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启龙纹

君皓轩左看看老人那副神神叨叨的模样,右看看夜无眠那八风不动的侧脸,觉得这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气氛实在古怪得让人难受,于是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喂,老先生,你连我们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都不知道,张口就说他是救世主,这……不会是认错人了吧?或者,是什么新的骗局?”

老人面对他的质疑,布满皱纹的脸上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带着些许倨傲的微笑,他慢悠悠地转过头,看向君皓轩,语气笃定地回答:“你们并非此界生灵,对吧?”

君皓轩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虽然很快收敛,但仍被老人捕捉到了。

“你……你怎么知道?”他顿了顿,迅速找回思路,“就算你知道我们来自别的世界,那又能说明什么?这也不能证明他就是你要找的救世主啊!证据呢?”

老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好笑地看着君皓轩,那双老迈却精明的眼睛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年轻人,你怎么就如此肯定,我没有证据呢?”话音未落,他动作出人意料的敏捷,一个纵身便轻巧地跳下了桌子,几步走到夜无眠面前,不由分说地一把抓起了他的左手,将其掌心用力摊开,展示给君皓轩看,声音带着宣告般的得意:“看!这就是无可辩驳的证据!”

君皓轩立刻伸长脖子,凑过去仔细端详。夜无眠的手掌线条优美,指节分明,肤色是近乎冷玉般的白皙,掌心纹路清晰,除此之外,与他印象中并无任何不同,根本看不出任何所谓的“证据”。

“哪里有什么?明明什么都没有!你果然是在胡说八道吧!”他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被戏弄的恼意。

老人同样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抓着夜无眠的手,凑到眼前,几乎是贴着脸皮左看右看,粗糙的手指反复摩挲着那光洁的掌心,脸上写满了困惑与焦急,喃喃自语:“奇怪!怎么会没有?不应该啊……预言明明显示得很清楚……”

“看吧!什么都没有!你果然是个骗……”君皓轩的“骗子”二字还未完全出口,老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目光如电般射向君皓轩。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君皓轩身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起了他的左手,将其掌心粗暴地摊开!

只一眼,老人的动作瞬间僵住,眼睛猛地瞪得溜圆,连下巴上那撮花白的胡子都因为极度的震惊而翘了起来,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可思议:“竟、竟然是你?!救世主……救世主怎么会是你这种看起来就不太靠谱的毛头小子?!”

听到前面半句,君皓轩还有些懵懂,但后面半句那毫不掩饰的嫌弃,瞬间点燃了他的不满:“喂!什么叫我这种小子?把话说清楚!我看起来哪里不堪了?!”他试图抽回手,却被老人死死攥住。

司徒好客撇了撇嘴,没有理会君皓轩的抗议,像是要验证什么似的,迅速从自己那件看起来鼓鼓囊囊的长袍内衬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方形物件。他动作熟练地解开系绳,层层翻开油布,最终露出了里面一本封面古朴、边角有些磨损的厚皮书册。他迫不及待地翻开书页,就着灯光,仔细比对着书页上的一个复杂图案与君皓轩掌心那枚龙图腾。

片刻之后,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般,闭眼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脸上露出了混合着尴尬与释然的复杂表情。

居然……真的认错人了!

然而,就在司徒好客拿出那本预言书的一刹那,一直如同冰山般沉默的夜无眠,那双金色的眼瞳中骤然迸射出锐利如实质的光芒!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锁链,瞬间牢牢钉在了那本书上。只见他被金属环禁锢的手腕微不可察地一动,一股隐晦而强大的力量波动稍纵即逝,咔的一声轻响,那看似坚固无比的金属环竟应声崩开了一道裂缝!他手腕一翻,便已如同铁钳般,精准而有力地擒住了司徒好客拿着书的那只手腕!

“呃啊!”司徒好客猝不及防,手腕处传来骨骼欲裂的剧痛,让他忍不住痛呼出声。他惊骇地望着夜无眠,完全没料到对方竟能如此轻易地挣脱束缚。

夜无眠微微倾身,逼近老人,那双金色的眼瞳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而危险的光芒,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这本书……你从哪里得来的?”

司徒好客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自知性命攸关,连忙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连声求饶:“放、放手!年轻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咱们……咱们坐下来慢慢谈,慢慢谈!”

