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临近中午,徐风雪把大锅菜都安置好后,骑着三轮车去店里。

她们家都是十点半准时开饭,人流量不差,周末会更多些,懒得动弹的大多都会来她家。

今日菜品不错,顾安然都很爱吃,趁着人还不多的时候她们一家都给自己打了一份围在一块吃。

店里有个小型厨房,徐风雪简单的又给姜乐忧开了个小灶。

店名非常粗犷,就叫顾家小卖部。顾妈会做饭,然而做盒饭累人,徐风雪不让她弄,每天就算算账,负责择菜,剩下的都交给了徐风雪。

“给我打份饭。”

徐风雪连忙咽下一口饭,“来了。”人陆陆续续来,怕顾不上吃,得了空徐风雪吃的更加迅速。

顾冬雨给姜乐忧冲了奶,笑眯眯说道:“乐乐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呀?”

姜乐忧摇头晃脑,小短腿不停地晃,重重点头,“嗯,乐乐很快就有妈…”

冼穗棠在她快说出口的时候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又松开,姜乐忧奇怪的转过去看她,“妈咪?”

“哟,母女两有小秘密了。”顾冬雨捂着嘴边笑边走了。

冼穗棠蹲下来做嘘,她有些无奈,捏了把眉心说:“乐乐,你有妈妈这件事不需要告诉所有人。”

“为什么?”姜乐忧吸了一口奶,“妈咪不是说开心要和大家分享吗?”

冼穗棠一时语噎,轻轻叹下一口气,“乐乐很想要妈妈吗?”

“想呀。”姜乐忧不假思索的回答。

“如果…妈咪是说如果…”冼穗棠说不出话来,她招架不住又不忍开口。

算了,等以后再说吧,说不定过几天她就不会这么兴致昂扬了。

她不过是个三岁幼童,这时候告诉她她和姜知愈已经没有任何纠葛委实太过残忍,冼穗棠怎么想都想等她再大一些。

已经中午,人一下增多,姜乐忧乖乖的自己去了二楼小卧室,从小书包里拿出书本纸笔。

自律的人注定不需要催,在姜乐忧心里,每天都会有个目标需要完成,读书写字学习以及剩下的时间用来看动画片。

顾安然忙到下午一点,用手指戳冼穗棠,抬头下巴微扬,示意她要上楼,“我去陪乐乐午睡?”

“行,你去吧。”冼穗棠说。

顾安然蹭蹭蹭欢快的跑上楼,象征性的敲门而入,“乐乐~”

“还在写字呐。”

姜乐忧绷着小脸把丑字擦掉,“小妈,还有最后一页。”

顾安然长哦一声,拿过小板凳坐下,撑着脸瞅她,故作严肃像小大人般的模样好似真有点像那照片里的人,恍惚一阵后,她开口问:“乐乐呀,你能不能告诉小妈,你为什么就觉得她是你的妈妈?”

虽然可能也许大概谎圆不回来了,但她可以忽悠小崽子那不是她妈呀。

姜乐忧头也不抬,“妈妈在妈咪手机里。”

“可是万一是长得很像的人呢?”

姜乐忧写完最后一个字,气鼓鼓的放下笔,“不对,她就是我妈妈,妈咪昨天说过,妈妈不上班了就会回家。”

因为生气软软肉也颤颤巍巍,顾安然被她可爱到了,伸手揉搓,心中暗自腹诽,你这根本是演都不带演了,直勾勾的挑明了。

“妈妈身上香香的,很好闻。”姜乐忧嘟着嘴掰手指,“小妈,什么时候才会不上班呀?明天可以吗?”

不,大概一辈子都不可以。顾安然心中尔康手。

“我们乐乐妈妈还喷香水呢。”顾安然逗弄她,忽然想到件事,“当时还有别人在吗?乐乐有没有闻到别人的香水味?”

姜乐忧努力回想,“有护士姨姨,还有医生妈妈,”她摇头,“只有妈妈身上香。”

医生妈妈?顾安然虎躯一震,惊诧:“她是医生?”

“嗯呀。”

顾安然抱她上床,细心的换上睡衣,从抽屉里拿出益智拼图有一搭没一搭的陪她玩,心中惊愕,思索片刻还是说:“乐乐,那个香味和家里是一样的吗?”

姜乐忧捏着拼图的手落下,又接过顾安然手里的拼图块,语调微扬,“嗯呀。”

完了,顾安然心道。

她一直知道冼穗棠不会无缘无故在家放香薰,何况仿制信息素味和普通的香薰闻起来差别非常大,只要是ao一闻就明白。未分化的alpha和Omega能闻到的只会是亲人的信息素,姜乐忧说的香味根本不是香水,那还真是她亲妈,如假包换。

居然是医生?

