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只有我们两个人

入夏的第一场雨来得猝不及防,铜钱大的雨珠砸在瑶光殿的芭蕉叶上,噼啪作响,像是谁在耳边敲着碎玉。玄夜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捏着本翻旧的医书,目光却没落在书页上——他在等墨羽。

今日是墨羽处理西北战事奏折的日子,按例要在御书房待到深夜。可亥时刚过,廊下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沉稳,带着常年穿靴踏在金砖上的韵律,玄夜闭着眼都能认出是他。

“怎么还没睡?”墨羽推门进来时,身上带着一身湿气,玄色常服的肩头洇着片深色,显然是没撑伞就跑来了。他脱下沾着雨珠的外袍,随手递给旁边的宫女,目光落在玄夜身上时,不自觉地放柔了,“太医不是说你近来贪睡,让你亥时就歇着?”

玄夜合上书,从榻上起身,接过宫女递来的干布,替他擦着发间的水珠:“等你。”三个字说得轻,却像羽毛搔过墨羽的心尖,让他连日来处理军务的疲惫,瞬间散了大半。

墨羽捉住他的手腕,往自己掌心带了带。玄夜的手总是温的,不像他,常年握笔批奏折,指尖总带着点凉意。“手怎么这么凉?”墨羽皱眉,把他的手往自己袖袋里塞,“是不是又没盖好被子?”

“盖了的。”玄夜笑了,挣开他的手,转身去桌边倒了杯热茶,“刚泡的雨前龙井,你尝尝。”

墨羽接过茶盏,温热的瓷壁熨帖着掌心,目光却没离开玄夜。青年穿着件月白的中衣,领口松松垮垮地敞着,露出锁骨处淡淡的红痕——那是前几日他失控时留下的,如今淡得像朵将谢的花,却更勾得人心头发痒。

雨还在下,风卷着芭蕉叶的清香从窗缝钻进来,混着玄夜身上的药香,酿出种让人心安的味道。墨羽放下茶盏,忽然伸手将玄夜揽进怀里。

“做什么?”玄夜的脸颊贴在他微凉的衣襟上,能听见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比窗外的雨声还要清晰。

“想抱抱你。”墨羽的声音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下巴搁在他发顶,“今日看奏折,见西北那边又起了战事,忽然怕了。”

玄夜的心一紧。他知道墨羽的怕。三年前,墨羽在西北中了敌军的埋伏,身中三箭,昏迷了整整七日,那时他守在床边,日夜煎熬,生怕这人再也醒不来。如今战事再起,他心里的恐惧,想必不比墨羽少。

“别担心。”玄夜抬手,轻轻环住他的腰,“你是天子,有上天庇佑,定会平安。”

墨羽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自嘲:“朕从不信上天,只信你。”他稍稍用力,将玄夜抱得更紧,“只要想到你在这瑶光殿等着,朕就觉得,再难的仗,也能打赢。”

玄夜的眼眶有些发热。他想起刚入宫时,总觉得自己是男子,配不上九五之尊的帝王,怕旁人非议,怕史书留下污名。可墨羽从不避讳,朝堂上敢直言“玄夜是朕的人”,私下里更是把他宠得无法无天,让他渐渐明白,爱从来无关性别,只关乎真心。

“我会一直在。”玄夜的声音闷闷的,像在撒娇,“等你回来,给你做你爱吃的桃花酥。”

墨羽松开他,低头看着他泛红的眼角,忽然有些心痒。窗外的雨还在下,芭蕉叶被打得噼啪响,帐幔被风吹得轻轻晃,像个天然的屏障,把这方天地与外界隔绝开来。

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玄夜的眉骨。青年的眉生得好,弯弯的,像新月,平日里总带着温和的笑意,此刻却因方才的拥抱,染上了点水汽,显得愈发柔软。

“玄夜。”墨羽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种蛊惑的意味,“看着我。”

玄夜依言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映着跳动的烛火,还映着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像要把他整个人都吸进去。

墨羽慢慢低下头。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像怕惊扰了什么。玄夜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越来越近,带着淡淡的龙涎香,混着雨水的清冽,是他熟悉的味道,让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身体。

唇瓣相触的瞬间,玄夜的心跳漏了一拍。

很轻,像羽毛落在湖面,漾开一圈圈涟漪。墨羽的唇微凉,带着茶水的清苦,轻轻辗转着,像在品尝什么稀世珍宝。玄夜的睫毛颤了颤,闭上眼,抬手攀上他的脖颈,把自己更深地送过去。

墨羽低低地笑了,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唇瓣传来,带着让人心安的频率。他加深了这个吻,舌尖撬开他的牙关,探入他的口腔,温柔地纠缠着。

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棂,像在为他们伴奏。烛火在案上跳跃,将两人交缠的影子投在帐幔上,忽明忽暗,像幅流动的画。玄夜能闻到墨羽发间的雨水气息,尝到他唇齿间的茶香,还有彼此加速的心跳,混在一起,成了最动人的旋律。

他想起去年在桃花林,墨羽也是这样吻他。那时花瓣落在他们发间,风里带着甜香,墨羽说“玄夜,有你真好”。如今换了场景,换了时节,这吻里的温柔,却丝毫未减。

墨羽的手顺着他的脊背下滑,停在腰间,轻轻收紧,将他更紧地拥向自己。玄夜能感觉到他身上未散的寒气,却抵不过彼此胸腔里的滚烫,像两团火,要在这雨夜里烧得更旺。

“唔……”玄夜的呼吸有些乱了,下意识地偏过头,想喘口气。

墨羽却没放过他,唇瓣滑过他的唇角,落在他的下颌,轻轻啃咬着,留下一串淡红的印。他的动作带着点惩罚的意味,又藏着浓浓的眷恋,像在说“别躲,让我好好抱抱你”。

玄夜的指尖插进他的发间,感受着他发丝的柔软,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墨羽……”

“嗯?”墨羽的声音含糊不清,唇瓣还在他颈间流连,“怎么了?”

“没什么。”玄夜摇摇头,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就是……很想你。”

哪怕这人此刻就抱着他,他还是觉得想念。想念初见时他穿着龙袍的威严,想念他在御书房批奏折时的专注,想念他为自己洗手作羹汤的笨拙,想念他所有的样子。

墨羽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他吻了吻玄夜泛红的眼角,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也是。”

他重新吻上他的唇,这次的吻不再急切,变得绵长而温柔,像溪水漫过青石,带着岁月静好的恬淡。玄夜能感觉到他的珍惜,他的小心翼翼,像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让他心里暖得发胀。

不知过了多久,墨羽才慢慢松开他。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缠,彼此的眼底都带着水汽,映着对方的影子,再也分不开。

“雨好像小了。”玄夜的声音还有点哑,像被砂纸磨过,却带着满足的喟叹。

墨羽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果然,雨珠变成了细密的雨丝,斜斜地织着,芭蕉叶上的水珠顺着叶脉滑落,滴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嗯,快停了。”他抬手,替玄夜理了理凌乱的衣襟,指尖划过他红肿的唇瓣,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饿不饿?让小厨房做点宵夜?”

“有点。”玄夜老实点头,方才一番纠缠,确实耗了些力气,“想吃你做的阳春面。”

墨羽挑眉:“朕做的面,可没御厨的好吃。”

“我就爱吃你做的。”玄夜仰起脸,像只讨要糖果的猫,“放两个荷包蛋,多加葱花。”

“遵命。”墨羽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身往门口走,走到门槛处又回头,“等我回来。”

“嗯。”玄夜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廊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甜甜的。

雨渐渐停了,风里带着泥土的清香。玄夜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看着墨羽的身影穿过雨帘,走向小厨房,玄色的常服在夜色里,像株挺拔的竹。

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

有爱人在侧,有雨声作伴,有温热的吻,还有一碗等在锅里的阳春面。

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探了出来,挂在墨色的天幕上,清辉洒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像铺了层银霜。玄夜靠在窗边,听着小厨房里传来的动静,嘴角忍不住弯起——他知道,等会儿墨羽端着面回来,定会先喂他吃第一口,像往常一样,眼里带着化不开的温柔。

而这温柔,会陪他走过一个又一个雨夜,一个又一个春秋,直到地老天荒。第一章雪落梅梢

腊月的雪来得无声无息,待玄夜从药炉边抬起头时,窗外的红梅已被覆上一层白,像落了场粉雕玉琢的梦。他刚把熬好的姜汤倒进瓷碗,就听见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轻响,是墨羽回来了。

“怎么不多穿件衣裳?”墨羽推门进来时,肩上落着层薄雪,玄色披风上沾着冰晶,却第一时间伸手探向玄夜的手背,“手这么凉,又守着药炉忘了添炭火?”

