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出殿门，塞恩着重观察了一下看守克莱因的侍卫们，发现他们大多留着一头烈焰红卷发，眸色深浅不一。
再一想到牢头丝瓜瓤似的浅褐色头发，与克莱因的银白长发，塞恩若有所悟。
敢情人鱼社会的阶级地位居然是按发色来划分的？
发色和瞳色越浅，越靠近王族，则地位越高，在人鱼的审美中也就越美，越高级。
难怪黑发黑眼，连鳞片都是纯黑的塞恩这么不招人待见。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当面说长得丑，塞恩无语归无语，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颜值不能当饭吃，别影响强度就好。
如果长得丑就能变强，那他情愿变成一条鮟鱇鱼。
实力才是王道！
【新手任务一：给人鱼太子送饭，完成！】
【恭喜NPC‘塞恩’成功升级！】
【等级|2级（1%）】
【奖励E级三叉戟，50银，20铜】
耳畔响起机械呆板的系统音。
塞恩吐了个泡泡，心下吐槽，看来系统对给克莱因送饭这个新手任务的评级不高，竟然才赏了这么点破铜烂铁。
比起消耗掉的治愈药水，这些奖励根本就不值钱，掐指一算，塞恩还倒贴了20金。
血亏！
塞恩顺着宫殿连廊，绕过一座珊瑚山，游回他的贝壳小屋，却惊讶地发现牢头杵着一根三叉戟，在屋子里等他。
“小黑鱼，你居然活着回来了？”牢头诧异，“太子殿下没把你杀了？”
你礼貌吗？
塞恩不搭腔，沉默地游到海草吊床上，鱼尾垂落。
牢头也不嫌尴尬，接着说道：“你上回逃跑，就是不想给克莱因殿下送饭，现在看到了吧，殿下也没那么凶残，他不犯疯病的时候鱼还是蛮好的。”
“疯病？”
塞恩眨了眨眼。
“对啊，”牢头唏嘘道，“厄索斯王国的每一条人鱼都知道，自从先皇和先皇后去世，克莱因殿下就成了个暴戾弑杀的疯子，若不是陛下护着，殿下早没命了，欸。”
塞恩沉默片刻，忽然觉得克莱因有点可怜。
被关在那样狭窄逼仄的水牢里，失去自由，连躺平了舒展身体都做不到，动不动就要遭受电击，吃不好，睡不好，导致精神被逼到极限，情绪难以自控。
一切的始作俑者却能装作恩人，轻飘飘地说一句：
“他是个疯子，关着他也是为了他好。”
与塞恩前世的境遇何其相似？
塞恩摇了摇头，把脑袋里的水晃出去，做任务就做任务，还是不要太跟NPC共情为好。
可是，不知怎的，克莱因那可怜巴巴的眼神，总往他脑海里钻。
欸。
塞恩叹口气，故作忧虑，拐弯抹角地跟牢头打听：“克莱因殿下如此疯狂暴虐，宫殿周围就那点侍卫，真的能看住他吗？”
“哈哈，”牢头大笑，“这你就放心吧，囚禁克莱因殿下的水牢是A级炼金物，用蛮力和魔法都无法打开，只有用与之对应的钥匙才能打开锁，而那把钥匙藏在陛下的寝宫，除了塞纳尔陛下，没有人知道具体在哪儿。”
“原来如此，太好了。”
塞恩在心里暗暗给牢头点赞。
看看，这才是五星好NPC，问一句答十句，克莱因那种上来就拿尾巴抽人的，必须一星差评。
闲聊几句后，牢头就转身游走。
不过，这一回，牢头没把贝壳小屋的门锁上。
“别想着逃跑，塞恩，厄索斯的人鱼奴隶生而自带追踪鳞片，无论你逃去大海的哪个角落，我们都能找到你的下落。老老实实待在宫中，伺候克莱因殿下饮食吧，你看，他今天没杀你，说明对你很有好感嘛。”
……这种好感不要也罢。
牢头离开后，塞恩的神情逐渐凝重。
关押克莱因的水牢，居然是A级炼金产品！
炼金物的使用遵照一系列复杂又精密的规则，换句话说，如果这座水牢在炼造时被炼金术师设定为，必须通过配套的钥匙才能打开，那就只能用“那一把”钥匙打开，哪怕是复制品，都不能蒙混过关。
