟糟的课本上面。
做完这个动作,她像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一样,赶紧快步走回自己座位,脸颊有点发烫。她不敢回头看,假装镇定地拿起水杯喝水,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砰砰直跳。
他……会看到吗?会觉得她多事吗?
放学铃响,周舒喃收拾书包时,用余光瞥见周随也站了起来。
他单肩挎上书包,手伸进桌洞拿东西时,动作似乎停顿了一下。
周舒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看,拿出手机,就和宋江他们从前门走了。
周舒喃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也许……他没看见?或者看见了,但根本不在意?
她慢吞吞地拉上书包拉链,和黎梨一起走出教室。
在楼梯口,她们和周言一、岳郎还有一个个子很高、皮肤黝黑的男生汇合了,周舒喃认得那是哥哥的朋友张齐屿,体育生,很爱笑。
“喃妹,今天怎么样?”周言一接过她的书包,随口问道,目光却似有似无地扫过她身后。
“挺好的呀。”周舒喃回答,心里还想着刚才塞创可贴的事。
一行人往校门口走。周言一和岳郎、张齐屿走在前面,讨论着晚上去哪里打球。
周舒喃和黎梨跟在后面说着悄悄话。
走到教学楼拐角,周舒喃无意中一抬头,看到周随、宋江和李辞屹三个人正站在不远处的自行车棚旁边。
周随背对着这边,靠在车棚柱子上,宋江在说着什么,李辞屹安静地站着。
周言一他们也看到了。
周言一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他侧过头,对岳郎低声说了句什么,岳郎点了点头。
这时,周随似乎感应到什么,转过头来。
他的目光掠过周言一他们,然后在周舒喃脸上极快地停留了一瞬,不到半秒,就移开了,重新看向宋江,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周舒喃的心却因为那短暂的一瞥而漏跳了一拍,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周言一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常态,拍了拍张齐屿的肩膀:“走了齐屿,球场估计快没位置了。”
“好嘞言哥!”张齐屿爽快地应道。
两拨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周舒喃跟着哥哥走出校门,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周随他们已经骑上自行车,消失在了街角。傍晚的风吹过来,带着一丝凉意。周舒喃摸了摸书包侧袋,里面还剩几片创可贴。她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又有点说不清的、微小的期盼。
也许,明天,他桌洞里的创可贴会不见呢?
而她不知道的是,走在她前面的周言一,此刻心里正下着另一个决心。
他看了一眼身边无忧无虑哼着歌的妹妹,又想起刚才周随那个冰冷无波的眼神和额角的创可贴,眼神沉了沉。
有些事,不能再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