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长夜篇9:何盼子案(六)

26、

他话音刚落,盛晓南便委屈地哭了起来。

“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

耿童轻轻叹了口气:“不是你做得不好,是你值得更好的未来,而且我们根本就不合适。盛晓南,以后不要去单位找我了,太危险了。”

盛晓南带着哭腔:“所以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跟我彻底了断吗。”

“......对。”

“但是——”

耿童:“没有但是,盛晓南,你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

一通电话打完,耿童才觉得心里好受了点,出来的时候时安生和向恒正找他。

时安生:“上个厕所怎么这么久?”

耿童语气淡淡:“你少管我。”

“监控里拍到的那两个男的买了明天一早的火车票,社区认识他俩的群众说刚看见他们拿着行李出门了,”向恒道,“估计是听见风声了准备跑。”

“明天一早......现在都快凌晨四点了,还不赶紧找人去拦!”耿童脚步飞快,“什么听见风声,很明显是提前知道了警察要抓他!”

时安生说:“我们开完案情讨论会才多久,这就有人坐不住了。”

“你们什么时候联系的社区?”

“朱警官负责联系的,刚问了她,她怕打草惊蛇,还没通知那边的同志,只叫了两个刑侦队的帮手假装成路人留意那两个人的情况。”

耿童脚步一顿:“刑侦队的?”

向恒:“嗯。”

事到如今也只能先把那两个人拦下了,耿童当机立断道:“立刻联系交警队沿路设卡布控,再和火车站通个气,快!”

交警队的值班人员响应速度很快,根据主干道监控,大家很快在去往火车站的必经之路上找到了那两个男人的踪迹——他们是开自己的车去的,车牌被树叶粘住了,而且车玻璃贴了膜,一看就是有准备有预谋的。

耿童和向恒拉开警车车门坐了进去,利落扣好安全带,朝着那两人的方向猛追,身后还跟着其他警用车辆,鸣笛声响彻整个天空。

对讲机传来微弱的电流声,紧接着是交警兄弟有些紧张的语气:“嫌疑人冲卡了!”

向恒在副驾驶上用车载大喇叭喊话:“前面的车辆靠边停车!前面的车辆靠边停车!”

但那辆车就是不听话,不但没有靠边停车,反而还开得更加快,一副不把警察甩掉绝不善罢甘休的样子。

耿童操控车辆往嫌疑人所在的车道上挤,想以此逼停车辆。

两辆车偶尔发生一点摩擦,却没见嫌疑人束手就擒。

时安生的车终于从另一个路口绕上来了。

一个干脆利落的漂移,耿童和时安生同时甩尾,强行将嫌疑车辆逼停在路中间。

几人啪啪打开车门下车,和随后到达的一□□警把这辆车团团围住,嫌疑人只能乖乖下车,耿童利落地给他们戴上手铐:“跑,继续跑啊!”

向恒声音冰冷:“跟我们走一趟吧。”

27、

狭窄的审讯室里,其中一人被禁锢在特制的椅子上,态度吊儿郎当:“我又没犯法,你们抓了我也没用。”

向恒:“没犯法?没犯法你跑什么?”

那人顿了顿,道:“我赶着去火车站呢。”

“根据我们的调查,你购买的是明天早上七点多的车票,”耿童看他一眼,显然不接受他的狡辩,“现在凌晨四点半,你说你要去车站,你觉得我们会信吗。”

这个男人名叫马幸,和他一起被抓的是他的弟弟马福,现在他和马福被分别安排在两间审讯室,所有人都在为他俩加班。

马幸:“我早点去也有错?警官,你知不知道现在车票很难买啊,而且车站人流量那么大,我要是卡点去就赶不上火车了,有点生活常识行不行?”

耿童冷笑一声:“那就换个问题,两年前的二月十五号,你干了什么。”

马幸翻了个白眼:“不是,警官,两年前的事谁还记得?我还想问你呢,你两年前在干什么?”

“不记得?那我帮你回忆回忆,”耿童顺手把电脑转了过去,“监控上的人是你吧。”

那段监控被反复播放着,监控上两个男人正抬着一个用白布包裹着的东西往西边走。

马幸在看到视频的一瞬,眼神微微躲闪了一下。

这个细节被耿童注意到,于是他更加笃定了:“经过人脸比对和数据分析,我们已经锁定了你和马福,所以......别再狡辩了,当天凌晨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我——”

“杀人,还是......抛尸?”