倘若牢头没骗他，那么钥匙如今就在厄索斯的皇帝——塞纳尔的寝宫中。
问题比他想象中麻烦很多。
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皇帝寝宫，找到钥匙所在，再在不引起侍卫警惕的前提下，打开水牢，在追兵到来前劝说克莱因离开呢？
光是想想，塞恩的头都大了。
贝壳小屋外，响起一阵喧哗声。
“放我们出去！”
“我就是一条过路人鱼，凭什么抓我当奴隶？”
“你们这是侵犯鱼身自由！我要报警！”
“靠，早知道这样，系统问眷族的时候，老子就不选人鱼了，怎么上来就被抓啊？一点游戏体验都没有。”
塞恩嘴角抽了抽，把贝壳打开一条缝，透过缝隙往外瞧。
果不其然。
大约五六十位人鱼玩家被锁链钳住脖颈，串成一串，在几位凶神恶煞的NPC侍卫催促下，不情不愿地往奴隶们的住处一排排贝壳小屋游。
其中最让塞恩诧异的，莫过于叶江了。
他的养父叶江游在队伍末端，垂头丧气，背上鲜血淋漓的鞭痕纵横交错，脸上一左一右挂着两只黑眼圈，眼皮高高肿起，显然在来时的路上已经吃过了苦头。
“噗嗤。”
看到叶江如此落魄，塞恩忍不住笑出声。
塞恩默不作声，记住这群人鱼玩家的住址，摆动尾鳍，从贝壳小屋里游了出去，跟在几位灰黑鳞片的奴隶身后，一边用钉耙整理海底的砂砾，一边竖起耳朵听人鱼们闲聊。
“这群乡巴佬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竟敢擅自闯入厄索斯王国的领地，真是不把塞纳尔陛下放在眼里！”
“哈哈哈，被抓了吧？以后他们就跟我们一样，都是陛下的奴隶了。”
“哪儿一样了？他们是外地鱼，我们可是厄索斯本地奴隶。”
塞恩无语。
怎么奴隶之间也有地域歧视？
完成一项日常任务【整理御花园沙滩】后，塞恩就打着给克莱因殿下送饭的幌子在皇宫内部闲逛，摸清楚每一座水晶宫殿的所在，把地图点亮，方便到时候使用传送卷轴。
海底宫殿群的每个角落，都散落着勤勤恳恳为塞纳尔陛下干活的人鱼，塞恩的出现并不引鱼注目。
塞恩悄摸摸往皇帝寝宫的方向游动，小心避开巡逻的侍卫。
忽然。
一位身披宝石腰链，头戴金冠，胸肌饱满，八块腹肌线条分明的雄性人鱼在侍卫簇拥下骚里骚气地游了过来。
塞恩矮下身，躲进窗台下的一丛珊瑚中，把黑漆漆的鱼尾团了团，埋在细腻的砂砾中。
“陛下。”
“塞纳尔陛下。”
侍卫们握住三叉戟，咚咚敲击海底，稍稍欠身，恭敬地让那条通体淡金色的人鱼游入寝宫，再轻轻阖上水晶拱门。
塞纳尔？
为了应对克莱因口中比他实力更强的塞纳尔皇叔，塞恩极其谨慎，从系统商城购买一瓶B级隐形药水，仰头一饮而尽，默数着三十分钟倒计时，顺着洋流，从椭圆形的窗户游了进去。
塞纳尔独自坐在镶金嵌玉的王座之上，把玩着一枚水晶球，玩腻了，才捡起一片刻在砗磲上的公文查阅。
他跟克莱因不愧是叔侄，五官相似，气质却大为不同。
塞纳尔乍一看既风骚华丽又威严肃穆，可是，那双淡金色的眸子里沉浮着复杂的算计。
克莱因则心思单纯，可能是被囚禁太久的缘故，说话做事都像一条未成年人鱼。
塞恩屏住呼吸，一边看着塞纳尔批阅公文，一边仔细打量寝宫布局，思考水牢钥匙的所在。
书桌？
床头？
还是藏在某一间密室里？
塞恩顺着海水的波动，漂到水晶梁柱上方，这个位置，能将寝宫上下尽收眼底，而不引起塞纳尔的注意。
没多久，塞恩就发现了端倪。
博古架上摆放着一只只敞开的珠宝匣，宝石像瀑布一样流淌而下，水晶花瓶里插着各色海草，随波飘摇。
架子最上层角落，一只素净瓷瓶的存在显得有些突兀。
这不大符合塞纳尔花孔雀似的风格。
塞恩心脏突突狂跳，心道，那只素瓶里，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抑或是像古装剧里演的那样，转动瓶子就能打开密室大门。
