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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以宁眨眨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手中的拼图。
之前几次她都没有这么快地被传送回来过，手中的拼图明显还有尚未完成的回忆，小小一块拼命地闪烁着白光，但很快又归为沉寂。
似乎是能量不够，让许多未尽之言都在这片沉寂里衰落。
姥姥走过来，还是笑眯眯的模样：“都看完了？”
姜以宁点头：“……嗯。”
“那就快出发吧。”姥姥让出身后的路，为她推开大门，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宁宁，不要留遗憾。”
姜以宁用力拥抱了姥姥，用力点头，然后提起剑，带着哆啦继续赶路。
这次融合拼图带来的疼痛没有姜以宁想象地剧烈，应该是因为拼图没有全部看完的原因。饶是如此，哆啦还是担忧道：“宁宁公主，你的生命值已经跌到60%以下，现在的你只有一次挥动宝剑的力量，所以一定要一击必杀，屠掉恶龙，救出徐蔚然王子！”
“好哦。”姜以宁漫不经心地答着话，看着宝剑锋利的剑身，忍不住吐槽道，“你当我是一拳超人啊，哆啦，要是我这一剑刺歪了，这一路的疼痛我不是白挨了？”
“难不成你还能让我倒带重来？”
哆啦小小的身子僵硬了一秒，转瞬安慰她：“不会啦，宁宁公主。这把宝剑专克恶龙，只要刺进它身体的任何地方，它都会死的。”
姜以宁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城堡主塔，暗暗给自己鼓劲儿。
加油，姜以宁，一定没问题的。
小小恶龙，有何可怕？
……
城堡内，灯光昏暗。
姜以宁自诩视力不错，但仍被周遭的黑暗影响视线。忽然，几簇烛火亮起，陆续沿路的烛火都慢悠悠地燃烧，指引姜以宁走向更深的地方。
她用力握紧宝剑，走向烛火尽头。
姜以宁推开厚重的黑色大门，看见大厅的宝座上正坐着一个女人。她穿着繁复花纹的欧洲宫廷女子才会穿的束腰裙，金色卷发俏皮地落在箭头，星眸樱唇，娇俏可爱。
走进了些，姜以宁倒吸一口冷气。
宝座上坐着的女人，长相和卢青清有八分像，甚至可以说是长大的卢青清加了一点点混血的感觉。
她看见姜以宁眼睛一亮，从宝座上跳下来，奔向姜以宁，漂亮的琥珀色眸子泠泠颤动着光：“你是隔壁国的宁宁公主吗？全国人民都在等你呢！”
姜以宁皱眉：“等我？等我干什么。”
“来参加我的婚礼呀。”她轻咳一声，施了贵族礼，“我是这个国家的清清公主，明天我要和全国最勇敢的骑士举行婚礼，各国的公主王子都到了，你已经是最后一位喽。”
“……哦。”
姜以宁感觉怪怪的，她看了眼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管道工背带裤，又看向对面清清公主漂亮裙子上交错的花纹与蕾丝装饰。
啧，大家都是公主，她的衣服怎么那么好看？
清清公主一路把姜以宁带到住处，笑盈盈地叫她要好好休息，明天要早点去参加婚礼时，姜以宁忽然转头问她：“你的新婚丈夫是谁？”
清清公主：“是我们国家最勇猛的骑士哦！”
姜以宁：“他叫什么名字？”
清清公主避而不谈：“明天你就知道啦。”
姜以宁在房间里踱步，思索，怎么想都不对劲。自从进入城堡，哆啦就消失了。而且这个清清公主怎么长得这么像卢青清？
为什么城堡里根本没有巨龙的吼叫声？
徐蔚然现在又在哪里？
她左思右想，拎着宝剑走出房间，步入昏暗的走廊。走廊尽头的深处有一个旋转楼梯，木制楼梯板被踩后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姜以宁尽量放轻脚步，逐层查探，直到顶层。
踏入城堡顶层的瞬间，眼见画面飞速旋转变幻，再睁眼时，姜以宁正处在一间洁白教堂的内部。教堂内坐满了穿着正式的人，神父面前站着的是刚刚在城堡见过的清清公主和徐蔚然。
教堂内回荡着姜以宁听不懂的圣歌，纯白色蔷薇花和玫瑰花交错成一片美丽的花墙。姜以宁沿着花开的方向走去，一直走到他们宣誓台的下方。
