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屿是被一种近乎窒息的束缚感勒醒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昨晚那场惊天动地的“冰山融化变奶狗”的魔幻剧情就“轰”地砸进脑海。他僵硬地低头，果不其然，谢存那家伙还维持着树袋熊抱树的姿势，双臂死死箍着他的腰，脑袋埋在他颈窝里，呼吸均匀绵长，睡得毫无防备。浓密的黑发蹭着他的下巴，有点痒。
温屿：“……” 他默默盯着天花板，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昨晚哄是哄好了，可这哄好的后遗症……未免也太大了点！这粘人精的封印，算是彻底解开了？
他试着动了一下，想把自己从这甜蜜（？）的桎梏中解放出来。刚一动，腰上的手臂立刻收紧，怀里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还不满地在他颈窝蹭了蹭，发出一声模糊的、带着睡意的鼻音：“……屿哥……”
温屿瞬间僵住，全身汗毛倒竖。这声音……这腔调……跟昨晚那委屈巴巴求抱抱的奶狗音一模一样！他几乎能想象出谢存此刻闭着眼、眉头微蹙、一脸依赖的睡颜。
夭寿了！这反差……心脏受不了啊！
温屿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那股诡异的悸动和想把人踹下床的冲动，用尽毕生定力，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掰开谢存箍在他腰上的手指。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拆解一枚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好不容易挣脱出来，温屿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才感觉重新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他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床上。
谢存似乎被他的动作惊扰，眉头微微蹙起，手臂下意识地在身边摸索了一下，没摸到人，才有些不情愿地翻了个身，裹紧了被子，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后脑勺。刚才那点奶狗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重新变回了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山睡姿。
温屿：“……” 行吧，睡着了自动切换回出厂设置。他揉了揉被勒得发酸的腰，认命地走向客厅。得赶紧把那小崽子弄醒打发走，顺便看看能不能从他那再挖点关于俞安和黎默阳的线索。
然而，客厅里空无一人。
沙发上的薄毯叠得整整齐齐（温屿发誓他昨晚是胡乱扔过去的），那盒牛奶和几块饼干包装纸被仔细地收拢在垃圾桶里。
小豆子不见了。
温屿心头一凛，瞬间警惕起来。他快步走到沙发边，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周围。没有打斗痕迹，没有外人闯入的迹象。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小杯喝剩的牛奶。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光洁如镜的深色地板上。
靠近沙发边缘的地方，有几道极其刺眼、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色痕迹。
那是用手指蘸着某种液体写下的歪歪扭扭的几个字：
**【我回去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字迹潦草，带着一种孩童的笨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那暗红色……是血！温屿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字迹边缘尚未凝固的部分，粘稠、带着铁锈味。
小豆子用自己的血写了这句话，然后消失了？回哪去了？那个阴森诡异的婚书副本？还是……系统空间的某个夹缝？他口中的“很重要的事”是什么？
温屿的眉头拧成了死结。强制脱离带回NPC，NPC又用血留言消失……这系统的规则崩坏，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和诡异！
