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谈话内容，以加密电波的形式穿透层层防火墙，直达国家最高决策中心。
长桌后的几位老者看着实时传输的文字记录，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最终由为首的老人拍板：“按他们的要求办，坐标点尽快落实。”
三小时后，三个经过精密筛选的坐标被敲定——异常局总部大楼顶层的停机坪，视野开阔且防御系统完善；国安局郊区分部的地下掩体，能有效屏蔽能量波动；以及国都边缘那座废弃多年的天文台，远离人口密集区，且恰好处于监测到的“能量薄弱带”边缘。
赵承洲三人跟着赵金峰的车队前往第一个坐标点——异常局总部。陆现坐在副驾驶座上，红毛被窗外的风吹得乱糟糟，却丝毫不在意，正拿着手机翻看着官方刚发来的“奖励细则”，嘴里啧啧有声：“空间撕裂六公里……回头拆陆地上的怪物窝，直接从中心开花，省事儿！”
阮语安在后座晃着腿，手里抛着那柄迷你锤柄：“私人定制传送才好用吧？上次去冰原执行任务，光等审批就耗了两天，差点错过最佳时机。”
赵承洲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嘴角却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对他们而言，这三个坐标点不仅是合作的凭证，更是通往“大宝贝”的钥匙——那些能让任务效率翻倍的空间能力，想想都觉得划算。
车队抵达异常局总部时，停机坪上已经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和几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赵承洲身上，带着好奇与警惕。赵承洲在众人的注视下，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物品——那是个灰扑扑的石塔模型，表面刻着繁复的纹路，看起来像块不起眼的路边石头。
“这就是……坐标锚点？”旁边的研究员忍不住小声嘀咕，显然没料到传说中能连接两个世界的“神器”如此朴素。
赵承洲没有解释，只是随手将石塔往停机坪中央一扔。下一秒，奇迹发生了。那枚小小的石塔没有落地，而是悬浮在半空中，表面的纹路突然亮起幽蓝色的光。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膨胀、变大，纹路也随之舒展、变得清晰——不过短短十几秒，原本手掌大小的模型，就变成了一座近十米高的石塔。
塔身通体灰褐，表面的纹路流淌着淡淡的蓝光，塔尖直指苍穹，散发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这……这不是……”一位年轻的研究员突然失声，“和林默直播间里出现的石塔，一模一样！”这话像投入水面的石子，瞬间在人群中激起涟漪。
林默——那个最早在直播中曝光“第二世界”存在的主播，他的镜头里曾多次出现过类似的石塔，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特效，直到此刻亲眼所见，才明白那竟是真实存在的物品。
赵承洲看着眼前的石塔，满意地点点头。这石塔是第二世界官方配发的“坐标锚定器”，只要激活并与那位大佬的能力同步，就能成为稳定的传送点。
石塔稳稳地立在停机坪中央，蓝光渐渐收敛，仿佛融入了周围的环境，却又带着一种无形的气场，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了几分。
“第一个坐标点，成了。”赵承洲转身对赵金峰说道，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赵金峰看着那座与记忆中“直播画面”完全一致的石塔，喉咙动了动，突然想到——玩家在其中扮演者什么身份？
陆现凑到石塔边，伸手摸了摸冰凉的塔身，嘿嘿直笑：“等拿到权限，第一个就试试空间撕裂……看看能不能把这停机坪劈成两半。”
“别胡闹。”赵承洲拍了拍他的肩膀，“去下一个点。”车队刚驶出异常局总部，赵金峰突然让司机停了车。他攥着车门把手，指节泛白，沉默了半分钟才转身看向后座的赵承洲，声音带着明显的犹豫：“等等，赵队。”
阳光透过车窗斜切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斑。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我们之前……有些人通过一款叫《第二世界》的游戏，进入到了你们第二世界。他们能无障碍穿过屏障，甚至能在两个世界间自由往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赵承洲平静的脸，追问：“他们……算是你们的人吗？或者说，他们的存在，和你们有关联吗？”
这个问题像块石头投入车厢，连前排的陆现和阮语安都安静了下来。之前在会议室里，没人提这些“玩家”——他们是这场入侵中最特殊的群体，也许既不是官方派遣的使者，也不是被胁迫的受害者，更像是一群误入战场的看客。
赵承洲指尖在膝盖上轻轻点了点，半晌才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了然：“你说的是玩家？”他看着赵金峰骤然绷紧的肩膀，继续道：“他们接触的游戏渠道，不属于官方。”