现在问题来了，该怎么把塞纳尔引出寝宫？
思索间，塞恩蓦然察觉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塞恩浑身鳞片都炸开了花，鱼鳍竖起尖刺，喉间压抑不住尖叫，对于危险的预感让他奋力摆动鱼尾，在一把纯金三叉戟袭来前，从来时的窗户蹿了出去。
身后响起“有刺客”“保护陛下”的惊呼声，塞恩绕着皇宫转了几圈，鱼鳃翕张到发麻，心脏咚咚狂跳，肾上腺素飙升。
直到隐形药水的有效时间结束，塞恩才低眉顺眼地混入一群打扫御花园的奴隶，游回贝壳小屋。
塞纳尔实力之强，居然能看破隐形药水的伪装！
塞恩心中一阵后怕，窝在小屋里狂磕治愈药水，治疗他被三叉戟余波挂掉的大片鱼鳞。
等等，鱼鳞！
塞恩瞳孔骤缩，脸色发白。
他的鱼鳞落在了寝宫里！！！
下一刹，屋外响起咚咚的砸门声。
“塞恩，开门！”
不等塞恩应声，牢头就粗鲁地闯入贝壳小屋，手里捏着一片带血的黑色鱼鳞，横眉怒目。
“发生什么事了，大人？”
塞恩揉了揉眼睛，一脸困倦，有一搭没一搭地甩动鱼尾，像是刚从吊床上爬起来。
牢头径直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拎起塞恩的尾鳍，却没能从这条溜光水滑的鱼尾上看出哪怕一条划痕，一块斑驳。
“不是你？！”
牢头一脸狐疑，捏着鳞片上下打量，与塞恩的做比对。
不管是人还是人鱼，被人盯着屁股看还是太奇怪了，塞恩用力摆动鱼尾，拍了牢头一脸，隐隐怒道：“什么不是我？”
牢头怀疑地盯着塞恩，半晌，才悻悻地收起那片染血的鱼鳞。
“陛下的寝宫里出现了刺客，只在现场留下几片黑色鳞片，低贱的黑色，呵呵，肯定是你们这群奴隶干的好事！等着吧，等过几天国师大人从精灵族的领地回来，就能根据血液找到人了。塞恩，你这些日子给我老实点，最好别被我抓到小辫子！”
“皇宫里光黑色鳞片的奴隶就有几百条，您慢慢审去吧。”塞恩侧身送客。
直到牢头敲开隔壁贝壳小屋的门，消失在视线中，塞恩才瘫坐在水草吊床上，鱼尾一摆一摆荡开纠结的漩涡。
不妙啊。
厄索斯王国居然有能追踪血迹的人鱼，这对塞恩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塞恩原本打算慢慢升级，徐徐图之，等到第二次内测结束后悄悄混入游戏练级，到时候再完成支线任务，把克莱因弄出来。
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太天真了。
塞恩现在才2级，即使购买高级装备、道具堆血量和防御值，对上高等级的人鱼NPC也是徒劳，随便一条强壮点儿的人鱼都能要了他的小命，何况，人鱼还极其擅长团队作战，又能追踪他的下落。
如果不能在那位所谓的国师回来之前，将钥匙偷到手，把克莱因放出来的话，他就死定了。
说实话，一个天赋D级的2级小号，死了也无所谓，早死早超生，还能避免投入过多的沉没成本。
但是克莱因……
不对，但是他的支线任务……
塞恩闭了闭眼，耳朵贴在贝壳上，听了会儿外头的动静，确认牢头和侍卫们离开后，便悄悄游了出来。
塞恩找到玩家们所在贝壳小屋，与厄索斯本地奴隶的单鱼间待遇不同，擅自闯入领地被抓的玩家们住的地方就是一间大通铺，十几条人鱼挤一座贝壳小屋，头挨着头，脸挤着脸，尾巴缠着尾巴，跟沙丁鱼罐头一样。
叶江被挤到墙角，满脸怨愤。
他一开始也倚老卖老，发表了几句爹味发言，让小年轻给长辈腾腾地方，奈何没人理他，浑然不把叶氏集团董事长放在眼里。
更让叶江心烦意乱的是，他的超凡天赋仅有C级，比不上亲儿子叶阳的S级不说，连他一向看不上眼的妻子黄淑欣，都有A级治疗术傍身。
