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低声把李掌柜的话迅速简述给楼兰，然后道：““钱筮定命”，“血器”，如果再加上这个不知名的新灵术，就已经有三种高阶灵术了，他是怎么让这些灵术在他体内兼容的？”
楼兰侧首问道：“你师父有没有说过，如果有人已经学了一种灵术，但又想修习另一种的话，要怎么做？”
这也是沈安曾问过的问题，他将当时李掌柜给他的回答告诉楼兰，“把原来的废了，再学新的。”
“据说这种情况其实也挺常见，毕竟很多修行者一开始能学到的都是低阶灵术，之后他们得到了高阶灵术秘籍，就会废掉原本的低阶灵术，再去学高阶的。”
沈安又补充，“但李珣肯定不属于这种，听那个白衣服说，他以前的外号叫“三卦神算”，这么说他原本的灵术应该就是“钱筮定命”，“血器”是后来才学的，但现在他两个都能用，证明他在没有废掉原来灵术的情况下，又学了新的。”
楼兰沉思着，但这并未影响他手上的动作，他熟练地换上新箭，抬手向着又一个冲上来的黑衣人放出一箭，但意外的是，这次他的箭却射空了。
原因并不是他水平失常，这种等级的移动靶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除了因周围其他打斗造成了影响的几次意外之外，他几乎做到了箭无虚发。
只是这一次，作为目标的黑衣人却并未像他预计的那样，出现在本该出现的位置，他毫无预兆地突然原地倒了下去，狠狠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那支放空了的箭矢从他头上破空而过。
他并不是唯一一个，所有复苏的黑衣人行尸，就像他们毫无预兆地醒来时一样，都毫无预兆地倒在了地上，就像被突然拔掉电池的机器人。
失去了目标的机关兽茫然地左右转头，不能理解为什么刚刚还你死我活的敌人突然倒下了，但很快，它们就把这当成了自己的胜利，脚爪踩上倒下的黑衣人尸体，骄傲地挺着胸膛。
可惜的是，他们的胜利没有能够得到应有的掌声，此时楼兰和沈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另一个地方。
“他吐血了！”
在发现行尸的异变后，沈安第一时间就看向了白衣人，想看这人是又要整什么幺蛾子，结果正好目睹了对方呕血的全过程。
按理说，由于白衣人脸上戴着这么大个遮挡物，他吐血的事情原本其实不怎么看得出来，但谁让他自己穿了身骚包的月白衣裳，鲜血从面具上滴落下来，溅在衣服上，看起来极其显眼。
从白衣人吐血的事实来看，沈安轻而易举地推测出，行尸突然全体歇菜的原因是白衣人这边出了状况，大概他是在和李珣的对决中落了下风，受伤吐血了，只是沈安还不能确定这到底象征着对方的全面溃败，还是另一种战略转进——
毕竟虽然这边的行尸都躺了，但祭坛上还有一大团黑雾飘着呢，一看就是有大招在读条，万一白衣人是觉得这堆行尸反正也伤不到李珣，所以在受伤之后，为了保存实力，主动放弃了控制这些行尸呢？
沈安略带担忧地看了眼李珣，不管白衣人还有什么阴谋，相比起担心李珣会打不赢对方，他更担心的事情其实是，如果白衣人真的把李珣的师兄转换成行尸，恐怕会对他造成新的伤害。
他想起李珣跪在那具尸体面前说话时的样子，他看起来那么痛苦，可是又那么快乐，像是有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背上，把他的骨头压得嘎吱作响，甚至只能靠跪下来获得一些喘息。
可当他来到那个人面前，这一切突然就都变得不算什么，背上的大山不算什么，骨头的疼痛不算什么，被迫跪下的屈辱也不算什么。
只要他还能看着他，和他说话，这些就都不算什么。
但现在白衣人要把那个人变成行尸了。
沈安紧握着晨光笔，他迫切地想做点什么，去打断这个读条，之前那些黑衣暗卫的尸体，只要被黑雾沾过，立刻就转化成了行尸，但轮到李珣的师兄，却足足用黑雾包裹了这么久还没成功。
显然，要把他转化成行尸，对白衣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很容易的事，如果现在他们能打断这个进程，说不定还来得及阻止白衣人再造新孽。
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最应该做点什么的李珣却什么也没做，分明他已经制住了假龙神，那个翻滚的黑雾团就在他身后，他只要转身走上几步就能碰到它，可他什么也没做。
他的手仍旧按在假龙神身上，那只修长苍白的手上沾满鲜血，全都是他自己的，看起来脆弱得仿佛一下就能折断。
不知是不是沈安的错觉，他觉得似乎随着血液的流失，李珣的脸色正在变得越来越苍白。