玄夜把姜汤递给他,指尖触到他微凉的掌心,顺势握住:“刚给你熬的驱寒汤,快趁热喝。”他看着墨羽仰头饮尽,喉结滚动的弧度在烛火下格外清晰,忽然想起早上太医说的话——陛下昨夜在御书房处理奏折到寅时,今早又冒雪去太庙祈福,恐是受了寒。

墨羽放下空碗,反手将他揽进怀里。玄夜的发间沾着药草香,混着淡淡的梅香,是他闻惯了的味道,比太医院所有的安神香都管用。“今日太庙的梅花开得正好,本想带你去看,却被琐事绊住了。”墨羽的声音贴着他的耳畔,带着未散的寒气,却烫得玄夜耳尖发颤。

“院子里的梅也开得好。”玄夜往他怀里蹭了蹭,隔着厚厚的锦袍,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方才我折了枝插在瓶里,放在你案头了。”

墨羽低头,鼻尖蹭过他的发顶,看见他鬓角别着朵小小的红梅,想必是插花时不小心沾上的。雪光透过窗棂落在那抹红上,映得玄夜的肤色愈发白皙,像上好的暖玉。他忽然有些心痒,抬手摘掉那朵梅,指尖顺势划过他的脸颊。

“玄夜。”墨羽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雪后的清冽,“看着我。”

玄夜仰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映着跳动的烛火,映着窗外的落雪,还映着自己的影子,小小的,被他牢牢锁在眼底。墨羽的睫毛上还沾着雪粒,在暖阁的热气里渐渐融化,像落了滴无声的泪。

他慢慢低下头。

唇瓣相触的瞬间,玄夜尝到了雪的味道。清冽,微寒,却带着墨羽独有的气息,像饮了杯陈年的梅花酿。墨羽的吻很轻,起初只是试探着辗转,舌尖扫过他的唇角,带着姜汤的暖意,渐渐变得深沉。

玄夜抬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颈窝。披风上的寒气还未散尽,却抵不过彼此交缠的呼吸,烫得像要燃起来。他听见窗外的雪落在梅枝上的轻响,听见烛火“噼啪”爆灯花的声音,还有墨羽越来越急促的心跳,混在一起,像首温柔的歌。

“唔……”玄夜的呼吸有些乱了,下意识地想躲,却被墨羽捏着下巴轻轻抬起。

墨羽的吻落得更密了,从唇角到下颌,再到颈间,像在描摹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他的指尖掀开玄夜的衣襟,探进去抚摸他的脊背,那里有道浅疤,是去年替他挡刺客时留下的,至今仍在。墨羽的动作忽然放柔,吻轻轻落在那道疤上,带着近乎虔诚的珍重。

“别闹……”玄夜的声音发颤,带着点羞赧,“炉火快灭了。”

墨羽低笑一声,抬起头时眼底泛着红,像被雪映的,又像藏着别的什么。他重新吻上他的唇,这次的吻里没有了雪的寒,只有化不开的热,舌尖撬开他的牙关,与他的纠缠在一起,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

玄夜能感觉到他的不安。昨夜的奏折里,定是有棘手的军情;今早的太庙祈福,许是又为边关的战事忧心。可此刻,这些都被丢在了脑后,只剩下彼此的体温,和唇齿间的梅香。

不知过了多久,墨羽才慢慢松开他。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缠,玄夜的唇瓣被吻得泛红,像枝头最艳的那朵梅。墨羽替他理了理凌乱的衣襟,指尖划过他微肿的唇,声音哑得像被雪浸过:“冷不冷?”

玄夜摇摇头,往他怀里缩了缩:“有你在,不冷。”

窗外的雪还在下,梅枝被压得微微弯,却更显风骨。墨羽抱着他坐在炉边的软榻上,玄夜蜷在他怀里,听着他讲太庙的趣事——说今日祈福时,香炉里的烟竟绕着“国泰民安”的牌位转了三圈,惹得礼部尚书连连称奇。

玄夜听着听着,忽然笑了:“那定是陛下的诚心感动了上天。”

墨羽捏了捏他的脸颊,眼底的温柔像化了的雪水:“或许吧。但朕觉得,最大的福气,是此刻能抱着你。”

他低头,又一次吻住他的唇。这次的吻里,有梅香,有雪意,还有往后岁岁年年的暖。炉火烧得正旺,映着两人交缠的身影,在墙上投下长长的影,像株并蒂而生的梅,在寒冬里开得正艳。

仲夏的月夜总是带着水汽,玄夜坐在莲池边的石凳上,手里拿着片刚摘的荷叶,轻轻扇着风。池里的并蒂莲开得正好,粉白的花瓣在月光下泛着莹光,像凝了层玉。

“在等我?”墨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夏夜特有的慵懒,他刚处理完最后一本奏折,发间还带着淡淡的墨香。

玄夜回头时,正看见他解下腰间的玉带,随手递给侍从,玄色常服的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的线条,在月光下格外清晰。“刚让小厨房做了莲子羹,等你回来一起吃。”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过来坐。”

墨羽挨着他坐下,接过他递来的荷叶盏,里面盛着冰镇的莲子羹,甜丝丝的,带着荷叶的清香。“今日见你给母后请安时,脸色不太好,可是暑气重了?”他舀了勺羹喂到玄夜嘴边,目光里带着关切。

玄夜张口接住,舌尖尝到蜜枣的甜:“许是午后在药圃里晒了会儿,有些乏。”他看着墨羽认真的侧脸,忽然想起今早太医院递的脉案——陛下近来总说心口发闷,怕是忧思过度了。

墨羽放下荷叶盏,忽然伸手将他揽进怀里。莲池的风带着水汽拂过,吹起玄夜的发梢,缠上墨羽的手指。“往后别去药圃了,要什么药材让宫人去采。”他的声音贴着玄夜的耳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固执,“你身子弱,受不得暑气。”

玄夜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靠了靠。他知道墨羽是担心他,从去年他怀念安时动了胎气,这人就总把他护得紧紧的,生怕有半点闪失。可他也心疼墨羽,朝堂的事,边关的事,桩桩件件都压在他肩上,连个能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

“墨羽。”玄夜的声音很轻,像落在水面的荷叶,“今晚别想那些事了,好不好?”