这让一家之主的叶江如何接受？！
【远洋邮轮】虽是一个打眼一瞧很牛逼的远距离群体传送技能，但限制条件颇多，CD极其漫长，按叶阳的话说，就是30级之前毫无卵用的天赋，让他练练级再说。
练级？
笑话！
叶江忿忿地想，他一个董事长，横江叶家的掌舵人，练什么级啊？
但时代的洪流迫使他低下头，接受现实。
时代变了。
再不是叶江能用金钱、权势、资历压人的时候了，他必须低下头来，跟这群小年轻一起练级，在游戏中保住性命……
咕嘟。
一颗水球砸了过来，在叶江跟前炸开。
叶江循着水球来时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位黑发黑眼，长相可爱，脸上犹有婴儿肥，摆动着漆黑尾巴的人鱼，在冲他招手。
“我吗？”叶江指了指自己。
塞恩点点头，看到叶江从鱼群中艰难地挤出来，才转身离开。
两条人鱼游到贝壳小屋后面。
尽管知道塞恩的长相跟“叶群青”截然不同，但塞恩还是很谨慎，学着克莱因唱歌似的语气，尾音上飘：
“远方的客人啊，你们来自何处？”
叶江琢磨着，这位是叶阳说的NPC吧？特地把他叫出来，莫不是有什么奇遇？
“我们从东土大唐……欸，我也不知道从哪儿来，游到一半，就被那群侍卫抓了，”说起被抓一事，叶江就变得很烦躁，挠了挠后移的发际线，语气跟叶阳有几分相似，“一点礼节都不讲，啧，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浑然不顾他面前就有一条人鱼。
塞恩神色漠然，任凭叶江抱怨，忽而，冷不丁问：“你想不想救大家出去？”
“我？”叶江指向自己。
“嗯，”塞恩微微一笑，诱哄道，“我看得出来，你不是一条普通的人鱼，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远距离传送，对吗？”
他对着【名侦探的放大镜】照出的信息，用赞叹般的语气，逐字逐句念道：“你一次可以传送一百个人，或是一百吨物资，最远距离三百公里，但是，你的能力也有限制条件，使用一次要消耗等价的金币或者宝石。”
叶江的游戏账户里只有几枚铜币，穷得叮当响，在等级上去前，根本不可能发动超凡天赋，跟废物差不多。
被一位陌生NPC看穿底牌，叶江在商场鏖战多年，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
“你想做什么？”叶江警惕道。
塞恩笑意温和，开始画大饼：“我可以给你发动能力需要的财物，救走那群人鱼奴隶的功劳也都归你，之后还能给你一件不错的装备，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最迟半小时内，你必须发动能力，救走所有跟你一起来的人鱼。”
“不然呢？”叶江试探着塞恩的底线。
“不然我会杀了你灭口，”塞恩无所谓地摆了摆尾巴，“你大可以试试。”
叶江不说话了，鱼尾呆愣地垂直于海底。
塞恩心里清楚，叶江现在一定是去问叶阳商量办法了，依他对叶阳的了解，一定会将此事当作支线任务或者奇遇，劝说对游戏不甚了解的叶江放手一搏。
反正，就算叶江失败了，叶阳也不会伤筋动骨。
不多时，叶江艰难地张口：“好，我答应你，但我也需要一点保证。”
“？”
怎么还讨价还价起来了？
“你有没有治愈药水，武器之类的？万一在救那群奴隶出去的过程中发生变故，我也能保住性命。”叶江按照叶阳的说辞，依葫芦画瓢道。
“可以，”对于叶江的要求，塞恩无所不允，“治愈药水对么？我这儿有炼金大师尤里安的治愈魔药，还有一根E级三叉戟，请都拿去用吧。”
叶江一手接过三叉戟，一手接过水晶瓶，一口喝尽。