马幸在座椅里挣扎着,奈何双手和双腿被审讯椅牢牢锁住。

他吼道:“我没有!”

“你没有?”耿童故意云淡风轻地说,“你弟弟马福可没你这么嘴硬。”

马幸:“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向恒接过话茬,“字面意思,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死猪不怕开水烫?你弟弟早就交代了,他说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你攒的局,你收的钱,人也是你逼他和你一起送走的。”

“不可能!”

“他就是这么说的,”耿童道,“怎么,不信?”

马幸咬牙切齿:“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个白眼狼是条养不熟的狗!奶奶的,老子累死累活供他吃供他穿,他竟然敢出卖老子......”

“所以人真是你们杀的?”

“不是!”马幸说,“不是我!是,是......”

耿童死盯着他:“是谁?”

马幸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马幸,知道这是哪吗,这里是禁毒支队的审讯室,一般来说能进这里坐着的人,出去之后只有死路一条,”向恒冷漠地说,“死,是你交代不清楚,我们迫于时间关系不得不把你放出去,但你的老板,你的那些上下线可不敢赌你到底有没有出卖他们,所以,你只能死在他们手上——他们的手段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要不要交代,全在你一念之间。”

马幸似乎有些动摇,躲开向恒的视线,双手手指局促地蜷缩。

向恒又接着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们警察和那些人可不一样,你老老实实交代清楚了,至少还能在看守所或者监狱里呆着,我想那些人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敢在我们警方的地盘上杀人吧?”

耿童跟着附和一句:“现在我们给你两分钟的时间,好好考虑一下自己到底要选择哪条路,两分钟后,我要知道你的答案。”

审讯室的挂钟上,秒针一点一点地走过,整个审讯室瞬间安静无比,就连人的呼吸和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似的。

马幸的手指蜷了又蜷,脖子也不安地扭了扭,鼻尖和额头都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局促而紧张,又似乎真的在考虑什么。

耿童:“还有十秒。”

马幸的呼吸声逐渐沉重起来。

耿童淡然地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而随意。

“十、九、八、七、六......”

五秒。

四秒。

耿童冷冷地看着马幸:“三......二——”

就在他即将数到最后一秒的时候。

马幸猛地开口:“我说!我说!”

耿童冷笑,眼底划过一抹精明的算计。

马幸:“那、那天,我确实处理了一具尸体,但是真不关我的事!”

“那就是有人叫你去做这件事,”向恒说,“是谁?”

“是、是.....”

耿童:“他都抛下你直接远走高飞了,到最后都没想过要把你带走,你还这么为他拼命,值得吗。”

马幸盯着自己的手指甲,紧咬牙关。

耿童:“两年前的二月十五号,你和你弟弟去宾满楼是做什么的,又是谁叫你们去的?”

“我,我和阿福,去,去......”

向恒:“别告诉我你是去那儿消费的,你一看就不像他们的目标客户。”

这句由田雨说出来的话,最终还是被向恒重新利用了一回。

马幸:“是傅强!是傅强叫我们去的!他说,说......有个人要破坏他的生意,叫我们去把那家伙处理掉!”

“谁要破坏他的生意?他做的什么生意?”

“是,是个女的,叫何盼子,老板那会儿和北方的一个大老板有一笔交易,两个人约好了在宾满楼见面,”马幸说着又立刻撇清自己,“那女的我真不认识,我过去的时候她早就断气了!人真的不是我杀的!跟我没关系!而、而且我不吸的!我真没吸过!我只是拿钱办事而已,这真不关我的事啊!”

耿童:“既然你不认识她,那你为什么要去宾满楼找她?”

“老板让的,我要是不做,他就会杀了我!”

向恒感到有些无语:“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有把柄在他手上?”

马幸尴尬地说:“我......我之前借了高利贷,傅强就是给我放贷的人,如果我还不清,他就要弄死我——他知道我还不起钱,但后来他告诉我,要是实在还不起的话,不还也行,但我必须随叫随到,听他的话,帮他跑腿办事。”

原来如此。

耿童:“案发当天你和你弟弟去宾满楼干什么了?”

