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所以韩喻早是个失败品。
只要一想到在他人的眼中韩喻早不是以一个人形式存在，而是一个可以操控的物品，还是一个失败品，姜郁就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她握紧了拳头，表情愠怒。
方玉漱：“陈述事实而已。”
在他们这群人里面，人的命是真的不算重要的东西，有时候的价值还比不上一串数据。韩喻早还算得上是实验品中比较幸运的，他被当作实验品的原因不仅仅是体质适合，还掺杂的了政治因素。有他爷爷坐镇，韩喻早还能在正常情况下活得像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少爷，别人对他动手的时候总能有所顾忌。
没有韩家在，哪怕是像方玉漱这种涉及中心信息的内部人员都会被毫不留情地利用。当初知道方玉漱体质符合药剂时，方鸠没有一点犹豫，毫不手软地把亲生女儿推上手术台。
方玉漱没有选择，韩喻早没有选择，只露出一点冰山一角的实验体们更没有选择。
“你不必为你的小男友生气，”方玉漱带着姜郁走进她的实验室，“现在的情况就是这么冷酷。我们没有办法反抗。”
“你真的没有办反抗吗？”姜郁眼神锐利，语气平淡。
方玉漱顿了一下，继续走下去，没有回答。
姜郁站在原地，看着方玉漱不断深入房间。
方玉漱每走一步，头顶上的灯便应运亮起。
姜郁时隔这么久，终于见到了虞浅浅口中说的实验品。
两侧高高的架子上陈列着大大小小的标本品。昆虫、小型生物、鱼类……姜郁的目光转向方玉漱的身后，那里漆黑一片，看不到房间的尽头，更不知道这个房间到底有多大。有限的视线中，房间中央的大营养槽中放着更大型的生物。
鹿、虎、豹子……
“要走多远，可以看到人？”姜郁问。
方玉漱：“你想看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未免哪个不知道规则的小老鼠误入，人被秘密存放在另一个地方。”
“这些都是活的？”姜郁侧目，看着一只浸泡在绿色药液里的猫，它被剖开的胸腔中，小小的心脏在有力地跳动。
方玉漱：“他们是改变这个世界的源头。你在运动会赢得的药剂就是这些。”她轻佻地指向一个空出的位置。
“腐生，那就是我给虞浅浅挑选的最为匹配的动物基因。你也看到了，很合适。”
这种药剂能够改变在人类族群中大多数人未曾发生生理异变的现状。一旦出世，带来的后果就不是人能够掌控的。
姜郁：“你知道外面的情况吗？”
方玉漱：“你想打探什么？”她微微垂眸，盖住眼中的恨意。
要不是和韩江的对话，她根本意识不到父亲对他有多么的蔑视。他更本就不打算把外面的情况告诉自己。难道到了这个地步，她的所作所为还是不能够获取他的信任吗？不，方玉漱冷冷地想。父亲是信任自己地，就像信任一条从小养起的，忠心不二的狗。他只是觉得自己不重要。
在父亲心中，她永远都比不上她的哥哥叶伯昼。
哪怕她再努力、再优秀。
不过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
方玉漱抬眸，神色不变：“我不知道你们是在哪里抓住这件事的尾巴，但我只有一个警告，千万不要表露出来。西兰洲可没你们想象的那么温情脉脉。”
这座一夜之间出现在人们世界里的大洲根本不是新的希望。
而是一切罪恶源头的开始。
方玉漱这样告诉自己。
……
姜郁走出实验楼，并没有回到教室上课。严苛的校规在她眼中千疮百孔，不论在哪个时代，规则制定的对象从来都是可以驯化的普罗大众，中有那么几个人安全地跳出框架，成为例外。
她走到教学楼的楼顶，课件了，同学们正一群一群地在一起组织着活动。虞浅浅在里面尤为亮眼。她披散着头发，甜美可爱只可惜脖子后狰狞地疤痕让她在不能梳起她喜欢地双马尾。
姜郁想，虞浅浅已经开始她的行动了。
入目是虞浅浅的神采飞扬，姜郁没有被鼓舞，反而觉得有些疲惫。她下了楼，按照习惯走到了她常常和韩喻早坐在一起吃午饭的树下。阳光正好，姜郁坐在那里，合上眼睛。
她睡了。
不远处出现的一个模糊的身影，他正紧紧盯着姜郁。
姜郁仿佛感受这股视线，瞬间张开双眼。
并没有人。
姜郁重新闭上眼睛，在树下休息。虽然姿势不太安稳，好在阳光地抚慰很是贴心。她渐渐睡过去，在浅淡地梦境里重温回忆。仿佛没有防备。
可那个偷窥她地影子再没有出格的举动，更不要说上前。
直到姜郁醒来，都没有陌生地气味入侵她地身侧。
睡醒的姜郁拍拍双腿落上地灰，站起来，朝着实验楼的方向走。行走的同时，细密的黑发悄无声息地伸长，一根一根，不引人注目地缠绕在她走过的地方。
忽然，她停住了脚步。
柔软的发丝瞬间收紧，犹如锐利的刀锋。
她的头发抓到了猎物。
姜郁眼中一凛，身体的速度极快，不过两秒已经冲向了发丝发现移动的方向。
可惜发丝卷住的人也动作叙迅速，竟然跑掉了。
发丝听话的游到姜郁的掌心中，带着新鲜的血液。
姜郁开始回想自己方才见到的模糊的背影。
那似乎是一个人。带着宽大的帽子，只不过他的头颅硕大，露出黑色的羽毛和长长的鸟喙。经过方玉漱的解释，姜郁大概能够猜想到这是0班的人，也就是那一群动物基因的实验品。
他为什么跟着自己？
是因为方玉漱，还是因为这个学校？
会是虞浅浅露出痕迹，从而盯上了她吗？
姜郁的食指和拇指摩梭着发丝，将黑发中残留的鲜血晕染在指腹上，瞧起来猩红一片。
这种血的味道很刺鼻，不是她之前所闻过的任何气味。
……
“你真的不留下来吗？”虞浅浅再次发问。“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姜郁：“我不习惯住宿。”
“哦，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我才不要听你这个借口。”
“你不会想听我说实话。”
“那行吧，”虞浅浅朝着姜郁挥手，眸中忽然认真起来，“姜郁，你觉得我做的对吗？……你觉得，我还来得及吗？”
别看她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其实她害怕。
她怕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怕陈芽救她不过是白白付出性命。她更怕她做好了一切，成功似乎就在咫尺，却迎来亚洲沦陷父母双亡的讯息。
打了鸡血一样的外表是做给别人看的。
她内心的惶恐只能在姜郁面前体现。
姜郁很少看见虞浅浅流露出真实的、不掺杂一点虚假的情绪。虞浅浅平时耀武扬威装疯卖傻，称的姜郁现在反而不习惯。
虞浅浅她……看着很软，也很可怜。
可是现在这个阶段，除了已经死去的人，又有谁不可怜。
姜郁最终还是伸出了手，拍了拍虞浅浅的头：“就做你想做的。至少，你还知道应该怎么做。”
虞浅浅叹了一口，重新笑起来：“对，至少我还有路可走。”
在学校的建议之下，大部分的学生都要留校。像姜郁这样的反而很少见。要继续走读不简单，需要临时看护人的签名和手印以示许可。
在昨晚叶教授问起理由的时候，姜郁用认床搪塞过去。
舒女士还在医院接受治疗，不知道叶教授此刻是否会在家中。坐在校车上的姜郁如是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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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七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