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家都打起精神，今天咱们餐厅只招待一桌贵客，所有人都好好为这一桌客人服务。”
经理刚刚把他们所有人都叫了过去，紧急开了个会。
卫舟站在一众服务员旁，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他身边的同事几乎都是熟悉的面孔，只有两三个生面孔。
这些同事小声交谈着，有些还满眼羡慕，全然看不出他们曾经是业内知名大佬。
“听到了没？要是出错了，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最后这句话，像是什么关键词，让卫舟应激地回过神，不敢再让自己分心。
其他不重要，只要不再失业就行！
经理讲完注意事项，就让他们赶紧去做好准备。
卫舟被指派到餐厅负责，跟他一起负责的还有两位同事。
“知道是哪位贵客要来吗？平时都是接待五桌客人，今天只接待一桌，这客人身份肯定不一般。”发色有些偏黄的男同事问身边扎着马尾的女同事。
女同事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说：“我倒是听说了点消息，这桌客人很有钱，顶级豪门。”
“顶级豪门？墨家？”男同事顿时来了兴致，“跟我猜测的一样，我记得上次墨家来人，餐厅也只招待那一桌，当天的桌边服务员拿了很多小费！等会我要让领班给我调一下，让我去桌边服务！”
两人凑一块聊得很投入，卫舟离他们有点远，听不太清，也不感兴趣。
他只想今天不要再遇到那个神经病霸总。
“小卫，你来这边，把这里整理一下。”
“小卫，你去后厨看看都准备怎样了？有没有什么缺的？”
“小卫，去看看钢琴师来了没？”
“小卫……”
这一上午，卫舟都在那一声声‘小卫’中度过，忙得晕头转向，两条腿酸的不行。
趁着没人注意，他弯腰捶了捶小腿，起身时他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轮椅在前方，来不及看清就走远了。
那就是今天要招待的贵客？
这个念头让卫舟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那个神经霸总，谁来都无所谓。
一直到临近十二点，经理过来拍了拍手说：“好了，客人来了，都忙起来。”
正站在角落昏昏欲睡的卫舟，听到经理这话，瞌睡虫一下子飞走了。
客人不是早来了？那位轮椅先生难道不是这次的贵客？
一时间，放松的卫舟又提起了一颗不安的心。
所以，当看到熟悉的神经霸总带着清秀少年从外面走进来时，卫舟第一反应是转身跑开，去找经理请假。
惹不起我躲还不行吗！
于是，经理成了那个他永远找不到的人。
问了每个人，告诉他的位置都没有经理的身影。
就在卫舟决定干脆躲在一个角落不现身时，找不到的经理出现了，对他说：“小卫，今天你去贵客那边服务。”
“经理，我有些不舒服，我想请假。”卫舟连忙跟经理请假。
经理点头：“放心，桌边服务收到的小费都归你。”
“不是，经理，我说我要请假。”卫舟再次重复。
经理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加油！快去吧。”
我说一你说二。
你真棒！
卫舟内心崩溃。
好好好，躲不过是吧！那就来啊！谁怕谁啊！
卫舟直接摆烂，他来到特地为贵客布置好的餐桌旁边，笔直站好。
这家私人餐厅，据说幕后老板是个对美食有着极其严格要求的人，外面所谓的美食并不能让他满意，就寻来能力出众的厨子，为自己研究食物，逐渐有了这家餐厅。
餐厅每天只招待五桌，每个月只有二十天开门营业，其他时间是幕后老板品尝美食的时间，一旦这十天有让他满意的新美食，就会在下个月作为新菜品上新。
物以稀为贵，来这用餐的费用自然不便宜，但来这用餐的人也不缺钱。
癫攻已入座，和他一起来的是昨天那个背带裤年轻人。
不过今天背带裤年轻人没有穿背带裤，换了一件有腰链的淡蓝色T恤和一件黑色牛仔裤。
T恤很宽松，腰链一晃一晃，藏在衣服里纤细的腰身若隐若现，这一身比昨天的背带裤要贵多了，光是那腰链就不便宜，目测不低于两千。
癫攻依旧一身富贵气息，狼尾发型打了定型胶。
背带裤的过敏症状消失了，那张脸白净清秀，模样乖巧。
癫攻一如既往傲慢，似乎给旁人一个眼神都是施舍。
他对面的背带裤年轻人表情冷淡，并没有半点来用餐的高兴模样。
桌上的菜正陆陆续续端上来，癫攻给背带裤年轻人碗里夹菜，对方却迟迟不拿筷子。
癫攻似乎耐心告罄，丢下那双材质特殊的筷子说：“小珣，还不肯原谅我吗？小言当时真的很危险，他跟我从小一起长大，在这里只有我一个熟人，我不去帮他就没人帮他了。”
背带裤红着眼眶：“你说过会对我好的，可是你总是在陪我的时候去陪他，上次生日是这样，后面我们去看电影也是这样，我生病那天你也不管我，明明我们说好要去旅游的，结果你带他去了，现在你又来说我小肚鸡肠，我又做错什么了？墨林霄，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分手呗。”
一道不属于两人的声音响起，让两人都愣了一下，半天没开口。
他们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站在一旁身穿白衬衫黑马甲的服务员。
“你说什么？”癫攻当即就要发火了，语气里全是威胁。
卫舟怕个屁，反正都要失业，他还不能对着这个罪魁祸首发泄下？
事后这些人又不会记得他。
从昨天煎饼摊事情，到今天医院名医的师兄师姐变成服务员后，他就意识到这件事。
他们的身份似乎是日抛。
既然是日抛，那就不存在对方能记得他们的情况，他发泄几句能有什么问题？