一点灵光突然闪过沈安的脑海，他蓦地转过头，压低声音对楼兰道：“你还记得……”
话刚出口，他意识到在黑衣人组成的行尸大军散摊之后，地宫里又重新变得很安静，就算压低声音交流，还是很可能被李珣和白衣人听见，所以及时收声，改用了私聊频道。
【私聊】长安：你还记得当时李珣向我们介绍“血器”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吗？会这个灵术的人，把自己的血混入其他东西里面，就能控制这个东西，灵兽也是东西！
楼兰几乎是立刻就领会了沈安的意思。
【私聊】楼兰：你是说，他现在用的不是新灵术，就是“血器”？
【私聊】长安：对，他的手一直在流血，在他碰到假龙神的时候，假龙神身上就沾上了他的血，这符合“血器”的使用条件。
这个猜测很大胆，毕竟控制东西和控制人是两回事，就像白衣人的灵术可以把尸体变成行尸，也可以把活人变成尸体再变成行尸，但不能直接把活人变成行尸一样。
但楼兰在略一思索后，竟然直接认同了沈安的推测。
【私聊】楼兰：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些看起来像“自杀”的尸体就都有解释了，是有人用“血器”控制了他们，所以他们看起来全都是自杀。
沈安一悚，这是他刚刚才突然想到的理论，还没来得及推理到这里，但楼兰的分析听起来的确顺理成章。
沈安为自己一度竟然会觉得“血器”的杀伤力不足而感到深深的羞愧，这么看来，这个灵术的杀伤力简直是登峰造极，甚至省略了“自相残杀”的选项，直接快进到了“自我了断”的阶段。
他记起白衣人称呼李珣师兄的方式，“天阶血器”。
【私聊】长安：难怪那个白衣人这么想要李珣师兄的尸体。
在意识到这件事的下一刻，沈安醒悟过来，如果白衣人把李珣师兄的尸体也转化为行尸，那他们将面对一个极其可怕的敌人。
沈安从包裹里摸出丹药吞下去，看了眼个人面板，估算了一下情况。
【私聊】楼兰：你想干什么？
楼兰压下了沈安抬起的手腕，他的动作拿捏得很有分寸，不至于重到令沈安感觉到冒犯，也不会轻到无法及时阻止对方，在确定沈安接收到信号后，他立刻就收回了手。
【私聊】长安：看样子，这个白衣服的是想把李珣师兄的尸体也转化成行尸，我想试试看，有没有办法能阻止这件事。
沈安知道自己有点不自量力，他才二十六级，不对，现在只有二十五级了，而假龙神足有八十级，白衣人作为他的主人，至少也是相同等级的生物，李珣的水平看样子还在他们之上
而他和楼兰合力，尚且还需要李珣的外挂帮助，才能应付白衣人随手控制的行尸，这不是现在的他能插足的战场。
【私聊】长安：我知道成功的机率不大，只是想试试看。
他不希望李珣的师兄被变成行尸，也不想白衣人多出一个这么强大的帮手，所以虽然明知希望不大，还是想试试看。
【私聊】楼兰：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做。
楼兰果然是想要阻止他，但他给出的理由却出乎沈安意料。
【私聊】楼兰：我怀疑现在控制那团黑雾的人不是这个穿白衣服的，是李珣。
楼兰采用了和沈安一样的方式称呼白衣人。
沈安惊诧。
【私聊】长安：你怎么知道？
楼兰伸手示意了一下几方的站位。
【私聊】楼兰：你看，假龙神原本前进的方向是祭坛，不是李珣，是李珣自己挡在了它的路上，如果控制黑雾的人是他，他没必要再派宠物过去多此一举。
沈安眉头紧皱，楼兰的推测的确有道理，他看向那个黑色的雾团，雾团翻滚着不断缩小，像是一个被不断吸食的芝麻味棉花糖。
【私聊】长安：如果这不是白衣服在转化行尸，那这个黑雾团是在干什么？
“能控制活物，你的“血器”应该至少也修到地阶了？”
白衣人眯起眼睛，遥遥地看着李珣，他精心养大的灵兽在对方手下，就像是被逮住了后颈皮的猫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不，还不如猫，至少猫还能挣扎，而小黑却连动都动不了。
“竟然在有“钱筮”的情况下，还敢把“血器”修到地阶，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怕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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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灵术兼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