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城,萧氏祖地。
马车并未驶向繁华的街市,而是拐入一条戒备森严、气氛肃杀的长街。
街道尽头,一座森严的府邸矗立,黑沉沉的巨大门楼如同匍匐的巨兽,门楣上高悬的“琅琊王府”金匾散发着沉重的威压,门前的石狮怒目圆睁,仿佛要吞噬一切不敬。
没有门房通传,马车直接驶入洞开的、深不见底的府门。
穿过数重庭院,每一重都守卫森严,肃立的黑甲护卫如同冰冷的雕像,目光锐利如刀。
空气仿佛凝固,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威压和铁血气息。
这里没有锦城的仙气缭绕,只有纯粹、冰冷的权力与秩序。
马车最终停在一座宏伟得令人心悸的正殿前。
殿门高耸,由整块的黑曜石雕琢而成,散发着幽暗的光泽。
殿前广场空旷,铺着巨大的墨色石板,光可鉴人,冰冷坚硬。
萧宴清翻身下马,走到马车旁,亲自打开了
车门。
他向你伸出手,动作依旧带着军人般的刻板,但眼神却比在锦城时复杂许多,低声道:“殿下,到了。家主…在里面等候。”
你搭着他的手走下马车。他的手冰冷依旧,却稳稳地托住了你。
抬头望向那如同巨兽之口的殿门,一股远比面对萧宴清时更庞大、更古老的威压扑面而来。
那是属于一个盘踞千年、等级森严的封建家族的绝对意志。
深吸一口气,你挺直了背脊,脸上适时地换上一种带着敬畏、孺慕、又隐含一丝怯懦的复杂表情——这是萧翎面对威严父亲时应有的姿态。
萧宴清落后你半步,如同最忠诚的影子,护卫着你踏上冰冷的墨玉石阶,走向那扇沉重的殿门。
殿内光线幽深。
巨大的空间被几根粗壮的蟠龙金柱支撑,地面是光滑如镜的黑玉,倒映着穹顶垂下的寥寥几盏长明灯幽暗的光芒。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的沉水香,厚重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大殿的尽头,九级台阶之上,摆放着一张巨大的玄铁王座。
王座造型古朴厚重,没有任何繁复的雕饰,却散发着一种镇压一切的沉重感。
王座上,端坐着一个身影。
琅琊王,萧琰。
你的“父亲”。
他看起来约莫四十许人,面容轮廓与萧宴清有几分相似,却更加深邃、冷硬,如同刀劈斧凿的岩石。
岁月和权力在他眉宇间刻下了深刻的纹路,每一道都透着威严与不容置疑。
他穿着一身玄色绣金蟒袍,身形并不魁梧,但坐在那里,就如同山岳般巍峨,仿佛整个大殿的重量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他的双眼微阖,似乎在小憩。但当你踏入殿门的瞬间,那双眼睛倏然睁开。
该怎样形容这样一双眼睛。
深邃如无底寒潭,锐利如开锋古剑。没有情绪,没有温度,只有纯粹的审视与掌控一切的漠然。
目光扫过你的瞬间,你感觉自己仿佛被无形的力量从里到外彻底洞穿,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念头,在这双眼睛前都无所遁形。
巨大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水,瞬间将你淹没。你甚至能感觉到腰间那枚象征“萧翎”身份的玉佩都在微微发烫。
萧宴清在你身后单膝跪地,头颅低垂,声音沉凝:“家主,殿下…已安全抵达。”
你按照记忆里模糊的宫廷礼仪,盈盈拜倒,额头轻触冰冷的地面,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孺慕:
“儿臣拜见父王。”
大殿内一片死寂。
只有长明灯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以及你自己刻意放轻的呼吸声。
高居王座之上的萧琰,没有立刻让你起身。
他那双冰冷的眸子,如同最精准的探针,在你身上一寸寸地移动,从你低垂的头顶,到你微微颤抖的肩膀,再到你伏在地上的、包裹在云锦中的身体。
那目光仿佛带着重量,压得你几乎喘不过气。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一个低沉、威严、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如同从九天之上传来,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抬起头来。”
声音不大,却蕴含着不容抗拒的意志,如同帝王的敕令,瞬间穿透了整个幽深的大殿。
冰冷的黑玉石板硌着额头,殿内沉水香的厚重气息混合着无形的威压,几乎凝成实质,沉沉地压在背上。萧琰那句不带丝毫温度的“抬起头来”,如同无形的敕令,不容抗拒。
你缓缓抬起头,保持着跪姿,目光却不敢直视那高踞王座的身影,只谦卑地落在他玄色蟒袍的下摆。脸上,早已精心调整好表情——劫后余生的苍白尚未完全褪去,混杂着对父的敬畏、久别重逢的孺慕,以及一丝深埋眼底、属于“萧翎”这个角色应有的怯懦与不安。
“父王…”
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如同受尽委屈终于归家的雏鸟。
萧琰的目光,如同两柄淬了寒冰的利刃,从你抬起的脸上寸寸刮过。
那审视不再是模糊的威压,而是精准、冷酷的解剖。
他看着你,自上而下的审视,最后停在你的脸上。
美貌100带来的精致和苍白中带着一种易碎的脆弱感,完美契合了“萧翎”病弱贵女的身份设定,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份超乎寻常的美丽本身,就是最有力的佐证。
在这等级森严、血脉至上的家族里,如此姿容,只能是萧家精心雕琢的血脉结晶。
萧琰的目光在你脸上停留了片刻,那深潭般的眼底,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纯粹的评估。
似乎确认了“形”的合格,他微微颔首,那动作细微得几乎无法察觉。
他的视线下移,精准地落在你肋下——即使隔着华丽的宫装,那道深色的疤痕似乎也无所遁形。
那目光带着穿透力,仿佛能看清皮肉之下的愈合情况,以及…更深层的东西。
“伤在何处?”