于是他毫不客气道：“不分手留着过年吗？竹马一句话，你就丢下喜欢的人屁颠屁颠跑去当舔狗，还在这说什么他没了你就不行的话，是是是，你们约会他有事，你恋人生日他又有事，你恋人生病他又又恰巧有事，你们只要在一起做什么，你的竹马都十分凑巧地出事，那你还谈什么恋爱啊，干脆贴身服侍你的竹马算了，免得跑来跑去浪费汽油。”
“你！”癫攻被说得脸色发黑，当即起身指着他咬牙切齿。
还没开口，就被卫舟抢了先，阴阳怪气：“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让你卷铺盖走人？”
癫攻 ：……？
大胆！居然抢我台词！
没人注意到不远处不引人注意的餐桌旁还坐着一个人，那人面前摆了几个菜，在看到这一幕时，刚喝下去的汤差点喷了出来。
那人刚要跟身后人说些什么，就眼睁睁看着一切都在倒退，前行的服务员端着托盘后退着回到后厨，滴下的水又往上回到缩小假山上，优美动听的钢琴曲调变得十分怪异。
大概一分钟之后，回档停止。
卫舟看着重新到他怼癫攻之前，桌前两人并没有在说话，一切都处于静止。
又回档了？
像是在验证他的说法，那个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回档成功，正在清除路人卫舟bug……】
【清除成功，时间流速恢复……】
随着这句话落下，静止的画面重新启动，癫攻和背带裤又在说着之前的话，丝毫没有意识到时间倒流了一次。
呵，这是要让他乖乖接受一声令下，还不准反抗？
做你个大梦去吧！
于是卫舟再次在背带裤一边落泪一边指责癫攻时，他毫不客气怼上去：“干嘛哭啊，这种渣男要不得，当废品卖了吧！”
“你在说什么！”墨林霄猛地站起身，揪着卫舟的领子。
“说你傻逼！”卫舟梗着脖子毫不客气。
【警告！警告！剧情走偏，路人卫舟出现bug！请尽快清除！】
【这个路人怎么这么难搞！！！】
后面一句话几乎是尖叫出来的。
【回档！现在就回档！我还就不信搞不定你！】
于是，一切又倒退到什么都没发生之前。
然后——
“傻逼渣男，当废品都卖不到钱！”
【回档！】
“丑人多作怪！”
【回档！】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臭不要脸！”
【回档！】
“鼻孔大如牛！”
【回档！你再给我骂一个试试！】
“就骂了怎么着！”
……
卫舟痛痛快快骂了好几回，骂得嗓子都快冒烟了。
在又一次的回档后，卫舟决定歇战安分一次时，发展却突然不一样了。
经理领了一个人过来，对卫舟说：“小李说他想在这里服务，你去忙其他的。”
哦豁，那个怪声音举白旗啦。
正好卫舟也骂累了不想骂了，于是很痛快退下，找了个角落待着。
这个方位既可以看癫攻那边，还可以靠着墙壁休息。
不远处，在没有他的参与下，两人终于进展到癫攻不耐烦，背带裤还在低声抽噎。
不争气的样子真是让人着急。
癫攻也不给背带裤夹菜了，自己一个人吃了起来。
背带裤还在垂泪。
刚换过去的小李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卫舟笑了笑，他想这大概就是那个怪声音想要的发展吧。
就在这时，门口竟然又有人来，那人穿着很简单的白T恤棕色格子七分裤，脚上一双小白鞋，打扮得很鲜嫩，看起来像个大学生，却依旧难掩那一身的金钱气息。
一张脸也是很帅气，白白净净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怎么看都有种茶里茶气的感觉。
一进来就朝墨林霄跑去：“霄哥哥，你还真来了啊！我就随口一说，你就真来这了。”
阳光帅气的大男孩，跑到墨林霄身边，熟稔地拉开椅子坐下，满心满意全都是墨林霄，等到说得口干舌燥，端起墨林霄的杯子仰头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时似乎才发现对面还坐了个人。
他惊喜道：“诶，是蓝珣哥！不好意思啊，刚刚没注意到你。”
背带裤，也就是蓝珣红着眼睛看着对面两人，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怪不得墨林霄今天会带他来这里吃饭，原来是白泽言要来这里吃饭！
他就说之前每次提到来这吃饭，墨林霄都说没空，这次却愿意来了。
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白泽言。
“哦豁，挑拨离间的小绿茶来了。”
卫舟用手肘撑着一旁的置物架，探着身子看戏，然后捏着嗓子说：
“哎呀，我是不是打扰你们啦！”
“我不是故意哒！你们不要为我生气啦！”
“霄哥哥，你怎么能因为我一句话就来这呢？”
“下次别这样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在你们看电影的时候出事的。”
“我也不是故意在你生日的时候出事的！”
“你也别怪霄哥哥，他就是太关心我啦。”
“我真不想破坏你们的感情，真的真的。”
“噗……”
一个喷笑声从旁边传来，把卫舟吓了一跳，扭头去看，第一时间并没有看到人。
就在他又要胡思乱想，脑补有脏东西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站着挺辛苦，要不坐下边吃边看？”
卫舟又顺着声音去看，看到角落里居然有人用餐！
不是说今天只招待一桌客人，为什么这里还有客人用餐？
对方同样也在看他，可下一秒对方盯着他头顶露出错愕的神情。
淡粉的心形竟然成红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