一份拼图拼完,顾安然哄着她睡午觉,故事讲到一半发现已经酣然入睡,顾安然松了一口气替她掖了掖被角,定上闹钟蹑手蹑脚的出了卧室。

下楼瞧见冼穗棠在收拾残局,顾安然心有不满,拉着她的胳膊就往里走,冼穗棠纳闷,“怎么了你?”

“妈我先和小棠聊会天。”

“你跟我走,我们上楼。”

二楼更像个杂物间,能住人的只有两间收拾出来的卧室,有时顾家会留人守夜。

她搬板凳坐下,脸色板着,让冼穗棠吓了一跳,眉间突突,“是不是乐乐有什么事?”

顾安然:“你老实告诉我,她亲妈干什么的?乐乐能闻到她信息素。”

“嗷,”冼穗棠心口微松,姜乐忧的确是她的女儿,自然能闻到,“我没告诉你吗?她…她学医的。”

“没有!你根本没说。”顾安然愤愤不平,“我还以为她也是去看病的,我就说怎么会在腺体科遇到。”

天啊,还是军医,这得多聪明一人才能考进去。

冼穗棠嘿嘿笑着,“你现在知道了。”

“嘿嘿嘿嘿,你还笑的出来,”顾安然恼她,“我看你怎么骗她。”

“走一步是一步吧。”

“你是不是要去复查?”

冼穗棠轻嗯,不知道她怎么把话题转移到这上来。

顾安然帮她出主意,“不然你们复合吧,你不是对她念念不忘吗?”

见她不说话,顾安然困惑,“怎么了?她工作这么好,你们复合也不用担心了啊。”

“我又不图这个。”冼穗棠委屈摇头。

而且她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去复查,既然查出病因,也许去别的医院也能治。

顾安然长叹一口气,拍拍她肩膀安慰,“你不要总是逃避啊,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你又不敢面对她,你也不能放下她,总是推一步走一步,不推你就原地踏步。”

“我……”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顾安然道:“但你总要争口气啊,你喜欢她就争取,她可能并不介意呢。”

冼穗棠刚想说话,顾安然的话狠狠给她泼了冷水,“她这身份这职业这脸蛋,想和她结婚的人只多不少,你想没想过她以后结婚还有孩子,你要如何?”

想过,怎么没想过。

冼穗棠曾经无数次在深夜里幻想姜知愈结婚后她故作姿态的祝福,破罐子破摔的潇洒。

她沉默不语,再次见到她,再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她会结婚,心果然还会钝钝的痛,好似千斤坠压的喘不过气来。

她想,果然还是做不到。

“就算你不介意,那乐乐呢?乐乐总是无辜的吧,她心心念念的妈妈,从没见过的妈妈会有另一个孩子,你让她有多失落?”

冼穗棠声音沙哑,垂头丧气,“我怕她为了责任和我在一起。”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生下孩子?”

为什么呢?

冼穗棠闭了闭眼,颓丧道:“你就当是年少对爱情的冲动吧。”

彼时她知道她们几乎没有可能了,而孩子大概是维系最后的纽带,她再也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孩子终将是她唯一的亲人。

少年人心性动心便是一辈子,可现实还是打破了少年的幻想,孩子在她肚子里慢慢长大,不知名的恐慌在她心中蔓延,她无时无刻都在害怕,后悔为什么没有听医生打掉她。

上学无法好好上,哪怕不是这个孩子的错,她有时也会突发奇想的埋怨她,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呢,她又当如何。

在所有人劝她打掉的时候她义无反顾的生下来,而自己也曾对她的存在多有责怨。这种心态时常折磨着冼穗棠,愧疚感油然而生。

顾安然说的对,她其实相当的虚伪,告诉所有人她和姜知愈没有可能了,终究还是在对她抱有遐想,她不敢,那就让孩子来,多阴险啊,明明那天姜乐忧抱着姜知愈的时候她能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声,也听到自己如释重负的舒气。

姜知愈知道了,她一定会负责的。隐秘的快感让冼穗棠羞耻至极,才会落荒而逃。如果没做好准备面对她,她一定一定会崩溃的。

她在利用姜乐忧,你看就连名字都姓姜,聪明如她,一旦知道了姜知愈绝不会再抛弃她了。

她那些阴暗扭曲的心思,让她不甘又胆怯。害怕靠的太近会被发现,又害怕太远,姜知愈看不到她。

“其实,”顾安然顿了顿,她看见冼穗棠变幻莫测的脸,知道是听进去了,放下心来,“自私一点没什么不好。”

“你知道我有个姐姐吧。”

冼穗棠凝视她旋即点头,顾安然语气伤感,“我姐姐在我四岁那年就死了,被人害死的。”

她说:“多胎政策被废除也才几年,那会谁家不得生两个以上啊,我妈咪七年没生被找上门来,她身体不好,她说都做好罚款了,后来还是生了我。”

“我和我姐差16岁,钱没罚成,但我姐上大学因为被人妒忌杀了,家里花光了所有钱还欠了不少,事情闹得太大,国家才给了补偿,还帮我妈盖了个小卖部维持生计。”

冼穗棠从没听过这段过往,她心中七上八下,“所以你妈妈才不许你离开半步吗?”

