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姜郁做了一场梦。
她梦到世界都在坍塌，而自己处在最后的还没碎裂的冰川上。
只有她一个人。
海面上缓缓升起一座黑色的山道，姜郁抬头，看着它渐渐展露原形，原来是一只黑色的巨兽。
是她梦中最害怕的存在。
姜郁侧目，果不其然天色迅速黯淡，想必不久就会升起绿色的月亮。
还是回到她最恐惧的梦境。
而她依旧束手无策，不论是奋力一搏还是束手待毙，她都逃不过被命运洪流碾压成泥的结局。
可这一次，除了惧怕，姜郁的心中多了一丝不甘。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不甘什么。
明明什么都不曾被自己放在心上。
“你说谎，口是心非的家伙。”虞浅浅的声音忽然想起来。
姜郁回头，发现虞浅浅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而虞浅浅的身后，还有人朝着他们奔赴而来。
姜郁认出来，有姜欢，有巴罗，有小织，还有韩喻早。
“如果要死的话，我想了想还是和你在一起比较好。”韩喻早立在她身前，灿烂的笑。
姜郁猛地张开双眼。
她醒了。
胸口不断起伏。
姜郁盯着天花板，最后掀开被子起身。
距离韩喻早突然消失已经很久了。
姜郁不断寻找着韩喻早的痕迹，哪里都去过。学校生物楼后方的深林、蒂华医院的底层，甚至有两次潜入了韩喻早的家。
完全没有韩喻早的痕迹。
虞浅浅让姜郁放弃，相较于话日益变少的姜郁，虞浅浅发现了自己的新方向。
她斗志勃勃，眼中燃烧着一团火。
这样的人，姜郁很欣赏。只要给她一个展望，她就能拼尽所有去达到，哪怕是要付出生命。
虞浅浅不断训练自己，还暗算了几个不听话的刺头用来杀鸡儆猴。
现在她算是B级最强大的人物之一。
在第十一高，强大就等于有了话语权。
这真是虞浅浅这阶段最想要得到的。如果她想要组织第十一高那些懒散独行的学生们，她就不可能寂寂无名。必须要站在最高的位置才能让人看到，才能让人敬畏。
虞浅浅一直在努力往上爬。
之前，她是借助姜郁。
现在，她完全是依靠自己。
姜郁的目光落在枕边的蓝色石头上，石头圆滑光润，是韩喻早送给她的礼物。
他似乎变成了一个被抹去的存在，好似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韩喻早是死了吗？
姜郁推开窗户，冷风灌进来，吹得她裙角翩跌。
她冷冷地看着窗外的尖月。
他们是注定会死的一群人。
不，人类注定都会死。
她看来似乎对这一点无动于衷，实际上，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可以叫醒自己的理由，从那无边的恐惧中醒来，给自己一点希望。哪怕她明确的肯定最终结果都是覆灭。
可在这之前，她想找点事情做。
姜郁坐在窗边。
就算韩喻早变成灰，她也要从沙海中把他一颗一颗挑出来。
……
“姜郁，快点。”虞浅浅拖着行李箱。
校庆要开始了，今年校庆的要求是每班的人员都必须参加。为了方便活动，学校建一所教学楼打造成了宿舍，建议学生入住一周，方便开展夜间的活动。
虞浅浅已经不相信学校了，可她正好需要这个能快速合理聚集大多数学生的平台。
她报名了。
姜郁没有。这代表着她要浪费更多的时间在交通上。
因为校车取消了。
姜郁和虞浅浅抵达学校。虞浅浅不知道何时和波利特姐弟玩的很好了，根本看不出来他们曾经糟糕的关系。不过波利特姐弟的人脉一直是虞浅浅眼馋的东西，虞浅浅会为了这一点与波利特姐弟“冰释前嫌”，是无可厚非的。
为了她伟大的志向，虞浅浅什么都能忍耐。
姜郁吃午饭还是在老地方。
吃完了依旧会去图书馆。
她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悄悄跟在她身后。
它在注视姜郁，却小心翼翼地藏在黑暗之中。
姜郁最后去找了方玉漱。
她记得方玉漱的话，有需要的话可以去找她。
说实话，姜郁觉得自己应该学一学虞浅浅那股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劲头。
“等你很久了。”方玉漱环臂，立在实验室中。姜郁的到来，她似乎早有预料。
方玉漱看着身前的姜郁：“溜进来不容易吧。”
姜郁把围巾取下来。她回去细想过方玉漱的态度。
很暧昧。
她想告诉自己什么，看起来是倾向自己的，可偏偏她又什么都没说。
整件事串联下来不难想到方玉漱是政府安插在第十一高里的人。虽然没有证据说政府和他们这些变异的学生处在两个对立面，但方玉漱的态度还是很奇怪。
她做的事使她看起来像一个温柔的、体贴学生的老师。事实却并非如此。
方玉漱态度平淡，和学生的关系如同同一条街上擦肩而过的陌生人。那双眼睛从来没在意过谁，也没怜惜过谁。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姜郁觉得她想看自己更大的诚意。
“我们开诚布公，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我想知道的，你也告诉我。”姜郁直截了当道。