声音低沉,不容置疑。
“回…回父王,”你声音微颤,带着后怕,“肋下…是被流寇的刀锋所伤。幸得…幸得忠仆以命相护,才未伤及要害…”
恰到好处地停顿,眼中泛起水光,将“忠仆”二字咬得清晰,再次强化那场惨剧的真实性。
萧琰没有追问细节,只是目光更深邃了一分。
玩家面板上,【痛觉感知:0%】、【道德值:0(锁定)】、【外貌:100(不太像人)】…这些非人的特质,在你刻意的伪装下,被扭曲解读了。
那过分的苍白和精致,被归咎于“先天不足”和“流落乡野的损耗”。
那毫无痛楚反馈的麻木感,被解读为性格中坚韧的一面。
那锁死的道德值带来的冰冷内核,,被理解为“经历惨剧后的封闭与疏离”。
那非人的、过于完美的外貌,反而成了“贵不可言”的象征。
萧琰的目光在你身上逡巡良久,最终,那无形的、仿佛要将你灵魂都冻结的压迫感,似乎收敛了一丝。
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却不再是纯粹的审视,带上了一丝属于“父亲”的、极其稀薄的…也许是关切,也许是宣告?
“起来吧。”
三个字,如同赦令。
你依言起身,动作带着久跪后的“虚弱”和小心翼翼,低眉顺眼地站着,双手交叠置于身前,姿态恭谨。
萧宴清依旧单膝跪在你侧后方,如同最沉默的磐石。
“锦城之事,宴清已报。” 萧琰的目光转向萧宴清,带着上位者对工具的审视,“做得尚可。”
一句平淡的评语,却让萧宴清的头颅垂得更低,紧握的拳背上青筋隐现。
“你,”萧琰的目光重新落回你身上,如同在安排一件物品的归宿,“既已归来,便安心休养。
‘归荑苑’已收拾妥当,缺什么,自有人打理。”
语气平淡,没有久别重逢的温情,只有不容置喙的安排。
归荑苑,一个名字雅致却必然位于王府深处、便于监控的院落。
“谢父王恩典。” 你再次福身,声音带着感激。
“萧家的女儿,”萧琰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沉重的、如同镣铐般的意味,“当知本分。过去种种,皆是命数。既归宗祠,前尘尽忘,谨言慎行,方是长久之道。”
话语里的警告如同实质的冰刺。
“女儿…谨遵父王教诲。” 你垂首应道,声音恭顺,内心却在冷笑。
“宴清,”萧琰的目光再次转向跪地的身影,“翎儿体弱,府内安危,你需寸步不离。”
这命令,既是将萧翎置于最严密的监控之下,也是对萧宴清忠诚与能力的进一步考验,更是将他心中那点因愧疚而生的、不该有的苗头,牢牢框定在“护卫”的职责之内。
“卑职领命!定以性命护殿下周全!” 萧宴清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献祭的决绝。
他抬起头,幽蓝的眸子飞快地掠过你低垂的身影,那里面翻涌的痛苦、责任与某种被强化的守护执念,清晰可见。
“去吧。” 萧琰挥了挥手,如同驱散无关紧要的尘埃,重新阖上了双眼,仿佛刚才那场关乎血脉、生死与权力的会面,不过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插曲。大殿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幽深寂静。
萧宴清无声起身,对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姿态依旧恭敬,眼神却更加复杂。他率先转身,高大的身影在前方引路,如同无法摆脱的阴影。
从郊区到市中心[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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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面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