片刻之后,束缚着君皓轩的金属环被司徒好客悻悻然地解除。三人围坐在那张宽大的木桌旁,气氛依旧有些微妙。那本预言书被放置在桌子正中央,仿佛成了无声的焦点。

“你是谁?”夜无眠率先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淡,但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那本预言书。

“司徒好客,一个曾经开过船的老家伙。”老人揉了揉依旧有些发痛的手腕,语气缓和了许多,“你们直接叫我司徒就好了。”

夜无眠伸手,修长的手指翻开了预言书的封面。书页泛黄,上面的文字和图案古老而神秘。里面的确记载着关于救世主将降临并拯救此界的预言,而旁边所绘的象征图案,与君皓轩掌心那枚被圆圈斜杠标记的龙图腾,一模一样。

司徒好客指着书页上的图案,又看了看君皓轩的手心,语气带着几分残留的不可思议:“看,这上面的图案,跟你手上那个……呃,蛇形图腾,完全一致。”

君皓轩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强调道:“是龙图腾!眼神不好吗?货真价实的龙!跟蛇完全是两回事!”

“好吧,好吧,龙,是龙图腾。”司徒好客无奈地妥协,显然心思已经不在这无关紧要的命名上了。

夜无眠的指尖在预言书古朴的封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叩叩”声,他重新拾起最初的问题,目光如炬地看向司徒好客:“现在,可以说了吗?这本书,你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

司徒好客眼珠不易察觉地转动了一下,捋了捋胡须,用一种试图蒙混过关的语气回答道:“是它自己选择了我,主动找上门来的。你想啊,救世主要降临拯救世界,总得有个熟悉情况的本地人带路吧?我呢,就是那个被选中的引路人。”

夜无眠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说辞,但也未再深究,转而问起更实际的问题:“我们要去哪里找回权杖?又该如何拯救这个世界?”

司徒好客似乎早就准备好了答案,他立刻从长袍的另一只口袋里掏出一张绘制在鞣制皮革上的地图,在桌面上铺开。地图清晰地标注着四个区域,与他们之前在幕布上看到的划分一致。

他用一根布满老茧的手指,点着地图上的标记,讲解道:“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最安全的‘安全区’。而深海权杖,根据预言和各方情报显示,最后出现的位置是在危机四伏的‘危险区’。我们需要穿越中间这片充满不确定性的‘过渡区’,抵达危险区,找到权杖,然后继续前进,进入最恐怖的‘崩坏区’,在守护神卡厄斯面前归还权杖,才能平息它的怒火,让世界恢复平衡。”解说完毕,他抬起头,目光热切地看向君皓轩,语气充满了期待:“那么,尊敬的救世主大人,我们何时启程?”

“什么?等等!”君皓轩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做这个救世主了?!拯救世界?这种天大的责任,我可担不起!”他连连摆手,脸上写满了抗拒。

夜无眠见状,缓缓站起身来,对君皓轩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借一步说话。两人走到房间的一角,距离司徒好客足够远,确保谈话不会被听见。

君皓轩回头瞥了一眼正装作研究地图、实则竖着耳朵的司徒好客,然后转回头,压低声音,语气急切地对夜无眠说道:“夜无眠,为什么要答应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我们明明有自己的目标,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穿越无数世界是为了寻找复活族人的线索,没有理由也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个地方,卷入这种听起来就麻烦透顶的……”他的话语突然顿住,像是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声音骤然变小,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恍然,“难道……你发现了什么?和我们要找的……有关?”

夜无眠深邃的金色眼瞳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微光,他轻轻颔首,声音低沉而肯定:“没错。那本预言书……绝不简单。它既然能精准预测我们的到来,甚至可能洞悉我们来到此界的深层目的。我们追寻了如此之久,这是目前出现的、最明确的一条线索。或许,只有顺着这条救世之路走下去,才能触碰到我们真正想要的东西。”

“所以……”君皓轩望着夜无眠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迷雾的眼眸,心中已然明了,他深吸一口气,带着几分认命般的无奈,轻声确认,“我真的要成为那个……所谓的救世主吗?”

夜无眠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但那沉默本身,以及眼眸中不容动摇的决意,已经给出了再清晰不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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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世主的诅咒之路
连载中名为落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