剥落的鱼鳞、青紫的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叶江顿时欣喜若狂，把塞恩刚才说的那句“完成后给装备”完全信以为真！
“那，我把他们救走了，你又上哪儿去找我们呢？”叶江不放心道。
塞恩抿唇：“我自有办法找到你们，放心吧，如果不相信你，我也没必要给你这瓶治愈药水。”
说完，就把装着【远洋邮轮】启动所需60枚金币的钱袋递了过去。
叶江一想也是，一个新手村NPC而已，能骗他什么？
又给药，又给金币的，这NPC就是个大善人……一个新人大礼包啊！
这种好事能让他撞上，可见他也不比黄淑欣和叶阳差嘛。
叶江喜上眉梢，转身离开。
塞恩望着叶江的背影，吐了一颗泡泡。
塞恩给叶江说的话，不过是画饼罢了，装备是不可能给的，拿一瓶治愈药水、一件E级破烂当诱饵，引叶江入套，已是仁至义尽了，至于那60金币，是他救出克莱因必须付出的代价。
算起来，他搭在克莱因身上的金币，快要超过100金了！塞恩倒吸一口凉气，暗下决心，以后得想办法从克莱因身上赚回来才是。
深海阒静无声，塞恩隐匿身形，藏在塞纳尔寝宫外的珊瑚丛中，等待了大约一刻钟，牢头就行色匆匆地赶来，求见塞纳尔。
“何事？”
塞纳尔的声音悠悠传出窗户。
“陛下！”牢头胆战心惊道，“今天新抓来的那群奴隶全都不见了！”
短时间内，居然接连发生了陛下遇刺、奴隶失踪两件怪事，整座水晶宫内的气氛都变得紧张起来。
塞恩默数着时间。
三，二，一。
塞纳尔和牢头一起游出寝宫，往贝壳小屋的方向赶去。
确认他俩远去后，塞恩立刻从窗户游进寝宫，直奔博古架上的那只素净白瓷瓶，拿起来，贴在耳边晃了晃，没多久，就从中倒出来一枚水做的透明钥匙。
嘟嘟——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起。
塞恩扔出传送卷轴，直奔地图上标记过的地点，克莱因所在宫殿。
转瞬间，出现在水牢前。
“塞恩？”克莱因一脸迷茫，眨了眨眼，“你怎么突然来了？还没到饭点呢。”
塞恩二话不说，把透明钥匙插进锁孔，打开水牢，拽着克莱因比他粗一圈的小臂往外扯。
“跟我走，我救你出去。”
“出去？”克莱因的尾巴伸出牢门，晃了晃，第一次没被电到，“为什么要出去？”
“……你要是再在这儿待着，早晚会被你叔叔塞纳尔弄死，”塞恩深吸一口气，问，“你走不走？”
不走，他就强行用传送卷轴拉走了。
“我，”克莱因迟疑，外面的世界，他已经很多年没出去过了，可能连在海水中自由来去的能力都退化了，不安地问，“我真的可以走吗？不用跟塞纳尔皇叔打招呼？”
塞恩抿唇：“你不走我走，再见，殿下。”
“塞恩，等等，”克莱因睁圆了银白的眸子，眼尾下垂，可怜兮兮的，“别丢下我。”
现在不是你卖可怜的时候！！！
宫殿外传来侍卫们的惊呼声，水牢被打开一事，一定被塞纳尔发现了。
塞恩咬紧牙关，用劲浑身气力，将长长一条克莱因从水牢里拖出来，握住克莱因骨节分明的手，甩出传送卷轴，嘭的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
“殿下！殿下！”
“追啊！”
“糟了，太子殿下跟一个奴隶私奔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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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救鱼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