墨羽低头看他,月光落在玄夜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像蝶翼轻颤。他忽然俯身,鼻尖蹭过他的脸颊,闻到他发间的莲香,混着自己惯用的龙涎香,竟格外和谐。

“好。”墨羽的声音低得像叹息,他慢慢靠近,唇瓣轻轻落在玄夜的额头上,像落下一片莲瓣。

玄夜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闭上眼。夏夜的风带着莲香拂过,池里的蛙鸣忽然停了,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在月光下交缠。墨羽的吻顺着额头滑下,落在鼻尖,然后是唇角,带着莲子羹的甜,温柔得像水。

他抬手按住玄夜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舌尖探入他的口腔,与他的纠缠在一起,尝到蜜枣的甜,荷叶的清,还有独属于玄夜的味道,让他不由自主地收紧了手臂,将他更紧地拥在怀里。

玄夜能感觉到他的急切,像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他知道墨羽近来压力大,北境的战事,南境的水患,桩桩件件都让他寝食难安。可此刻,这些都被抛在了脑后,只剩下唇齿间的暖,和彼此加速的心跳。

“唔……”玄夜的呼吸有些乱了,指尖插进墨羽的发间,感受着他发丝的柔软,像抚摸一匹上好的绸缎。

墨羽的吻渐渐变得缠绵,从唇瓣到下颌,再到颈间,留下一串湿润的痕迹。他的手顺着玄夜的腰线滑下,停在腰间轻轻摩挲,那里的肌肤温热,带着夏夜的薄汗,像最诱人的蜜。

“月光真好。”玄夜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睁开眼时,正看见墨羽的侧脸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平日里紧锁的眉头此刻舒展开,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墨羽抬起头,眼底的温柔像池里的水,要将他溺毙其中。“有你在,才好。”他重新吻上他的唇,这次的吻不再急切,带着细细密密的珍视,像在品尝一坛酿了多年的酒,每一口都带着岁月的甜。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敲了三下,已是三更天。墨羽慢慢松开他,替他理了理凌乱的衣襟,指尖划过他泛红的唇瓣,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回去吧,夜里凉。”

玄夜点点头,任由他牵着往寝殿走。月光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镀了层银,池里的并蒂莲在风中轻轻摇曳,像在为他们祝福。玄夜知道,明日醒来,墨羽又会变回那个运筹帷幄的帝王,可此刻,他只是他的墨羽,会在月下吻他,会为他担心,会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他。

走到殿门口时,墨羽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吻了吻他的发顶:“玄夜,有你在,真好。”

玄夜抬头时,正看见月光落在他的眼底,像盛了整片莲池的星光。他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的唇,带着夏夜的水汽,和满心的欢喜。

今夜的月光,和他们的吻一样,甜得像蜜第一章松间雪庐

深冬的雪封了进山的路,松间庐的烟囱却冒着袅袅青烟,像支蘸了墨的笔,在白茫茫的画布上轻轻一点。玄夜正蹲在灶台前添柴,火光映着他的侧脸,把鬓角的碎发染成暖金色,锅里炖着的羊肉发出“咕嘟”轻响,肉香混着当归的药味,漫出厨房飘向院外。

“又在偷吃?”墨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时,玄夜正拿着根刚炖好的羊骨,啃得满嘴油光。他穿着件灰扑扑的棉袄,袖口磨出了毛边,是去年在山下布庄买的,说是“干活方便”,此刻却被墨羽从身后圈住腰,带着雪粒的掌心贴在他腹间,凉得他缩了缩脖子。

“刚尝了尝咸淡。”玄夜把羊骨往他嘴边递,“你试试,加了黄芪和枸杞,补身子的。”他看着墨羽低头咬住骨头上的肉,喉结滚动的弧度在火光下格外清晰,忽然想起昨夜他起夜时,看见墨羽在案头写东西——借着雪光凑过去看,才发现是给边关将士的家书,一笔一划写着“天冷添衣,勿念家”。

墨羽把啃干净的骨头扔进灶边的竹篮,反手将他抱到灶台边的木凳上。“地上凉,别总蹲着。”他拿起帕子替玄夜擦嘴角的油星,指尖划过他的唇瓣时,忽然顿住了——青年的唇被热气熏得泛红,像颗熟透的樱桃,在满室的肉香里,竟比锅里的羊肉还诱人。

雪光从窗缝钻进来,落在玄夜的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银。他仰头看着墨羽,看见他眼底的火光跳跃,映得那片深邃的黑泛起涟漪,像松间结了冰的湖,一触即化。“今晚的雪好像比昨夜大。”玄夜的声音很轻,带着水汽,“早上起来推窗,发现门槛都被雪埋了半尺。”

“正好,明日不用赶路。”墨羽的指尖顺着他的下颌线滑下,停在领口的盘扣上,轻轻摩挲着,“可以陪你在庐里烤火、看书,像寻常人家那样。”

他想起半月前决定来松间庐时,玄夜眼里的期待——青年说小时候在药铺,总听走南闯北的药商讲松间庐的故事,说那里的雪能埋到屋檐,冬天烧着松柴烤羊肉,能香透半座山。那时他便暗下决心,定要带玄夜来看一次,让他也尝尝“寻常人家”的暖。

玄夜忽然抓住他的手,往自己掌心按了按:“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刚才去劈柴了?”他知道墨羽从不使唤侍从做这些,总说“自己动手暖和”,却不知这寒冬腊月, bare着手劈柴有多冻。

墨羽没说话,只是低头,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很轻的一个吻,带着松柴的烟火气和羊肉的醇香,像雪落在烧红的炭上,瞬间融成了暖。玄夜的睫毛颤了颤,抬手攀上他的脖颈,把自己更深地送过去——他喜欢墨羽这样的吻,没有宫墙的束缚,没有身份的隔阂,只有两个相爱的人,在雪庐里,借着灶火的光,交换彼此的温度。

墨羽的手顺着他的脊背下滑,停在腰间,轻轻收紧,将他更紧地拥向自己。玄夜能感觉到他身上未散的寒气,却抵不过彼此胸腔里的滚烫,像两团火,要在这雪夜里烧得更旺。松柴在灶里“噼啪”作响,火星溅到灰里,映得两人交缠的影子在墙上晃,像幅流动的画。

“唔……”玄夜的呼吸有些乱了,舌尖尝到他发间的松香,混着淡淡的雪味,是独属于松间庐的味道,让他想起小时候在药铺烤火的冬夜,爹总说“火要空心,人要实心”,原来实心待一个人,是这样暖。

墨羽的吻渐渐变得缠绵,从唇瓣到下颌,再到颈间,留下一串湿润的痕迹。他的动作带着点急切,又藏着浓浓的眷恋,像在说“别离开我”——这半个月在松间庐,没有奏折,没有朝臣,只有他和玄夜,煮雪烹茶,围炉夜话,让他尝到了人间最踏实的甜,竟有些怕回到京城的喧嚣。

“墨羽……”玄夜的指尖插进他的发间,感受着他发丝的柔软,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我们多住几日好不好?”

“好。”墨羽的声音含糊不清,唇瓣还在他颈间流连,“住到雪化,住到花开,住到你想走为止。”

他重新吻上他的唇,这次的吻不再克制,带着雪后的清冽和彼此的滚烫,像松间的泉,冲破冰层,奔涌向前。玄夜能感觉到他的珍惜,他的不舍,像握住了这世间最珍贵的宝,怕一松手就会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灶里的火渐渐小了,锅里的羊肉发出最后一声“咕嘟”,墨羽才慢慢松开他。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缠,彼此的眼底都带着水汽,映着对方的影子,像被雪庐的暖雾笼罩,朦胧又清晰。

“羊肉该烂了。”玄夜的声音有些哑,指腹轻轻蹭过他的唇角,“再不吃就老了。”

墨羽低笑一声,起身去掀锅盖。白汽“腾”地冒出来,裹着浓郁的肉香,在屋里漫开。他盛了两碗,递给玄夜一碗,自己捧着另一碗,坐在他身边慢慢吃着,窗外的雪还在下,簌簌地落,像在为他们唱一首悠长的歌。

玄夜喝着热汤,看着墨羽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这松间雪庐,比宫里的瑶光殿还要好。没有雕梁画栋,没有锦衣玉食,却有他亲手炖的羊肉,有墨羽温暖的怀抱,有这满室的烟火气,和彼此眼里化不开的温柔。

墨羽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等开春了,就把这庐子修得再大些,加两间厢房,夏天来避暑,冬天来赏雪,好不好?”

