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番外:这一世我们幸福了]

暮春的梨坞,落英铺满石桌。玄夜执白棋,指尖捏着棋子悬在半空,看对面的墨羽眼尾带笑,故意把黑子摆成歪歪扭扭的形状。

“陛下又让着臣妾。”玄夜把棋子落在“天元”位,声音带着促狭,“再这般放水,往后可没人陪您弈棋了。”

墨羽执子的手一顿,指尖划过他手背的薄茧——那是练剑磨的,也是替他研墨蹭的。“输赢有什么要紧?”他把黑子落在白子旁,凑过去在玄夜耳边低语,“赢了棋局,输了你,才是真的输。”

风卷着花瓣落在棋盘上,沾了玄夜的发梢。他偏头躲开,耳尖却红透了,像被染了胭脂。小皇子从花丛后钻出来,举着串糖葫芦嚷嚷:“父亲耍赖!爹爹都快赢了!”

墨羽笑着把孩子捞进怀里,在他脸蛋上亲了口:“这叫兵法,攻心为上。”玄夜挑眉,抬手落子,恰好将黑子围得密不透风:“那陛下这‘攻心’,怕是要输了。”

三人的笑声混着落花声漫开,远处的苏慕言驻足,看着梨树下相拥的身影,悄悄退了回去。这南国的春天,原是该这样的——有棋,有花,有心上人在侧,连时光都走得慢了些。

除夕夜的雪下得紧,养心殿的炭火烧得正旺。玄夜披着墨羽的龙袍,趴在窗边看宫人们贴春联,指尖在结了冰花的窗棂上画小老虎。

“又胡闹。”墨羽从身后拥住他,下巴抵在发顶,“手冻坏了,明日怎么替朕研墨?”

玄夜转身钻进他怀里,听着胸腔里沉稳的心跳:“陛下明日歇着便是,臣……臣妾替您批奏折。”话音未落,就被墨羽捏了捏脸颊:“胆大包天,敢觊觎朕的差事?”

殿门被推开,小皇子捧着个食盒进来,奶声奶气地喊:“爹爹做的八宝饭!”玄夜接过食盒,见里面的糯米还冒着热气,豆沙馅流出来,像只歪头的小元宝。

三人围坐在矮榻上,你一勺我一口分食。墨羽吃到颗红枣,悄悄塞进玄夜嘴里,甜意从舌尖漫到心口。窗外的雪还在下,可殿内暖融融的,烛火映着三张含笑的脸,连宫墙都似被这暖意浸软了,不再冰冷。

玄夜躺在病榻上,咳得撕心裂肺。太医说他中了慢性毒,是从那支墨羽送的玉簪里渗出来的——簪子是宁贵妃进献的,说是西域贡品,却在夹层藏了鹤顶红。

“陛下……别查了。”玄夜攥着墨羽的手,指节泛白,“后宫之事,本就……”话没说完,又咳出一口血,溅在墨羽的龙袍上,像朵开败的红梅。

墨羽红着眼,把那支断成两截的玉簪扔在地上。簪头刻着的“永结”二字,碎得格外刺眼。他守了玄夜七天七夜,却还是没能留住人。玄夜断气时,手里还攥着半块他送的桂花糕,是去年生辰时,他亲手做的。

后来,宁贵妃被赐死,后宫再无人敢兴风作浪。可墨羽总在深夜惊醒,摸向枕边,那里空得只剩月光,再没有那个会抢他被子、会在他批折时偷偷打瞌睡的人了

地动后的第三年,墨羽在整理玄夜遗物时,发现了个上了锁的木盒。钥匙是玄夜的贴身玉佩,打开时,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信,收信人是“阿羽”,却没有一封寄出。

“今日陛下又在朝堂上替我挡了言官的参奏,他不知道,我躲在屏风后,看他背影都觉得安心。”

“念儿会喊‘爹爹’了,可惜陛下在北疆,没能听见。等他回来,我要让念儿喊一百遍。”

“太医说我的身子撑不过这个冬天了,陛下,别难过。我在奈何桥等你,带着你送的那支玉簪,你可别认错了……”

墨羽捏着信纸的手颤抖,纸页上的泪痕早已干涸,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痛。窗外的梨花又开了,像那年玄夜初入宫时,可树下再没有那个穿月白锦袍的人,笑着朝他伸手:“陛下,梨花落了,该添件衣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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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帝恋
连载中唐妗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