方玉漱：“如果我要的是你的头颅。”
姜郁：“如果你能拿得下来，请便。”
方玉漱：“看来你还不够喜欢他。”
姜郁：“如果我都不存在了，那我的喜欢有什么意义。”
方玉漱：“说得好。你要知道的，我可以说给你听。你不知道的，我也可以说给你听。我不要你的头，不要你的命。也不需要你听我的话。我只需要你站在我这里。我会帮你。”
听起来很诱人。
但是什么是“我这里”。方玉漱的对立面是什么？
姜郁不在乎：“可以。”
方玉漱开心了，微微动了一下嘴角：“你是第二个站在我这里的人。”
而后方玉漱带着姜郁走上了实验楼的三楼实验室。
这里惯常都关着灯，方玉漱不在吝啬，灯光从打通的房间
姜郁：“我想找韩喻早，请你帮忙。”
这是她第一次求人，不是很熟练，有些很僵硬。
方玉漱看着说着软话却依旧骄傲的姜郁，并不感觉被冒犯。
姜郁能来找她，是她的意外之喜。
“先坐下来吧，”方玉漱指了指身侧的椅子，“我最近正好有韩喻早的消息。你想听，正好可以帮助你。”
姜郁：“我需要付出什么？”
上次来找方玉漱，方玉漱什么都不要。
这一次，她倘若再不提出自己的要求，姜郁会主动离开。
和很快上道的人沟通从来是很简单的。
方玉漱这一次终于套牢姜郁，道：“我要你想个办法，把白舒带到我面前，不过这很难，叶伯昼把她看得很紧，我也不强求。你只要每天把这个喂给白舒就好了。”
方玉漱竟然知道叶教授和舒女士的姓名。姜郁垂眸，盯着方玉漱手掌中央的白色粉末。
“这是什么？”
方玉漱：“让她退化的药。你察觉到了吗？她是我们的同类。”
姜郁心中有过猜测，却没办法肯定。
方玉漱看着姜郁的神色，给她解释起来：“她是实验室培育的胚胎，十岁的时候倍送给我哥哥当实验体。你应该也发现了，她很单纯，也很听我哥哥的话。哦，对了，我哥哥就是叶伯昼。”
十分坦荡，根本一点都不怕姜郁泄露。
姜郁提了一下嘴角。
这意味这什么两人都清楚。
如果姜郁说出去，那她肯定活不了了。
正如方玉漱说的：“你或许很强，但和我们这些手段比起来，只是一个不成熟的幼苗。”她的语气间不存在任何情感，只是单纯地陈述事实。
“我把你当自己人。”方玉漱虽然面无表情，但言行都非常真诚，和一开始的虞浅浅比起来，简直是天使。任何事，只要姜郁问出来，她仿佛都会毫无隐瞒地告诉姜郁。
“我觉得，你也很有这个觉悟。”
姜郁：“你想做什么？”
方玉漱：“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想要找点乐子吧。”
无关的事情聊了许多，是时候要进入正题了。
方玉漱并没有一开始就告诉姜郁韩喻早在哪里。
她也只是能推测出一个可能，具体的细节她不可能知道。
“我实话告诉你，这件事你插不上手，做什么都怪变不了。”
“放弃，或者等，你自己选。”
方玉漱告诉姜郁，学校的S类其实都是认为插手的合成品。S类变异的本质和其他两类并不相同。它通过研究出来的动物基因和植物基因获取细胞上的变异，从而影响人体的发育，产生带有动物属性的特征。
这一项实验是实验室的重中之重，难度颇大。实验体大部分会死亡，剩下凤毛麟角。而存活的那些，也只有少数才是成功的。
“你见过D0112，他就是实验的失败品。”方玉漱想了想，又道，“哦，对了，听虞浅浅说，你们叫他虞生？”
姜郁：“虞浅浅最近很常来这里。”
方玉漱毫不掩饰：“她一直常来。你们的小计划我全都知道，既然和我的意愿不想违背，我不会为难你们。相反，如果你们需要帮助，我有时候还可以为你们解忧。”
“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个好人。”姜郁说。
“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再也不想管了。”
姜郁：“你是想说韩喻早也是你们的实验体。”
方玉漱：“对。不仅是他，韩家的三个孩子都是。韩喻早、韩织……韩江。这项计划早就开始了。韩家孪生兄妹在韩夫人子宫里的时候就接受了基因改造。结果，你能看出来，挺好的。”
“毕竟他们都活了下来，百分百的存活率，”方玉漱难得笑了一下，“不过当初判定了两个事失败品。很明显，韩织就是，另一个是韩江。虽然平时看不出来。”
“知道失败品是怎么判定的吗？这项实验的历史不久，我们还没有很多的时间，所以试验品从接受药剂改造的那一刻开始，直至他们死亡，都是观察期。一旦观察期内出现异样，就会被判定为失败品。”
“现在韩家有三个了。”
方玉漱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抱歉咕咕了很久
等隔壁《蛊女》写完，大概是四月中旬继续连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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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七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