玄夜笑着点头,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雪还在下,松涛阵阵,锅里的羊肉还冒着热气,他们的吻,像这雪庐里的炭火,烧得旺,暖得长,能陪他们走过一个又一个寒冬,直到地老天荒。

仲夏的午后总带着蝉鸣,曲院风荷的池边却格外凉快,大片的荷叶层层叠叠,把阳光挡得严严实实,只有零星的光斑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把碎金。玄夜坐在临水的轩榭里,手里拿着支莲蓬,正低头剥着莲子,嫩白的果仁滚进白瓷碗,发出清脆的响。

“小心手。”墨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夏末的慵懒,他刚从画舫上下来,手里还捏着支没画完的笔,墨汁在指尖晕开小小的痕。

玄夜回头时,正看见他解开外袍的腰带,随手递给侍从,月白的常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杏色的中衣,料子是江南新贡的云锦,轻柔得像荷叶上的水。“刚让船家摘的莲蓬,嫩得很,你尝尝。”他把剥好的莲子递过去,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背,带着墨锭的凉意。

墨羽接过莲子,却没立刻吃,反而拿起一颗,轻轻放进玄夜嘴里:“你先吃,看你剥了半天,手都酸了。”他看着青年含着莲子的模样,舌尖微微鼓起,像只偷食的小雀,忽然想起今早太医院的奏折——近来暑气重,陛下昨夜处理漕运事务到三更,恐是积了些心火,需得静养。

“今日见你看漕运图时,眉头就没松开过,可是江南水患又严重了?”玄夜拿起帕子,替他擦去指尖的墨渍,动作轻柔得像拂过荷叶的风。

墨羽握住他的手,往自己掌心带了带:“已让人去调粮了,不会有事的。”他不想让玄夜担心,却不知这青年心思细腻,早已从他晨起时的咳嗽声里,听出了几分疲惫。

风穿过荷塘,带来阵阵荷香,混着墨羽身上的墨香,像幅流动的水墨画。玄夜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忽然踮起脚尖,在他唇角轻轻印下一个吻,像落下一片荷叶上的水珠。

墨羽愣了愣,随即低笑出声,反手将他揽进怀里。青年的发间沾着淡淡的莲香,是他闻惯了的味道,比任何熏香都让人心安。“偷袭朕?”他的声音贴着玄夜的耳畔,带着戏谑的笑意,指尖却收紧了些,把他更紧地拥在怀里。

“谁让你总把事憋在心里。”玄夜往他怀里蹭了蹭,鼻尖蹭过他的颈窝,闻到他中衣上的药草香——是他昨夜偷偷放在他枕边的安神香囊,里面有薰衣草和合欢花,能助眠。

墨羽低头,吻上他的唇。

很轻的一个吻,带着莲子的清甜和墨汁的微苦,像荷叶上的露水,滚落舌尖,沁人心脾。玄夜的唇瓣温热,带着夏末的暖意,轻轻辗转着,舌尖扫过他的唇角,带着小小的得意,像在说“这样你就不会皱眉了”。

风拂过荷塘,荷叶“沙沙”作响,惊起的蜻蜓掠过水面,漾开一圈圈涟漪。墨羽加深了这个吻,舌尖撬开他的牙关,探入他的口腔,温柔地纠缠着,带着压抑了许久的情绪——漕运的棘手,水患的担忧,都在这个吻里,化作了对眼前人的眷恋。

玄夜能感觉到他的放松,像绷紧的弦终于有了片刻的松弛。他知道墨羽肩上的担子重,帝王的无奈,旁人不懂,他却看在眼里——每次朝臣争论不休时,他会独自在御书房待到深夜;每次灾情传来时,他会对着舆图沉默许久。可此刻,在这荷风曲院,他只是他的墨羽,会因为一个吻而展眉,会把所有的脆弱都展现在他面前。

“唔……”玄夜的呼吸有些乱了,指尖插进他的发间,感受着他发丝的柔软,像抚摸一匹上好的绸缎。阳光透过荷叶的缝隙落在他们交缠的手上,泛着淡淡的金,像镀了层.永不褪色的光。

墨羽的吻渐渐变得缠绵,从唇瓣到下颌,再到颈间,留下一串湿润的痕迹。他的手顺着玄夜的腰线滑下,停在腰间,轻轻摩挲着,那里的肌肤温热,带着夏末的薄汗,像最诱人的蜜,让他不舍得松开。

“墨羽……”玄夜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眼底的水汽在阳光下闪着光,“船家说,傍晚有荷花灯,我们去放好不好?”

“好。”墨羽的声音有些哑,指腹轻轻擦过他红肿的唇瓣,“放最大的那盏,写上你我的名字。”

他重新吻上他的唇,这次的吻里,有荷香,有墨韵,有夏末的蝉鸣,还有彼此心底最柔软的期盼。玄夜能感觉到,不管是在这曲院风荷,还是在京城的宫墙里,墨羽都会像此刻这样,牵着他的手,走过一个又一个盛夏,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他一个人。

夕阳西下时,船家划来画舫,舱里摆着刚做好的荷花灯。玄夜和墨羽并肩坐在船头,看着一盏盏莲花灯顺着水流漂远,烛火在暮色里闪闪烁烁,像天上的星落进了人间。

“你看那盏。”玄夜指着最远的那盏灯,上面用朱砂写着“平安”二字,“定能漂到江南去,告诉那里的百姓,朝廷的粮快到了。”

墨羽握紧他的手,在他唇角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会的。有你在,什么都能平安度过。”

荷风阵阵,带着他们的吻,和这满池的莲香,飘向远方,像一个温柔的承诺,岁岁年年,永不相负。

深秋的枫叶红得像火,铺满了整条山路,玄夜踩着厚厚的叶毯往前走,靴底碾过枯叶的轻响惊起几只寒鸦,扑棱棱地掠过头顶的枫枝,洒下几片红得透亮的叶子。他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采的野山楂,颗颗饱满,像缀了串红玛瑙。

“慢点跑,当心脚下滑。”墨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惯有的沉稳,他手里拿着件玄色披风,步伐不紧不慢地跟着,目光始终落在玄夜的背影上——青年穿着件枣红的短打,在漫天红叶里像团跳动的火,发间沾着片小小的枫叶,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像只停驻的蝶。

玄夜回头时,正好撞上他的目光,像被夕阳染过,暖得让人心头发颤。“前面有处观景台,能看见整片枫林。”他指着山路尽头隐约可见的木亭,“去年我跟苏大哥来打猎,就在那亭子里烤过山楂,酸甜得很,比城里糖画铺的还好吃。”

墨羽加快几步走到他身边,自然地将披风搭在他肩上:“山里风大,披上些,别着凉了。”他替他系好绳结,指尖触到他微凉的耳垂,顺势捏了捏,“早上太医还说,你近来有些咳嗽,得仔细着些。”

玄夜笑着点头,把竹篮往他手里塞了塞:“你尝尝这个,刚摘的,没打药,干净得很。”他看着墨羽拿起一颗山楂,面不改色地咬下去,眉头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忍不住笑出声,“酸吧?等会儿回去,我用冰糖给你腌上,明天就能吃了,甜丝丝的。”

墨羽把剩下的半颗塞进他嘴里,看着他酸得眯起眼,像只被酸到的小猫,眼底的笑意像漾开的水波:“就你鬼主意多。”他想起昨夜在御书房,看见案头放着本《食疗方》,其中“冰糖腌山楂”那页被折了角,旁边还有玄夜写的小字:“墨羽近日处理秋汛事务,恐是肝火盛,食之可解郁。”

夕阳渐渐沉向山坳,把枫林染成金红,像燃了场盛大的火。墨羽牵着玄夜走进观景台,木亭的栏杆上还留着去年的刻痕——是苏慕言刻的“平安”二字,旁边歪歪扭扭地跟着个“夜”,是玄夜的手笔。

“你看那片枫。”玄夜指着远处的山谷,那里的枫叶红得最盛,像条流淌的河,“苏大哥说,那是山里的山神在跳舞,红得越艳,来年的收成越好。”

墨羽从背后拥住他,下巴搁在他的肩窝,呼吸拂过他的颈间,带着温热的暖意:“那山神定是知道,今年的收成会很好,所以才跳得这样欢。”他看着夕阳的金光洒在玄夜的侧脸,把他的睫毛染成金色,忽然觉得这枫林的美,不及他万分之一。

玄夜往他怀里靠了靠,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混着风吹枫叶的“沙沙”声,像首温柔的歌。他想起三个月前秋汛,墨羽在河堤上守了三夜,回来时靴底全是泥,眼里布满红血丝,却第一时间来他院里,说“别怕,河堤守住了”。那时他便想,这世间最好的依靠,莫过于此——不管外面有多少风雨,他总会站在你身后,给你最踏实的安稳。

