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里只剩下水流声和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苏晨光站在原地，脚尖不安地碾着地面。她看着林暮沉默清洗的背影，觉得必须做点什么来弥补。犹豫再三，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
“学长……那个，谢谢你……没赶我走。”
林暮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勇气稍微增加了一点，苏晨光从自己那被校服外套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怀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小袋子，里面是几颗独立包装的牛奶糖。这是她晚自习前习惯性揣在兜里的，刚才一路狂奔，竟然没掉也没湿。
她走上前几步，将一颗牛奶糖轻轻放在林暮身旁干净的桌沿上。白色的糖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
“这个……给你。算是……一点点道歉。”她的声音依旧很小，带着试探。
林暮关掉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终于侧过头，目光落在了那颗牛奶糖上，然后又移到她脸上。他的眼神很复杂，有审视，有疑惑，还有一丝被打扰后的不耐。
“我不吃糖。”他冷淡地拒绝。
“哦……”苏晨光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睫，但没有把糖收回。她犹豫了一下，又轻声说：“我叫苏晨光。高一（三）班。”
她报上自己的名字和班级，像是一种承担责任的态度。
林暮似乎没料到她会自报家门，愣了一下。他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和依旧有些苍白的脸，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映着微光，确实像清晨破晓时的那一道光。
“林暮。”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声音依旧平淡，但少了些冰冷。
“林暮……”苏晨光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暮色，黄昏。和他的画，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带着沉沉的暮气。和她名字里的“晨光”，仿佛是世界的两端。
就在这时，林暮的目光落在了她一直紧紧抱在怀里的那个包裹上。校服外套因为之前的混乱有些松散，露出了里面东西的一角——那是一本厚厚的、封面有些眼熟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以及一盒看起来价格不菲的……水彩颜料？
一个高一的学生，冒着暴雨，拼命护住一本高三的复习资料和一盒颜料？
林暮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疑惑，但他并没有问出口。他重新转过身，开始整理画具，显然是在用行动表示对话结束。
苏晨光识趣地不再打扰。她默默地退到画室一个不碍眼的角落，靠着墙壁坐下，将那颗被拒绝的牛奶糖自己剥开吃了。甜味在嘴里化开，稍微驱散了一些身体的寒冷和内心的不安。
雨还在下。画室里，一个在整理画具，准备离开；一个在角落安静等待雨停。他们没有再交流，但空气中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而脆弱的平衡。
他知道她的名字和班级了。她也知道了他的名字。并且，他们都注意到了对方身上那一点点不合常理的、引人好奇的细节。这场意外的相遇，似乎无法就此轻易画上句号了。
[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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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牛奶糖与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