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的手在苏晨光的发顶只停留了短短两三秒，便像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重新插进裤袋，只留下一个略显僵硬的侧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被放大到极致的尴尬，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挥之不去的悸动。
苏晨光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惊人，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她低下头，盯着自己微微发颤的指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敢再看林暮。
“不早了。”最终，是林暮略显沙哑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回去吧。”
“……嗯。”苏晨光低低应了一声。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下天台，穿过空旷无人的走廊。之前的默契和靠近仿佛被那个突如其来的触碰打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难言的气氛。在画室门口，林暮没有进去，只是停下脚步。
“锁好门。”他留下这句话，便转身融入了楼道更深处的黑暗，脚步声渐行渐远。
苏晨光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很久才回过神来。她走进画室，机械地锁好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刚才被他触碰过的发丝，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凉的、属于他的触感。
这一夜，苏晨光睡得并不安稳。那个触碰，他深邃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还有他描述的关于“暗淡蓝点”的浩瀚与孤寂，反复在她脑海中交织盘旋。
第二天清晨，她顶着淡淡的黑眼圈来到教室，刚在位子上坐下，就发现课桌抽屉里多了一样东西。
是一个崭新的、牛皮纸封面的速写本。和她不小心弄脏的那本一模一样，但更厚一些。
本子里夹着一张边缘裁切得并不整齐的白色卡纸，上面只有一行简短有力、属于林暮的字迹：
“画你想画的。”
没有署名，没有多余的话，却像一道阳光，瞬间驱散了她心中所有的忐忑和昨晚残留的尴尬。他不仅没有怪她，还送了她一个新的本子，鼓励她去画。
苏晨光紧紧握着那个速写本，指尖感受到纸张粗糙而温暖的质感，一股暖流从心脏流向四肢百骸。她将那张卡片小心地夹进自己最常用的课本里，像是收藏起一个珍贵的秘密。
这是一种无需言说的和解，也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鼓励。他们之间的关系，在经历了昨晚的微妙波澜后，以一种更坚实、更贴近的方式，悄然稳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