“墨羽。”玄夜的声音很轻,像飘落的枫叶,“等忙完秋收的事,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好。”墨羽的声音贴着他的耳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带上念守,让他也看看这枫林,告诉他,这是爹爹们最喜欢的地方。”

他低头,吻上玄夜的唇。

很轻的一个吻,带着山楂的酸和夕阳的暖,像秋日里的第一缕风,温柔地拂过心尖。墨羽的唇瓣温热,轻轻辗转着,舌尖扫过他的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像在说“有你真好”。

夕阳的金光透过枫叶的缝隙落在他们交缠的身影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株相依的枫,根紧紧连在一起,枝丫在风中相触。玄夜能感觉到他的珍惜,他的眷恋,像握住了这世间最珍贵的宝,怕一松手就会消失。

墨羽加深了这个吻,舌尖撬开他的牙关,探入他的口腔,温柔地纠缠着,带着秋日特有的醇厚,像陈年的酒,越品越香。玄夜的指尖插进他的发间,感受着他发丝的柔软,像抚摸这漫山的红叶,每一寸都让人心动。

不知过了多久,夕阳沉入山后,天边只余下淡淡的粉紫,。

入秋的雾总带着水汽,孤山的石阶被浸得发亮,玄夜扶着岩壁往上走,竹杖敲过湿漉漉的石头,发出沉闷的响。他背上的药篓沉甸甸的,装着刚采的何首乌,叶片上的雾珠顺着篓沿滴落,在石阶上晕开小小的痕。

“慢点,别滑着。”墨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山间特有的清冽,他手里提着盏灯笼,橘色的光晕在雾里散开,刚好照亮玄夜脚下的路。昨夜刚下过雨,山路湿滑,他便让侍从在山下等候,自己提着灯陪玄夜上山——玄夜说孤山顶的千年何首乌能治心悸,他便陪他来采,哪怕这山路陡峭,雾气弥漫。

玄夜回头时,正看见墨羽的靴底踩过片青苔,身形微微晃了晃,忙伸手去扶:“当心!”指尖触到他微凉的手腕,才发现他的袖口已被雾打湿,深色的锦缎洇出片深色,像落了朵墨色的花。

“没事。”墨羽握住他的手,往自己掌心带了带,掌心的薄茧蹭过他的指腹,带着常年握笔的温度,“再往上走段,就到你说的那棵老松下了?”

“嗯,就在前面。”玄夜往前指了指,雾里隐约可见棵苍劲的老松,枝干虬曲,像撑着把巨伞,“小时候听师父说,那松下的何首乌长了千年,吸了日月精华,能安神定惊。”他知道墨羽近来总心悸,夜里睡不安稳,太医开了多少方子都没用,便想起这孤山的何首乌,执意要来采。

墨羽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忽然觉得这陡峭的山路也没那么难走了。他想起三个月前,玄夜夜里给他按揉太阳穴时,指尖划过他的眉骨,轻声说“墨羽,等忙完秋收,我们去孤山走走吧,那里的秋雾很美”。那时他只当是句戏言,却没想这青年记在了心上,还特意打听了何首乌的事。

雾越来越浓,灯笼的光晕只能照到身前几步远,两人的呼吸都带着白汽,像在吐云。玄夜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老松:“你看,就在那!”他挣开墨羽的手,快步跑过去,蹲在松下拨开厚厚的落叶,露出下面暗紫色的藤蔓,根茎处鼓着个拳头大的块茎,像个小小的人形。

“找到了!”玄夜回头时,脸上沾着片枯叶,眼里的光比灯笼还亮,“你看这形状,定是千年的!”

墨羽走过去,蹲在他身边,替他拂去脸上的叶屑:“小心点挖,别伤了根。”他看着玄夜拿出小铲子,小心翼翼地刨着土,动作专注得像在雕琢一件珍宝,忽然觉得这雾气弥漫的山顶,比宫里的金銮殿还要让人安心。

何首乌刚挖出来时带着泥土的腥气,玄夜却宝贝得不行,用干净的帕子仔细擦着,像在擦块上好的暖玉。“等回去,我用黄酒给你炖了,加些枸杞和桂圆,吃了定能睡好。”他抬头时,鼻尖差点撞上墨羽的下巴,才发现他不知何时离得这样近,灯笼的光映在他眼底,像落了两颗星。

墨羽的目光落在他泛红的唇瓣上,雾水打湿了他的发,几缕碎发贴在额前,像幅水墨画。他忽然低下头,在他唇角轻轻印下一个吻,像落下一片雾里的叶。

玄夜的心跳漏了一拍,手里的何首乌差点掉在地上。墨羽的唇微凉,带着雾的清冽,轻轻辗转着,舌尖扫过他的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像在说“别慌”。

雾还在弥漫,老松的枝叶上滴落水珠,敲打着岩石,像在为他们伴奏。墨羽加深了这个吻,舌尖撬开他的牙关,探入他的口腔,温柔地纠缠着,带着压抑了许久的情绪——那些朝堂上的纷扰,那些无法言说的压力,都在这个吻里,化作了滚烫的眷恋。

玄夜抬手攀上他的脖颈,把自己更深地送过去。他能感觉到墨羽身上的雾水寒气,却抵不过彼此交缠的呼吸,烫得像要燃起来。灯笼被风吹得晃了晃,光晕在两人脸上忽明忽暗,像在跳一支无声的舞。

他想起去年在枫林夕照,墨羽也是这样吻他。那时红叶落在他们发间,风里带着甜香,墨羽说“玄夜,有你真好”。如今换了场景,换了时节,这吻里的温柔,却丝毫未减。

墨羽的手顺着他的脊背下滑,停在腰间,轻轻收紧,将他更紧地拥向自己。玄夜能闻到他发间的雾水气息,尝到他唇齿间的清冽,还有彼此加速的心跳,混在一起,成了最动人的旋律。

“墨羽……”玄夜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指尖插进他的发间,感受着他发丝的柔软,像抚摸这山间的雾,缥缈又真实。

墨羽低低地笑了,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唇瓣传来,带着让人心安的频率。他慢慢松开他,额头抵着他的,呼吸交缠,彼此的眼底都带着水汽,映着对方的影子,像被雾气笼罩,朦胧又清晰。

“冷不冷?”墨羽替他拢了拢被雾打湿的衣襟,指尖划过他微肿的唇瓣,“我们下山吧,别冻着了。”

玄夜点点头,把何首乌小心地放进药篓,任由墨羽牵着往山下走。灯笼的光晕在雾里晃,像颗跳动的星,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交缠在一起,像株并蒂而生的草,在这孤山顶上,悄悄扎了根。

走到半山腰时,雾渐渐淡了些,能看见远处的村庄,炊烟在雾里像条白丝带。玄夜忽然想起小时候,师父带他来孤山采药,也是这样的雾天,师父说“雾里的山最有灵气,能藏住最好的药,也能藏住最真的心”。那时他不懂,如今握着墨羽的手,才明白这话的意思。

“墨羽。”玄夜的声音很轻,像雾里的风,“等你不忙了,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住在山脚下的客栈,早上看雾,傍晚看霞,什么都不想。”

墨羽握紧他的手,在他额头印下一个吻,像落下一片雾做的羽:“好。等处理完漕运的事,我们就来,住上一个月,让你把这山里的药都采遍。”

玄夜笑着点头,往他怀里靠了靠。雾还在身边流淌,灯笼的光暖融融的,他们的吻,像这孤山的雾,轻柔又绵长,能陪他们走过一个又一个春秋,把所有的心事,都藏在这山水间,只留彼此的温度,和那株刚采的何首乌,在药篓里,散发着淡淡的香。

深冬的边关比京城冷上十倍,玄夜裹紧了身上的狐裘,站在城楼的箭垛边,看着远处的雪原。北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像针扎,却挡不住他眼里的光——墨羽就在下面的营地里,正和将领们研究守城的方略。