“你来啦。”清清公主转过头，露出甜蜜笑容，“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宁宁公主很聪明嘛。”
“你不是公主。”姜以宁举起宝剑，剑指那截脆弱美丽的脖颈，“你才是困住徐蔚然的恶龙。”
话音刚落，时间在这一瞬间静止，只有清清公主和姜以宁还能够动作。
清清公主歪歪头，眼珠澄澈宛如无机质的萤石，“没错，我是恶龙公主清清，那又怎么样呢？”
姜以宁：“你放了徐蔚然，我可以不杀你。”
清清公主笑得很大声，宛若龙吟，“我放了徐蔚然？可是你看看面前的他，我可曾用锁链和刑具束缚他？”
徐蔚然好生生地站在她面前，一身白色西服，眼眸温柔似水。
他只是看着清清公主。
“宁宁公主，我知道你一路杀过来不容易，肯定吃了不少苦，想把他救出去。可你看清楚，我半分胁迫也没有。”
“而且，我是人类还是恶龙，亦或你是人类还是恶龙，都要看徐蔚然怎么选。”清清公主说，“我即将解除时间静止，当徐蔚然的目光落在你身上，你会知道一切的答案。”
“另外，友情提示。”清清公主眨眨眼，“想离开这里，用你的宝剑杀了我，或者杀了徐蔚然都可以。”
“只能死一个人哦。”
姜以宁感觉周围的时间缓慢流动起来。
台上的徐蔚然渐渐动了，眼里的温柔爱意也愈加鲜活，直到目光慢慢转向姜以宁时——
他箭步上前挡在清清公主前，剑尖甚至划破了他胸口处的玫瑰花，掉下几片碎裂的花瓣。
“我是这个国家最勇猛的骑士。”徐蔚然俯视着姜以宁，不卑不亢，眼神冷漠，“保护公主是我一生的职责，如果你想杀害公主，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恶龙小姐，如果你是来祝福我们的结合，在公主的首肯下，我可以既往不咎。”
恶龙？
姜以宁迟钝地低头，看向自己刚刚隐隐发痛的左手，只看见纤细五指正在逐渐变成暗绿色的龙爪。
她忽然想起清清公主那句，“我亦或你谁是恶龙，在于徐蔚然的选择。”
这里是徐蔚然的世界，她和清清公主的身份，在于徐蔚然的选择。
掠夺的、罪恶的、纠缠的，是恶龙。
他喜爱的、追逐的、视若珍宝的，才是公主。
所以这一路上，他们告诉她，宁宁公主不要去，不要去救徐蔚然。因为他根本不需要拯救，他沉浸在这美妙的温柔乡，娶到喜欢的卢青清，成为最大公无私的、守护这座城池的勇士。
理智告诉姜以宁，现在应该提起宝剑，刺穿面前的两个人，或者按照之前哆啦说的，杀掉那个伪装公主的恶龙。
可在这之前，她只抱着满腔热忱和爱意奔他而来，完全没考虑过对于徐蔚然而言，到底谁才是那条罪恶的、侵占的、扰乱他生活的龙。
是她，是姜以宁。
如果用宝剑刺穿清清公主，她彻底成为徐蔚然眼中的恶龙，杀掉他爱人的恶龙。
时间流逝沙沙作响，姜以宁微垂剑尖，视线落在徐蔚然澄澈的眼眸。
她曾经很喜欢看徐蔚然的眼睛，偷偷的，在他不知情的时候，观望少年的勇敢无畏、乐天善良，和眼底无尽的温暖和阳光。
现实里的徐蔚然没有得到卢青清的垂青，不得不承受与她一样的爱而不得，但这里只是她自己的幻梦，为什么不让徐蔚然得偿所愿呢。
她只是想在这场梦中梦里，给她喜欢的少年一个圆满罢了。
在这场单线程的关系里，姜以宁没有选择权，没有办法选择不喜欢徐蔚然，没有办法放弃喜欢徐蔚然，没有办法憎恨徐蔚然。
姜以宁轻轻叹了口气，如果结局已经注定，那么总要有人梦想成真。
人间空空荡荡，死亡又有什么可怕呢。
哆啦说，这把宝剑专克恶龙，只要刺进它身体的任何地方，都会死。
而她，也只有挥出一剑的力量。
于徐蔚然而言，她即恶龙。
姜以宁将剑尖转过，指向自己的左胸口，用力刺了进去。
她的生机迅速流逝，随之而来的是空间剧烈晃动，以姜以宁和徐蔚然为中心，向外坍塌。
所有场景和人物化成彩色的数据流，只有徐蔚然怔怔地看着白裤上溅落的鲜血，低头抱住已经没有气息的姜以宁。
低低叹了声。
“来杀我啊，以宁。”
完结倒计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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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Dre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