“我们给她穿好衣服,然后用床单裹起来,送到宾满楼后门,说是,有人会在那接应。”

耿童随手拿起一张照片:“接应她的人是不是长这样?”

马幸立刻点头:“对,就是他!”

“这个人你认识吗?”

“他就是个破开出租的,”马幸说,“听说原本是个厨师,后来饭店生意不好倒闭了,他就开上了出租,再然后......就成了我们自己人。”

向恒皱眉:“自己人?什么叫自己人?”

马幸一五一十道:“那女的在宾满楼当小|姐,有一回老板去宾满楼跟人商量事情的时候,那女的给他们到完茶之后问老板还有没有别的需要,老板当时就赶她走了,叫她之后都别再进来,但她出去了之后竟然从别的地方偷偷绕回来了,还躲在屏风后面偷听,结果失手把屏风后面的花瓶撞碎了......”

宾满楼的构造很特别,好几个包间都有连通的暗门,可以直接从包间后门离开,耿童他们去过,从以往的经验来看那些暗门应该是为了方便某些搞不正当活动的人快速逃跑的通道。

据马幸交代,傅强想当场处置何盼子,却被她侥幸逃掉了。盛怒之下,傅强命令马幸去找何盼子。马幸收钱办事,很快查到何盼子当天是坐出租车离开的,于是这他就顺藤摸瓜把司机的身份信息挖了出来,得知司机名叫高宏,上有老下有小,大概是个好拿捏的。

于是马幸就在高宏的家门口踩了好几次点,终于在某次夜里蹲到了目标。

耿童:“你为什么想到要去高宏家门口蹲他?傅强只是让你找何盼子而已吧。”

“我找不到何盼子,”马幸说,“没法交差,傅强非得扒我一层皮不可,但要是我表现好一点,让傅老板看见我的诚意,说不准他就不会怪罪我了。所以,我就把司机给弄了。”

耿童又问:“你是从哪里获得司机身份信息和家庭住址的?”

马幸老实道:“滇城有个外号叫百事通的,在他那儿买信息,五块起步,上不封顶。”

耿童微微蹙额,总觉得这个所谓的百事通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上不封顶?”向恒疑惑。

马幸胆寒道:“我、我就只是找他买了个信息——”

向恒:“但你这个行为也是犯法的,懂吗。”

马幸闭嘴,不敢在说话了。

耿童:“你刚才说上不封顶,具体什么意思?”

“就、就字面意思,普通人的信息要了也没什么用,有钱人的信息贵一点,因为他们有钱,”马幸说着顿了顿,又紧跟着补充道,“像......您这样的,虽然兜里没几个子儿,但是外面的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呢,想拿你们人头的多了去了,你们的信息,还要更贵一点。”

耿童和向恒交换了一个眼神。

看来这个所谓的百事通是该查查了,不过目前,他们的办案重心不在这上头。

耿童一句话把马幸的思维拉了回来:“你蹲到高宏之后还做了什么?”

“我,我没做什么,我就是把他打晕了,然后带他到了傅强那里——老板本来要杀他的,因为他知道了我们的事,要是传出去,可就不好了......但没想到这个高宏是个贪生怕死的怂货,三两下就嚷嚷着只要别杀他,让他干什么都行,”马幸说,“老板看他那样子,就给了他一笔封口费,让他帮我们了结何盼子,之后......老板找了个时间去宾满楼,点名要那女的来包间服务,然后他就把那女的给弄死了!”

“再后来呢?”耿童问。

“事成之后,我和马福两个人上去把尸体抬下来交给高宏,高宏再开车绕远路去垃圾站,连人带车一起丢在那里,”马幸说,“都约好了的,高宏给老板顶罪,时机一到就去自首,说不定呆个几年就出来了,等他出来,老板还会再给他一笔补贴当作生活保障。”

向恒:“高宏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马幸眼底扫过一抹异样。

看来是不知道。

耿童:“你说的那个何盼子,是长这样吗。”

说着,他又拿出一张照片。

马幸眯了眯眼:“是她。”

“作为傅强的身边人,你应该不止知道这些吧,”耿童沉声问,“傅强选择在宾满楼那种人多眼杂的地方谈生意,难道他就不怕自己暴露吗。那个陪|酒女死了之后宾满楼的老板不但无动于衷,还一直在帮你们掩盖事实,到最后连生意都不要了,他和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眼见耿童已经问到找个地步,马幸只能破罐子破摔——交代也是死,不交代也是死,被判死刑总比死在傅强那帮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手里好,于是他开口道:“我这种小人物,怎么可能在那种大老板面前说上话啊......宾满楼的赵立刚可是市里面数一数二的企业家,他和我们老板关系好,是因为,因为我们老板有人脉,能给他送人。”

“送人?什么意思?”