“小公子,回帐吧,您都在这站了一个时辰了。”侍从的声音带着担忧,手里捧着件更厚的披风,“将军说,让您别等他,先歇息。”

玄夜摇摇头,目光始终落在营地的方向:“再等等,他说处理完就来的。”他想起三天前,墨羽把他抱上城楼时,在他耳边说“玄夜,等打完这仗,我们就在这边关建座小院,种些耐寒的药草,看雪落荒原,好不好”。那时他点头,眼眶却有些发热——他知道这仗不好打,北狄的骑兵凶悍,粮草又紧,墨羽肩上的担子,比这城楼的积雪还重。

雪忽然小了些,风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沉稳,带着踏过积雪的“咯吱”响。玄夜回头时,正看见墨羽披着件玄色的铠甲,肩上落着层雪,像披了件银甲,腰间的佩剑还在滴水,是刚擦拭过的。

“怎么还在这?”墨羽的声音带着风雪的凛冽,却在看到他时软了下来,他解下自己的披风,裹在玄夜身上,“不是让你回帐等吗?这风刮得人骨头疼。”

“想早点看见你。”玄夜往他怀里钻了钻,隔着冰冷的铠甲,也能感受到他胸腔的温热,“谈完了?粮草够吗?”

“够了,昨日江南的粮草到了,还带了些御寒的棉衣。”墨羽替他拢了拢披风的领口,指尖触到他冰凉的耳尖,便用掌心捂住,“冻坏了吧?都红了。”

玄夜摇摇头,看着他铠甲上的冰碴在他掌心慢慢融化,忽然踮起脚尖,在他唇角轻轻印下一个吻,像落下一片雪花。

墨羽愣了愣,随即低笑出声,伸手将他紧紧拥在怀里。铠甲的冰冷硌得人有些疼,却抵不过彼此交缠的呼吸,烫得像两团火,要在这冰封的城楼上燃起来。“胆子大了?敢偷袭将军了?”他的声音贴着玄夜的耳畔,带着戏谑的笑意,却藏不住浓浓的眷恋。

“谁让你总把事憋在心里。”玄夜往他怀里蹭了蹭,鼻尖蹭过他的颈窝,闻到他铠甲上的血腥味——是淡淡的,被风雪吹得快散了,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今日的厮杀,很激烈吧?”

墨羽没说话,只是低头,吻上他的唇。

很轻的一个吻,带着雪的寒和血的腥,却被彼此的温度焐得滚烫。墨羽的吻很急切,像是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舌尖撬开他的牙关,探入他的口腔,带着北地的风雪,和南人的温柔,纠缠不休。

玄夜抬手,紧紧抓住他铠甲的系带,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能感觉到墨羽的疲惫,他的担忧,他的决绝,都在这个吻里,化作了滚烫的热。雪粒落在他们的发间、肩上,瞬间被体温融化,像无声的泪。

城楼的风呼啸着,卷着雪粒打在箭垛上,发出“呜呜”的响,像在为他们伴奏。远处的营地传来士兵们的笑声,是在分棉衣,混着风雪的声,竟有了些过年的暖意。玄夜能感觉到墨羽的心跳,有力,沉稳,像这守城的基石,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安稳。

“玄夜。”墨羽的声音有些哑,唇瓣离开他的,却依旧抵着他的额头,呼吸交缠,“等打完这仗,我们就回京城,再也不来这苦寒之地了。”

“不。”玄夜摇摇头,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你去哪,我就去哪。你守边关,我就给士兵们治伤;你回京城,我就给你炖安神汤。总之,我不离开你。”

墨羽的眼眶有些发热,低头,又一次吻上他的唇。这次的吻里,有雪的寒,有血的腥,还有彼此心底最坚定的承诺。他知道,不管是在这风雪飘摇的边关,还是在繁华安稳的京城,玄夜都会像此刻这样,站在他身边,给他最温暖的支撑。

雪又开始下了,比刚才更大,像要把这城楼、这边关、这世间的一切都埋进白色里。墨羽抱着玄夜,站在箭垛边,看着远处的雪原在风雪里渐渐模糊,忽然觉得这冰封的世界也没那么冷了。

“墨羽,你看!”玄夜忽然指着天边,那里的风雪里透出一抹淡淡的红,像日出,“是太阳要出来了吗?”

墨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底的温柔像化了的雪水:“是,等雪停了,太阳就出来了。”他低头,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等太阳出来,北狄就会退了,我们就能回家了。”

玄夜点点头,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风雪还在呼啸,城楼的灯笼在风中摇晃,像颗不灭的星。他们的吻,像这边关的雪,纯粹又坚韧,能扛过最凛冽的寒冬,等到春暖花开,等到所有的安稳,都如约而至。

雪渐渐覆盖了他们的肩头,像盖了层厚厚的棉被,把所有的寒冷都挡在外面,只留彼此的温度,在这冰封的城楼上,燃成一团永不熄灭的火。

惊蛰刚过,梨坞的老梨树就炸开了花,雪白的花瓣堆在枝头,风一吹就簌簌往下落,像下了场永远不停的雪。玄夜蹲在树下,手里拿着把小剪刀,正修剪过于繁密的花枝,指尖沾着些嫩绿色的汁液,是刚掐断的新芽。

“当心扎着手。”墨羽的声音从竹篱外传来,带着春日特有的温润,他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从镇上买的新茶,竹篮把手缠着圈红绳,是玄夜去年编的,磨得发亮。

玄夜回头时,发间落着片梨花瓣,被阳光照得半透明,像块碎玉。“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日要和户部的人议春耕的事?”他放下剪刀,拍了拍沾在月白短打上的花瓣,袖口绣着的小梨花纹路被风吹得轻轻晃,是他昨夜挑灯绣的,想给墨羽做个香囊。

墨羽推开竹篱门,木轴发出“吱呀”轻响,惊起几只停在梨枝上的麻雀。“把事托付给侍郎了。”他走到玄夜身边,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剪刀,“你这身子骨,哪经得起爬高上低?要剪枝让园丁来便是。”

“这棵梨树是我小时候亲手栽的,旁人碰不得。”玄夜笑着去夺剪刀,指尖却被墨羽握住。他的掌心带着薄茧,是常年握笔留下的,此刻却温温的,把玄夜微凉的手指裹在里面,像揣了个小暖炉。

梨花瓣还在落,粘在墨羽的玄色常服上,像撒了把碎银。玄夜看着他认真修剪花枝的侧脸,阳光透过花瓣的缝隙落在他鼻梁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褪去了龙袍的威严,倒像个寻常的江南书生,温润得让人心头发软。

“去年结的梨,我泡了坛酒,埋在这棵树下了。”玄夜忽然说,脚尖碾过地上的花瓣,“等秋收时挖出来,给你解乏。”他记得墨羽处理奏折到深夜时,总爱喝口淡酒,说是能提神。

墨羽修剪的手顿了顿,回头看他,眼底的笑意像漾开的春水:“还是你懂我。”他放下剪刀,伸手拂去他发间的梨花瓣,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唇,惹得玄夜微微瑟缩了一下。

青年的耳尖泛起薄红,像被春日的暖阳晒过,他转身想去提竹篮里的新茶,却被墨羽从身后轻轻环住腰。梨香混着墨羽身上的墨香,像幅流动的画,漫进玄夜的呼吸里,让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身体。

“玄夜。”墨羽的声音贴着他的耳畔,带着花瓣的轻软,“别动。”

玄夜乖乖停下,能感觉到他的下巴搁在自己肩上,呼吸拂过颈间,带着温热的痒。风穿过梨枝,吹得花瓣簌簌落,像在为他们掩去些微的羞怯。

墨羽慢慢低下头,唇瓣轻轻落在他的颈窝。很轻,像羽毛扫过,带着春日的暖意,玄夜的睫毛颤了颤,手里的茶盏差点脱手。他能感觉到墨羽的吻顺着颈窝往上,掠过下颌,最终停在唇角,像衔住了片飘落的梨花。