这句话让赵金峰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他紧接着解释：“那些所谓的‘游戏入口’，是第二世界的意识碎片开通的。”
“意识碎片？”赵金峰皱眉，“那是什么？”
“可以理解为世界的本能。”赵承洲的声音沉了些，“第二世界的核心正在被‘灰雾’侵蚀，那是种能吞噬一切能量的虚无。世界意识为了自保，会分裂出碎片，主动吸引其他世界的生命进入——就像你们说的‘玩家’，当然也包括我们这些原住民。”
阮语安突然插嘴，手里转着的锤柄挂饰停了下来：“说白了，世界意识就是想找‘一次性用品’。灰雾能被活物的精神力消耗，玩家在里面打怪、做任务，其实都是在帮祂消耗灰雾。”她撇撇嘴，“那些碎片可狡猾了，把危险包装成游戏，好多玩家到死都以为自己在玩虚拟世界呢。”
“我们和意识碎片，可以说是对立的。”赵承洲接过话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但这不是谁好谁坏的问题。”
他看向窗外掠过的街景，“世界意识只在乎能不能存活下去，哪怕代价是让玩家变成灰雾的养料；而我们想的是，在清理灰雾的同时，保住更多人的命——包括你们世界的玩家，也包括我们自己。”
陆现嗤笑一声，拽了拽肌腱绳：“上次遇到个玩家，拿着游戏里的‘传送卷轴’就敢闯灰雾区，结果卷轴是意识碎片造的假货，直接把他扔进了枯化者窝。我们救他时，他还喊着‘这游戏BUG太多’。”
赵金峰的心沉了下去。他似乎明白，那些在游戏里厮杀的玩家，不过是被世界意识选中的“消耗品”。
而赵承洲他们，更像是在夹缝中挣扎的“清醒者”——既要对抗灰雾，又要和世界意识的本能博弈。
“所以……”他艰难地开口，“你们所谓的自救，就是在和意识碎片抢时间？”
“是抢活路。”赵承洲点头，“我们建立先遣队，清理失控的怪物，包括那些被意识碎片诱导成‘枯化者’的玩家，本质上都是在阻止灰雾扩散。如果是祂的计划，祂会寻找合适玩家，也会适当投放灰雾，最后整个世界都会变成灰雾的巢穴，到时候，谁也跑不掉。”
车厢里陷入了沉默。阳光依旧明亮，却照不散弥漫的沉重。赵金峰看着赵承洲平静的侧脸，突然觉得这场合作背后，藏着比怪物入侵更残酷的真相——两个世界的生存博弈里，没有绝对的善恶，只有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我明白了。”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关于那些玩家……”“如果你们能联系上，最好提醒他们。”赵承洲的语气软了些，“别过于信系统提示，别碰来历不明的道具。真遇到危险，往有‘石塔’的地方跑——意识碎片暂时不敢靠近我们布设的锚点。”
司机重新启动了车子，引擎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赵金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他知道，回去后必须立刻调阅所有关于《第二世界》玩家的记录——那些被当作“游戏数据”的死亡报告，背后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而赵承洲看着前排斗嘴的陆现和阮语安，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他没说的是，有些先遣队已经开始和意识碎片妥协，用玩家的命换取暂时的安全。
但他不想让赵金峰知道这些——至少现在，还不能让他们看清这场自救背后，藏着多少血淋淋的交易。
当第三个坐标点的石塔在国都边缘的天文台顶稳稳落地，塔尖的蓝光与前两座遥相呼应时，赵承洲看了眼腕表上跳动的能量读数，对身边的赵金峰点了点头：“三个锚点都已安置好了，我们该回去了。”
阮语安正踮脚够石塔表面的纹路，闻言立刻收回手，眼睛亮晶晶的：“等坐标连接稳定，我们会派小队过来接任务，剩下的锯齿兽包在我们身上。”
她晃了晃锤子，语气笃定，“放心，锯齿兽孵化有固定周期，现在没冒头，就不会突然蹦出来搞偷袭——它们精着呢，得等凑够数才敢行动。”
陆现靠在石塔上，正用肌腱绳逗弄着远处飞来的鸽子，闻言嗤笑一声：“说不定等我们下次来，你们这儿的研究员都能写出《锯齿兽行为学》了。”
赵金峰还想再说些什么，比如问问灰雾的具体特性，或者玩家在第二世界的生存概率，但话到嘴边，就见赵承洲三人突然齐齐后退半步，背靠着刚安置好的石塔。
“走了。”阮语安冲他挥了挥手，嘴角还带着浅淡的笑意。话音未落，石塔表面的纹路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形成一个半透明的能量罩，将三人完全笼罩其中。
赵金峰下意识地想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在外面——能量罩边缘的空间正在微微扭曲，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
“等等！还有……”异常局的负责人往前冲了两步，话没说完就僵在原地。蓝光骤然收紧，像被捏碎的肥皂泡般瞬间消散。
原地只剩下那座沉默的石塔，塔尖的光芒恢复了柔和的闪烁，而赵承洲三人早已没了踪影，连带着陆现刚才掉落的半块能量晶体，都消失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