马幸:“有个叫刘带娣的,当了二十多年的拍花子,她还有好几个一起干这行的朋友,全国各地都有他们的影子,只要碰见年轻不懂事的姑娘,他们马上就能下手,而且成功率百分百,出挑的那些高脚骡子就会被他们送到各个有黑生意的酒吧里接客,只要把身份证没收,就是警察来了也不可能把人捞出来。”

“你挺看不起我们警察啊?”耿童皱了皱眉头。

“不是看不起,”马幸说,“那个赵立刚上头有人,你们想弄他?不可能的。”

向恒:“赵立刚不是都进去了么?”

马幸:“我们老板说了,赵立刚进去那是弃车保帅,宾满楼那事儿闹得太大了不好收场,宾满楼必须封,不封的话上面的人该不高兴了。再说,赵立刚没了,那不还有他哥赵立民呢么?等风声过了照样做生意,能有什么影响。人家可是滇城第一批企业家,是头一个吃螃蟹的人,这点小事对他们而言就是洒洒水而已,等赵立刚出来,赵家人东山再起那不是指日可待么。”

这番话瞬间让在场的警察莫名感到一阵胆寒。

马幸大概是知道自己肯定落不着好下场,所以吐了个痛快。但傅强背后的人,却迟迟没有现身。

耿童:“他们背后的人是谁?”

马幸摇摇头:“这我真不知道。”

审讯结束之后警方比对了马幸和马福的笔录,大致没有错漏。

这两人被送进了看守所听候发落。

向恒这下算是弄明白了:“严芬芳突然找上门,说不定就是为了这个。她现在和赵立民算是明面上的竞争对手了,赵立刚进去了,但赵立民和背后的那把伞却还在,她要是想在滇城站稳脚跟,作为滇城的老牌企业家,赵立民头一个不乐意。”

“看来还真让咱们猜对了,”耿童接了杯热水走过来,“这个严芬芳啊,估计就是为了借警察的手铲除异己,否则我实在想不出她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干掉赵立民。”

向恒:“只不过......为什么何盼子非得绕回去偷听傅强的生意呢。”

耿童快速地在脑子里捋了一遍这几天发生的一切,放下保温杯,笃定道:“再去找一趟严芬芳。”

“啊?”

“不然你以为这次我们的办案效率为什么那么高,”耿童说,“严芬芳跟这些事情脱不了干系。他们那种人,从来都是无往不利的,谁都一个样。”

办公室里,耿童话音刚落,刑侦的黄队便推门而入:“我听说你们刚把那两个抬东西的给抓了?”

“证据确凿,已经送进看守所了。”向恒说。

“确定他们抬着的就是何盼子的尸体吗。”

众人面面相觑。

耿童不解地看着他,火气明显上来了点:“你什么意思?”

“办案的时候,物证往往比口供更具有说服力,”黄振说,“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他们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万一办了冤假错案,到时候站在这里的各位连警服都别想穿了。”

“草率?哪里草率了?监控和人证都在,什么叫草率?”耿童有些不满,“分局刑警大队就不草率了?单凭一条丝巾和一段被修改过时间的视频就结了案,在你眼里这叫认真,我们就是草率?”

时安生拍了把耿童的肩,语气重了些:“耿童。”

耿童轻轻挥开他的手,直面黄振:“黄队,我知道你是从刑警大队升上来的,我也知道这案子当年是你师父办的,但你不能因为是你师父办的案,就带着滤镜看问题。”

黄振的脸色沉了下来,办公室里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耿童,注意你的措辞,”黄振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只是提醒你们要谨慎。你们现在所有的推断都建立在马幸马福的口供上,物证呢?傅强背后的保护伞挖出来了吗?严芬芳在这其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你们搞清楚了吗?如果,马幸马福两兄弟是被他们推出来当障眼法的,抓错了人,审错了人,你们想过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紧接着黄振又环视一圈,目光锐利:“你们现在就像被人牵着鼻子走,严芬芳给你们什么线索,你们就往哪里钻。这正常吗?”