这个吻很柔,带着梨花香和新茶的清,墨羽的唇瓣温热,辗转间像在品尝春的滋味。玄夜的指尖插进他的发间,感受着他发丝的柔软,像抚摸这满树的梨花,每一寸都带着让人心动的温柔。

“唔……”玄夜的呼吸有些乱了,往他怀里靠得更紧,鼻尖蹭过他的衣襟,闻到里面淡淡的药草香——是他昨夜放在他枕下的安神香囊,里面有薰衣草和合欢花,能助眠。

墨羽加深了这个吻,舌尖撬开他的牙关,探入他的口腔,与他的温柔纠缠。梨花瓣落在他们交缠的发间、肩上,像为这场吻撒下的糖霜,甜得让人心头发涨。他想起三年前在梨坞初见时,玄夜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衫,蹲在这棵梨树下看书,阳光落在他侧脸,像此刻这样,干净得让人心颤。

不知过了多久,树上的麻雀又开始叽叽喳喳地叫,墨羽才慢慢松开他。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缠,彼此的唇上都沾着淡淡的梨花香,像刚饮过梨花酿。

“茶该凉了。”玄夜的声音有些哑,指腹轻轻蹭过他的唇角,那里还沾着片小小的梨花瓣。

墨羽低笑一声,伸手将他抱得更紧:“凉了再泡便是,反正今日有的是时间陪你。”他低头,又一次吻上他的唇,这次的吻里,有梨香,有春光,还有往后岁岁年年,数不尽的安稳与暖。

阳光穿过梨花,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像盖了层碎金的毯。玄夜知道,不管是在这梨坞深处,还是在京城的宫墙里,墨羽都会像此刻这样,牵着他的手,走过一个又一个春天,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他一个人。

夏至的午后,蝉鸣把空气都吵得发烫,玄夜却在莲舟里睡得安稳。船篷支着层薄纱,挡住了刺目的阳光,只漏下些细碎的光斑,落在他月白的衣襟上,像撒了把碎银。他手里还捏着半颗莲蓬,嫩白的莲子滚落在锦垫上,发出轻微的响。

“醒了?”墨羽的声音从船尾传来,带着夏末的慵懒,他刚用竹竿撑着船绕过一片密集的荷叶,裤脚沾着些水汽,是撑船时溅上的。

玄夜揉了揉眼睛,看见他手里拿着支刚画好的莲蓬图,宣纸上的墨痕还未干透,荷叶的脉络清晰得像真的。“你怎么不叫我?”他坐起身,发间的丝带松了,垂在颈间,随着船的晃动轻轻晃,像条游弋的鱼。

“看你睡得香。”墨羽放下画笔,走到他身边坐下,自然地替他系好丝带,指尖触到他微凉的颈窝,顺势捏了捏,“做什么美梦了?嘴角都带着笑。”

玄夜的耳尖泛起薄红,避开他的目光:“梦见去年在这莲池里摸鱼,你滑进水里,像只落汤鸡。”他想起那时墨羽穿着龙袍,却执意要陪他摸鱼,结果踩在青苔上滑倒,溅了满身泥水,引得岸边的侍从们憋笑憋得肩膀发抖。

墨羽低笑出声,伸手将他揽进怀里。莲舟轻轻晃着,像摇篮,玄夜能闻到他身上的墨香混着莲香,是他熟悉的味道,比任何解暑汤都管用。“那今日再去摸一次?”他的声音贴着玄夜的耳畔,带着戏谑的笑意,“这次定不让你看笑话。”

玄夜往他怀里蹭了蹭,鼻尖蹭过他的衣襟,闻到里面淡淡的药草香——是他今早偷偷塞进他袖袋的薄荷香囊,能祛暑气。“才不要,你要是再落水,太医又要念叨我不懂事了。”他拿起颗莲子塞进他嘴里,“尝尝这个,刚摘的,甜得很。”

墨羽含着莲子,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低下头,在他唇角轻轻印下一个吻,像落下一滴荷叶上的水珠。

玄夜的心跳漏了一拍,手里的莲蓬差点掉在船上。墨羽的唇温热,带着莲子的清甜,轻轻辗转着,舌尖扫过他的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像在说“偷袭成功”。

船外的蝉鸣还在继续,风吹过荷叶,发出“沙沙”的响,像在为他们伴奏。墨羽加深了这个吻,舌尖撬开他的牙关,探入他的口腔,与他的温柔纠缠。莲香混着水汽,漫进船篷,像浸了杯冰镇的莲心茶,清冽得让人心头发颤。他想起去年此时,玄夜也是在这莲舟里,为他剥了整整一碟莲子,指尖被莲心的苦汁染得发绿,却笑得眉眼弯弯。

“唔……”玄夜的呼吸有些乱了,指尖插进他的发间,感受着他发丝的柔软,像抚摸这满池的荷叶,每一寸都带着夏日的清凉。船身轻轻晃着,锦垫上的莲子滚来滚去,像在跳一支无声的舞。

墨羽的吻渐渐变得缠绵,从唇瓣到下颌,再到颈间,留下一串湿润的痕迹。他的手顺着玄夜的腰线滑下,停在腰间,轻轻收紧,将他更紧地拥在怀里,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里。他知道玄夜自小怕热,特意让人在船里备了冰盆,此刻却觉得,怀里的温度比冰盆更能解暑。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渔夫的号子声,墨羽才慢慢松开他。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缠,彼此的眼底都带着水汽,映着对方的影子,像被莲池的水雾笼罩,朦胧又清晰。

“船快到岸了。”玄夜的声音有些哑,指腹轻轻擦过他的唇角,那里还沾着点莲子的碎屑。

墨羽低笑一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到了岸,去吃你爱吃的桂花藕粉,好不好?”他低头,又一次吻上他的唇,这次的吻里,有莲香,有蝉鸣,还有往后岁月里,数不尽的夏夜晚风,和彼此眼底的星光。

夕阳西下时,莲舟慢慢靠岸,渔夫早已在码头等候。玄夜牵着墨羽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晚风带着莲香,吹得人心里敞亮。他知道,不管是在这莲池的小舟里,还是在京城的深宫里,墨羽都会像此刻这样,牵着他的手,走过一个又一个夏天,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他一个人。

秋分的清晨,露水把枫叶打得沉甸甸的,玄夜站在枫亭的栏杆边,看着远处的山谷被红叶铺满,像燃了场盛大的火。他手里拿着片刚捡的枫叶,脉络清晰得像幅画,边缘被露水浸得发潮,贴在掌心微凉。

“在看什么?”墨羽的声音从石阶传来,带着秋晨的清冽,他手里提着个食盒,里面装着刚做好的重阳糕,油纸包着的糕点散发着淡淡的桂花香,像把整个秋天都装了进去。

玄夜回头时,看见他穿着件玄色的常服,在漫天红叶里像幅水墨画。第一章春染梨坞

惊蛰刚过,梨坞的老梨树就炸开了花,雪白的花瓣堆在枝头,风一吹就簌簌往下落,像下了场永远不停的雪。玄夜蹲在树下,手里拿着把小剪刀,正修剪过于繁密的花枝,指尖沾着些嫩绿色的汁液,是刚掐断的新芽。

“当心扎着手。”墨羽的声音从竹篱外传来,带着春日特有的温润,他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从镇上买的新茶,竹篮把手缠着圈红绳,是玄夜去年编的,磨得发亮。

玄夜回头时,发间落着片梨花瓣,被阳光照得半透明,像块碎玉。“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日要和户部的人议春耕的事?”他放下剪刀,拍了拍沾在月白短打上的花瓣,袖口绣着的小梨花纹路被风吹得轻轻晃,是他昨夜挑灯绣的,想给墨羽做个香囊。

墨羽推开竹篱门,木轴发出“吱呀”轻响,惊起几只停在梨枝上的麻雀。“把事托付给侍郎了。”他走到玄夜身边,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剪刀,“你这身子骨,哪经得起爬高上低?要剪枝让园丁来便是。”

“这棵梨树是我小时候亲手栽的,旁人碰不得。”玄夜笑着去夺剪刀,指尖却被墨羽握住。他的掌心带着薄茧,是常年握笔留下的,此刻却温温的,把玄夜微凉的手指裹在里面,像揣了个小暖炉。

