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回到七号楼宿舍,周末的走廊比平时安静许多。推开房门,熟悉的、混合着书本和阳光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但这一次,感觉却截然不同。这里不再仅仅是两个室友共处的空间,更像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隐秘而温暖的小世界。

昤予走在前面,刚踏进门口,脚步就不自觉地顿了顿。昨晚情绪崩溃的痕迹似乎还在空气中残留着些许痕迹,让他脸颊微微发烫。他下意识地蜷了蜷刚刚被岑拾牵过的手指,上面仿佛还残留着那份温热干燥的触感。

岑拾跟在他身后进来,反手轻轻关上门,“咔哒”一声轻响,将外界的喧嚣隔绝。他看了一眼昤予略显局促的背影,没有多言,只是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了一些,让微凉的秋风吹散室内些许沉闷。

“下午……”昤予转过身,靠在书桌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我想把昨天没修改完的那部分稿子弄完。”他说着,抬眼小心地观察着岑拾的反应,带着点保证的意味,“我定闹钟,就写两个小时,然后做卷子。”

他还记得昨晚争吵的导火索,不想再因为写作耽误正事,更不想让岑拾再为他担心。

岑拾走回来,在他面前站定,目光落在他依旧有些泛红的眼角,眼神柔和。“嗯。”他应了一声,伸手,不是去碰稿子或闹钟,而是极其自然地用指尖将他额前一丝微乱的碎发拨到耳后,“你写,我看着你。”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亲昵,指尖划过皮肤带来细微的痒意。昤予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耳根迅速漫上绯色,心里却像被温水泡过一样,软得一塌糊涂。他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并排摆放的两张书桌上。昤予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亮他专注的侧脸。岑拾则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摊开一本厚厚的习题册,却没有立刻动笔,他的目光时不时地从书页上移开,落在昤予敲击键盘的手指,或是微微蹙起的眉头上。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键盘轻微的敲击声和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响。

写了一会儿,昤予感觉肩膀有些僵硬,刚想活动一下,一杯温水就无声地放在了他的手边。他抬起头,对上岑拾沉静的视线。

“喝点水。”岑拾低声道。

“谢谢。”昤予拿起杯子,小口喝着。水温恰到好处。他注意到,岑拾甚至把他桌上那瓶见底的保湿喷雾换成了新的,就放在他随手可以拿到的地方。这些细枝末节的照顾,无声无息,却渗透在每一寸空气里。

中途,昤予似乎卡在某个情节上,咬着笔头,眉头紧锁。岑拾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默默地将一盒打开的水果糖推到他手边——是他喜欢的青柠味。

昤予怔了怔,拿起一颗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仿佛也冲散了些许思维的滞涩。他侧过头,对岑拾露出一个浅浅的、带着感激的笑容。

岑拾看着他的笑容,眼神微动,伸手过来,不是碰糖盒,而是轻轻握了握他放在桌面的手腕,片刻后才松开。“不急。”他说。

两个小时的写作时间很快过去,闹钟准时响起。昤予长舒一口气,保存文档,自觉地合上了电脑。他看向岑拾,眼神亮晶晶的,带着点完成承诺的小小得意,和一丝寻求认可的期待。

“写完了?”岑拾合上习题册。

“嗯,修改好了。”昤予点头,“我现在做数学卷子。”

“好。”岑拾站起身,“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岑拾离开后,昤予拿出数学卷子,却有点静不下心。他环顾着这间熟悉的宿舍,感觉每一个角落都因为确定了彼此的心意而变得不同。他看到窗台上那排空瓶子,看到岑拾床头上那本他熟悉的素描本,看到两人并排放在一起的牙刷杯……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温暖而甜蜜的滤镜。

没过多久,宿舍门被推开,岑拾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便利店的袋子。他从里面拿出一盒昤予平时喝惯的、口感较清淡的牛奶,和一包全麦面包。

“先垫一下。”他把东西放在昤予桌上,“离晚饭还有段时间。”

昤予看着那盒牛奶和面包,心里暖融融的。岑拾记得他厌食刚好转,不能饿太久,也记得他偏好清淡的食物。这种被放在心尖上惦记的感觉,让他鼻尖微微发酸。

“谢谢。”他接过牛奶,插上吸管,做回自己的床边,小口地喝起来。牛奶温温的,带着淡淡的甜味,很容易入口。

岑拾就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安静地吃东西,眼神专注而温柔。

昤予吃完后,就这么攥着牛奶盒,盯着岑拾的脸庞出神,似乎是在想事情。

“怎么了?”岑拾眼神依然温柔,面上挂着淡淡地微笑。

昤予想着想着,听见了岑拾的话才回过神。他的眼眶竟然已经有些泛红了,赶紧眨巴两下眼睛将眼泪缩回去,“我发现……我好想抱你啊……”

“怎么委屈巴巴的?”岑拾眉头微蹙,有些着急的从床上起来,赶忙走向昤予,帮他把眼角残留的眼泪擦干净。

随后岑拾顺其自然地在昤予旁边轻轻坐下。

“我……我……好像没有人抱过我,我没有印象。昤熙也很喜欢抱我的,但是我有的时候会觉得越界,我也从来不敢跟他诉说什么。感觉好孤独。”昤予此时心中正在感叹自己泪点太低,还好他在岑拾面前表现出的这一切,没剩下什么了。

昤予有些哽咽着,“特别是初中的时候,我每天都在幻想……要是有人抱抱我就好了,压力好大……要是有人能理解我,跟我说话……我真的好想……可是我什么都害怕……不敢说……”委屈巴巴的表情,嘴巴都撅起来了点,显得有些可爱。“我买了一个娃娃,那种比较大的棉花娃娃,我给它起名字,每天抱着,就像有人陪着我一样。它很可爱的,被丢了……可是我觉得我对它的感情深厚……”

“以后你当我的好朋友,你就是最好的了,你当……你,你就是……”

昤予在难过地时候组织不了什么语言,但是岑拾听得懂,“不用说,我知道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就像那个娃娃,而且我比它更好。我可以陪着你去到任何地方。”说完后,岑拾张开一边胳膊,搂住他。

“嗯,我就是太爱哭、太敏感了,有的时候老师在讲什么深情的道理嘛,我好像能够自己脑补,而且联想出很多。感觉都要给自己弄哭了,还要自己努力把眼泪憋回去。”昤予这话说完一半就破涕为笑,。

“没关系,正因为你这样的特质,才会写出更为感性、动人的故事。总归是有好处。”岑拾见他这样,蹙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再次把昤予擦干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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韧梦
连载中昤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