“是啊,”顾安然故作轻松说:“打小我就知道我也是个小老板,长大了继承家里的小卖部。”

她嘘了一声,“你别告诉她们,我妈妈不知道我知道。”顾安然呢喃,“网上一查就能查到,还骗我这么多年。”

冼穗棠只听过顾家大姐在外地上班常年不回家,有时也会好奇,却没想过是这样的。

她一时哽住,无声安慰。

“哎呀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和我姐也没那么亲近,没事的。”

三天后冼穗棠最终还是在网上预约了门诊,做出决定时她心跳如擂鼓。

没见到姜知愈时,她觉得毫不在乎再无瓜葛,是单身还是结婚也心无波澜,她骗自己骗的太过,直至匆匆一瞥后,每每想到如此,心都是揪揪的疼。

“乐乐,在门口东张西望看什么呢?”冼穗棠两手都无空闲,拎着购物袋。

姜乐忧听到后十分沮丧,垂丧着脸抓住冼穗棠的衣角,“妈妈怎么还没回家呀?”小跑着进了楼道,郁闷非常,“上班真是太坏了。”

“妈咪,我们什么时候去医院啊?”

冼穗棠一噎,孝啊真孝。

她摸过腺体,连吃了几天药已经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有些异样,想过赵华君问她的发情期,她已经快一年都不准时了,说不想念是假的,这样的发情期如同一个定时炸弹。

回到家,冼穗棠蹲下来告诉她,“下次不要再看门口了。”

“为什么?”姜乐忧天真的问。

“妈妈是不是不知道家在哪里?”姜乐忧反问:“明天去医院吗?”

“后天呢?”

“大后天呢?”

一星期过去,这股子兴奋劲还是没过去,未曾谋面的妈妈对姜知愈的吸引力就这么大吗?

是了,她从未在姜乐忧面前说过不好的话,合该如此。

姜乐忧第一次见她是在手机里,有关姜知愈的照片并不多,她还把相册锁成私密,屏保全部更换成了姜乐忧,不知怎么的,就被姜乐忧随手翻到了聊天记录上,那背景赫然是四年前她和姜知愈的合照。

她想,两岁的小孩子能记住什么,把对姜知愈未消散的恋慕揉碎了一点点慢慢告诉她。

姜知愈很好,特别好。好到即使她不喜欢自己也愿意答应她的告白。

耳濡目染下,姜乐忧对她满满都是好奇。

冼穗棠深吸一口气,她还没做好准备,只是去复诊并不是重逢。

时间一长,姜乐忧慢慢察觉到冼穗棠的敷衍,再也不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只是在回家的时候还是会偷偷的背着冼穗棠多看几眼门外。

周二满课,课间休息时冼穗棠总在打喷嚏,顾安然坐在一边,她们两个把姜乐忧夹在中间,担忧道:“你是感冒了吧。”

冼穗棠头有些晕,忍不住蹙眉,“应该是,等会我吃粒感冒药。”

她想到还有口罩,从包里翻出来戴上。

“你是不是没睡好?”

“啊,大概是有些失眠。”冼穗棠轻咳一声。

有点失眠,应该不止吧。顾安然心想。

最近感冒的人很多,大概是被传染了,顾安然叮嘱她小心看顾孩子,大人生病可没小孩那么麻烦。

姜乐忧有点沉默,不像上周活泼开朗喊着要妈妈了,只是乖乖的坐着看书。

顾安然心疼她,她谴责她的态度着实不该忽冷忽热,明显被察觉到了。私下里也有劝导过冼穗棠,如果真的没希望了就尽快明言,姜乐忧会读懂她们的风暴。困在过去对谁都不好,孩子也会越来越敏感。

她趴在桌上透过姜乐忧看冼穗棠,她和几位同学在聊课后作业,班里真正交好的寥寥无几,都是成年人,互相利用罢了。

其实冼穗棠长得漂亮,最起码在学校找不出太好看的,追求的人大多是因为姜乐忧而止步,她说她学习好也是真的,每天忙的不可开交还能考第一,是令人无比羡慕的脑子。她开玩笑说过想考医学院,顾安然当时没信,现在信了。

在Omega之中也算出类拔萃,个子偏高,清瘦的同时自带一种纯与魅的交织,由于感冒想咳嗽憋的脸颊通红,那颗痣被红色晕染开来,在灯光下尽显妖冶。

她是犯下滔天大错吗,到底在自卑什么呢?顾安然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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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爱情(abo)
连载中忘崽奶喝一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