梨花瓣还在落,粘在墨羽的玄色常服上,像撒了把碎银。玄夜看着他认真修剪花枝的侧脸,阳光透过花瓣的缝隙落在他鼻梁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褪去了龙袍的威严,倒像个寻常的江南书生,温润得让人心头发软。

“去年结的梨,我泡了坛酒,埋在这棵树下了。”玄夜忽然说,脚尖碾过地上的花瓣,“等秋收时挖出来,给你解乏。”他记得墨羽处理奏折到深夜时,总爱喝口淡酒,说是能提神。

墨羽修剪的手顿了顿,回头看他,眼底的笑意像漾开的春水:“还是你懂我。”他放下剪刀,伸手拂去他发间的梨花瓣,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唇,惹得玄夜微微瑟缩了一下。

青年的耳尖泛起薄红,像被春日的暖阳晒过,他转身想去提竹篮里的新茶,却被墨羽从身后轻轻环住腰。梨香混着墨羽身上的墨香,像幅流动的画,漫进玄夜的呼吸里,让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身体。

“玄夜。”墨羽的声音贴着他的耳畔,带着花瓣的轻软,“别动。”

玄夜乖乖停下,能感觉到他的下巴搁在自己肩上,呼吸拂过颈间,带着温热的痒。风穿过梨枝,吹得花瓣簌簌落,像在为他们掩去些微的羞怯。

墨羽慢慢低下头,唇瓣轻轻落在他的颈窝。很轻,像羽毛扫过,带着春日的暖意,玄夜的睫毛颤了颤,手里的茶盏差点脱手。他能感觉到墨羽的吻顺着颈窝往上,掠过下颌,最终停在唇角,像衔住了片飘落的梨花。

这个吻很柔,带着梨花香和新茶的清,墨羽的唇瓣温热,辗转间像在品尝春的滋味。玄夜的指尖插进他的发间,感受着他发丝的柔软,像抚摸这满树的梨花,每一寸都带着让人心动的温柔。

“唔……”玄夜的呼吸有些乱了,往他怀里靠得更紧,鼻尖蹭过他的衣襟,闻到里面淡淡的药草香——是他昨夜放在他枕下的安神香囊,里面有薰衣草和合欢花,能助眠。

墨羽加深了这个吻,舌尖撬开他的牙关,探入他的口腔,与他的温柔纠缠。梨花瓣落在他们交缠的发间、肩上,像为这场吻撒下的糖霜,甜得让人心头发涨。他想起三年前在梨坞初见时,玄夜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衫,蹲在这棵梨树下看书,阳光落在他侧脸,像此刻这样,干净得让人心颤。

不知过了多久,树上的麻雀又开始叽叽喳喳地叫,墨羽才慢慢松开他。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缠,彼此的唇上都沾着淡淡的梨花香,像刚饮过梨花酿。

“茶该凉了。”玄夜的声音有些哑,指腹轻轻蹭过他的唇角,那里还沾着片小小的梨花瓣。

墨羽低笑一声,伸手将他抱得更紧:“凉了再泡便是,反正今日有的是时间陪你。”他低头,又一次吻上他的唇,这次的吻里,有梨香,有春光,还有往后岁岁年年,数不尽的安稳与暖。

阳光穿过梨花,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像盖了层碎金的毯。玄夜知道,不管是在这梨坞深处,还是在京城的宫墙里,墨羽都会像此刻这样,牵着他的手,走过一个又一个春天,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他一个人。

夏至的午后,蝉鸣把空气都吵得发烫,玄夜却在莲舟里睡得安稳。船篷支着层薄纱,挡住了刺目的阳光,只漏下些细碎的光斑,落在他月白的衣襟上,像撒了把碎银。他手里还捏着半颗莲蓬,嫩白的莲子滚落在锦垫上,发出轻微的响。

“醒了?”墨羽的声音从船尾传来,带着夏末的慵懒,他刚用竹竿撑着船绕过一片密集的荷叶,裤脚沾着些水汽,是撑船时溅上的。

玄夜揉了揉眼睛,看见他手里拿着支刚画好的莲蓬图,宣纸上的墨痕还未干透,荷叶的脉络清晰得像真的。“你怎么不叫我?”他坐起身,发间的丝带松了,垂在颈间,随着船的晃动轻轻晃,像条游弋的鱼。

“看你睡得香。”墨羽放下画笔,走到他身边坐下,自然地替他系好丝带,指尖触到他微凉的颈窝,顺势捏了捏,“做什么美梦了?嘴角都带着笑。”

玄夜的耳尖泛起薄红,避开他的目光:“梦见去年在这莲池里摸鱼,你滑进水里,像只落汤鸡。”他想起那时墨羽穿着龙袍,却执意要陪他摸鱼,结果踩在青苔上滑倒,溅了满身泥水,引得岸边的侍从们憋笑憋得肩膀发抖。

墨羽低笑出声,伸手将他揽进怀里。莲舟轻轻晃着,像摇篮,玄夜能闻到他身上的墨香混着莲香,是他熟悉的味道,比任何解暑汤都管用。“那今日再去摸一次?”他的声音贴着玄夜的耳畔,带着戏谑的笑意,“这次定不让你看笑话。”

玄夜往他怀里蹭了蹭,鼻尖蹭过他的衣襟,闻到里面淡淡的药草香——是他今早偷偷塞进他袖袋的薄荷香囊,能祛暑气。“才不要,你要是再落水,太医又要念叨我不懂事了。”他拿起颗莲子塞进他嘴里,“尝尝这个,刚摘的,甜得很。”

墨羽含着莲子,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低下头,在他唇角轻轻印下一个吻,像落下一滴荷叶上的水珠。

玄夜的心跳漏了一拍,手里的莲蓬差点掉在船上。墨羽的唇温热,带着莲子的清甜,轻轻辗转着,舌尖扫过他的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像在说“偷袭成功”。

船外的蝉鸣还在继续,风吹过荷叶,发出“沙沙”的响,像在为他们伴奏。墨羽加深了这个吻,舌尖撬开他的牙关,探入他的口腔,与他的温柔纠缠。莲香混着水汽,漫进船篷,像浸了杯冰镇的莲心茶,清冽得让人心头发颤。他想起去年此时,玄夜也是在这莲舟里,为他剥了整整一碟莲子,指尖被莲心的苦汁染得发绿,却笑得眉眼弯弯。

“唔……”玄夜的呼吸有些乱了,指尖插进他的发间,感受着他发丝的柔软,像抚摸这满池的荷叶,每一寸都带着夏日的清凉。船身轻轻晃着,锦垫上的莲子滚来滚去,像在跳一支无声的舞。

墨羽的吻渐渐变得缠绵,从唇瓣到下颌,再到颈间,留下一串湿润的痕迹。他的手顺着玄夜的腰线滑下,停在腰间,轻轻收紧,将他更紧地拥在怀里,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里。他知道玄夜自小怕热,特意让人在船里备了冰盆,此刻却觉得,怀里的温度比冰盆更能解暑。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渔夫的号子声,墨羽才慢慢松开他。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缠,彼此的眼底都带着水汽,映着对方的影子,像被莲池的水雾笼罩,朦胧又清晰。

“船快到岸了。”玄夜的声音有些哑,指腹轻轻擦过他的唇角,那里还沾着点莲子的碎屑。

墨羽低笑一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到了岸,去吃你爱吃的桂花藕粉,好不好?”他低头,又一次吻上他的唇,这次的吻里,有莲香,有蝉鸣,还有往后岁月里,数不尽的夏夜晚风,和彼此眼底的星光。

夕阳西下时,莲舟慢慢靠岸,渔夫早已在码头等候。玄夜牵着墨羽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晚风带着莲香,吹得人心里敞亮。他知道,不管是在这莲池的小舟里,还是在京城的深宫里,墨羽都会像此刻这样,牵着他的手,走过一个又一个夏天,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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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帝恋
连载中唐妗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