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深夜悄然停歇。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画室的玻璃窗，苏晨光因周身寒意而醒来。她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肩膀，发现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件沾着淡淡松节油和颜料气息的宽大外套——是林暮的校服外套。
她愣了一下，心头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意。那个看起来冰冷的人，似乎并非全然冷漠。
画室里已经空无一人，林暮不知何时离开了。昨晚的狼藉已被简单收拾过，倾倒的支架扶好了，地面的污渍也被大致清理，只是还留着些淡淡的水痕。一切都恢复了原样，仿佛昨夜的意外只是一场梦。
苏晨光站起身，将外套仔细叠好，放在一张干净的椅子上。她拿起自己那包用校服裹着的东西，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她目光一扫，发现那盒她拼命保护的水彩颜料，正安静地放在林暮的画架旁。
她下意识地走过去，拿起颜料盒检查。盒子完好无损，甚至被擦拭得很干净。她轻轻打开盒盖，十二色饱满的固体颜料排列整齐，在晨光下泛着细腻温润的光泽。
他不仅帮她捡了回来，还帮她擦干净了。
这个认知让苏晨光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握着颜料盒，指尖能感受到上面残留的一丝他指尖的温度，或者是她的错觉？一种混合着感激、愧疚和更多好奇的情绪，在她心里弥漫开来。
她必须谢谢他。不仅仅是为这件外套，更是为这盒失而复得的颜料。
上午第一节课后，苏晨光抱着那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校服外套，出现在了高三教学楼的美术班门口。相比于文化课班级，这里的氛围似乎更自由散漫一些，走廊里挂着学生的习作，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艺术气息。
她有些踌躇，不知该如何开口找他。正犹豫间，一个身影从画室里走出来，正是林暮。他手里拿着一个洗笔筒，似乎要去水房，脸上带着一夜未眠的淡淡倦意。
看到门口的苏晨光，他脚步顿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林暮学长。”苏晨光赶紧上前，将外套递过去，声音比昨晚镇定了一些，“谢谢你……的衣服。还有，”她顿了顿，抬起头，目光清澈地看向他，“谢谢你帮我找回颜料。”
林暮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接过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里。“顺手。”他的回应依旧简短。
气氛有些尴尬的沉默。
苏晨光攥了攥手心，鼓起勇气问出了盘旋在心头一早上的疑问：“学长，你……怎么会注意到那盒颜料的？”她昨晚摔倒时包裹散开，东西掉了一地，在那种混乱和怒气下，他居然会留意并捡起这盒小小的颜料，这让她非常意外。
林暮闻言，视线落向她，那目光里带着一种审视的锐利，让苏晨光微微紧张起来。
“那你，”他不答反问，声音低沉，“一个高一的学生，冒着暴雨，拼命护着一盒水彩和一本高三的《五三》？”
他的问题直指核心，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穿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