耿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承认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还不充分。但马幸马福的口供与我们已经掌握的情况能够相互印证,这条线索值得深挖。至于严芬芳......”

他顿了顿,继续道:“她确实在利用我们,但这不代表她提供的线索一定是假的。恰恰相反,正因为她想借我们的手除掉对手,所以她才会给出真实的信息。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黄振看向耿童,语气缓和了些:“耿童,我知道你着急,也知道你为了破案付出了很多。但越是复杂的案子,就越要沉得住气。这个案子背后可能牵扯很深,我们每一步都必须走稳。”

耿童点了点头,平静地说:“我明白,黄队。”

黄振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办公室,临走之前,他道:“马幸马福的口供拿来给我看一眼,另外,我们无法证实他们当晚抬走的到底是何盼子的尸体还是其他东西,物证不完整的情况下,我劝你们最好把他们放了,否则,家属一旦闹起来,麻烦可就大了。”

耿童眉头一皱:“放了?凭什么?他们亲口承认——”

黄振:“你敢保证他们说的百分百可信吗!你敢保证当天晚上他们抬着的就是尸体吗!如果将来他们翻供说自己抬着的不是尸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警察的调查就一定具备百分百的真实性!你好歹也干了这么多年警察了,你知不知道一个完整的证据链对一起案件来说有多重要!”

“黄队,你要放人,可以,那也请你拿出证据,证明他们案发当晚抬着的不是尸体,”耿童冷冷地说,“如果你能找出证据证明,那我就答应放人,否则,就是局长和厅长都来了也没用!不放就是不放!”

黄振:“耿童!你别以为你有个孙曜保着你你就为所欲为,这里不是夏邦,公安局也不是你家!”

耿童微微攥拳,心里某处隐秘的地方忽然被谁打了一巴掌,他震惊之余又有些不解,他压根没想到黄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种话,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神都跟着看了过来,耿童又气又觉得鼻尖些酸涩:“你......”

时安生猛地一拍桌子:“够了!都给我闭嘴!现在敌人在外头虎视眈眈,我们反而在内部你咬我我咬你,像话吗!”

他走到两人中间:“黄队要证据,是为了确保案子办成铁案;耿童要行动,是为了不让他们继续逍遥法外。你们的出发点有错吗?都没有!”

时安生指着白板上密密麻麻的案件关系图:“都来看看这个犯罪网络!他们有组织、有保护伞、有完整的产业链。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在这里争对错,而是要集中所有力量把这个毒瘤连根拔起!吵?吵架能办成案子吗,吵架能解决问题吗?”

黄振还在气头上,被时安生这么一吼,倒有点尴尬了。

时安生站在耿童面前,挡住了一半的视线,淡淡地对黄振说道:“我们确实有点急于求成了,但人已经抓了,有口供,有监控。黄队,你要是想放人,那就拿出局长的签字,只要局长同意了,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黄振冷声回应,指着时安生身后的耿童:“我看你们就是一伙的,都帮那家伙说话是吧?行,算你们厉害,不放就不放,但我可丑话说在前头,这案子最麻烦的地方,就是从一桩激情杀人案变成了团伙谋杀案!你们倒好,风风火火抓一堆人,做完笔录往看守所一扔就以为大功告成了?等马幸马福他们家找来,你们自己应付去吧!”

说完黄振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时安生这才松了口气,对耿童说:“你刚才太冲动了。”

耿童揉了揉眉心:“我知道。只是......这案子背后可能牵扯到那么多条人命,我没办法冷静。”

向恒思索一会儿,尴尬而小声地说了句不太好听的。

“咳,不过这黄队有句话确实说得对啊,我们的确是被严芬芳牵着鼻子走了。”

耿童喝了一口水,眼神逐渐坚定:“那就反客为主,利用她喂给我们的线索,把背后的真相全部挖出来。”

向恒:“所以你打算做什么?”

“解铃还须系铃人,”耿童说,“先找严芬芳。”

时安生看着耿童,似乎有些话想和耿童说,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耿童疑惑地看过去:“时队,怎么了?”

“哦,没有。”时安生想了想,温柔一笑。

“你这眼神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时安生无奈:“真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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