“怎么了？”低沉冷冽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温屿回头。谢存已经醒了，正站在卧室门口。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黑T恤和工装裤，手臂上包扎的绷带依旧醒目。脸上昨晚那点奶狗般的温软懵懂早已荡然无存，恢复了惯常的冷硬和锐利，深潭般的眸子扫过空荡荡的沙发和地板上的血字，眼神瞬间沉了下去。
“小崽子跑了，留了血书。”温屿站起身，指了指地板，语气凝重，“说是‘回去了’，有很重要的事。”
谢存走到血字旁，蹲下仔细看了看，眉头同样紧锁。“回去？”他重复了一遍，抬眼看温屿，“副本？还是……系统内部？”
“鬼知道。”温屿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破系统越来越邪门了。”他走到厨房岛台，给自己倒了杯冷水灌下去，试图冷静一下。“正好，聊聊昨晚没说完的。”
他靠在岛台边，看着走过来的谢存：“你失忆了，不记得工作，这些年靠什么活下来的？”他上下打量着谢存这身看似普通实则剪裁用料都不俗的衣服，“总不会靠当‘人肉沙包’吧？”
谢存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忆。他走到沙发边坐下，从裤兜里摸出一个极其简约的黑色皮质钱包，打开。里面只有几张现金，一张身份证（照片是他，但名字是陌生的），还有一张……黑色的、没有任何银行标识、只印着一串复杂烫金编号的卡片。
他把那张黑卡抽出来，递给温屿。“……这个。好像……能用。”他的语气带着不确定。
温屿接过那张触感冰凉、材质特殊的卡片，翻来覆去看了看，眼神变得有些微妙。他认出来，这玩意儿根本不是什么普通银行卡，更像是某些顶级私人银行或特殊机构的匿名信用凭证，额度通常高得吓人。失忆了还能揣着这玩意儿到处走？谢存失忆前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行吧，看来谢同学失忆前还是个隐藏款富豪。”温屿把卡丢回给谢存，暂时压下了对他身份的探究，把话题拉回正轨。“说说副本。婚书副本疑点太多了。”
他掰着手指数：“第一，程野。那小子年纪不大，心狠手辣，给黎默阳灌那种能让人精神错乱的‘臭水’，目的是什么？无冤无仇，总不会是为了好玩吧？黎默阳崩溃对他有什么好处？”
“控制。”谢存言简意赅，眼神冰冷，“或者……报复。”
温屿点头：“第二，夏御杉。那庸医绝对有问题！他拿走俞安的象牙梳，搅乱系统规则，目的又是什么？系统为什么会突然被污染？以前强制脱离，伤是带不回来的，NPC更不可能被带出来！这次却……”他指了指自己身上（副本里没受伤），又指了指谢存的手臂，“规则崩坏了。他在加速这种崩坏？”
“他了解系统。”谢存补充道，“知道怎么……干扰它。”
“第三，”温屿竖起第三根手指，眼神锐利，“这个系统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它凭什么能把人无缘无故拉进去？没有任何规律，随时随地，防不胜防！它存在的目的是什么？豢养黑暗？收集绝望？顾飞星（渡鸦）是这么暗示的。那它背后的操纵者是谁？夏御杉和系统又是什么关系？敌人？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合作者？”
一连串的问题砸出来，客厅里陷入短暂的沉默。窗外城市的喧嚣被隔绝，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和系统谜团带来的无形压力。
温屿烦躁地揉着太阳穴：“妈的，越想越觉得我们就是一群被扔进斗兽场的困兽……”
他的话音未落——
嗡——！
一种极其熟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空间扭曲感毫无征兆地袭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狂暴！仿佛整个空间都在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疯狂撕扯！
温屿和谢存脸色同时剧变！
“操！又来了！”温屿只来得及骂出这一句，眼前就被一片粘稠、腥臭、翻滚着病态黄绿色的瘴气彻底吞没！
【玩家温屿、谢存强制载入副本——傩面尸戏】
【副本污染指数：42%（异常上升中）】
冰冷刺骨的湿气夹杂着浓烈的霉味、血腥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腐朽甜香，瞬间灌入鼻腔，呛得人几欲作呕。
温屿强忍着眩晕和呕吐感，猛地睁开眼。
眼前景象让他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座极其古老、破败的巨大神庙。穹顶高耸，被厚厚的、散发着不祥黄绿色荧光的蛛网覆盖。支撑穹顶的粗大木柱早已腐朽不堪，布满暗红色的、如同干涸血迹般的污垢。唯一的光源来自神庙正中央那座巨大的石砌祭坛，以及祭坛后方高耸的神龛。
祭坛上，供奉着一尊狰狞扭曲、非人非兽的巨大石像，石像表面布满青苔和滑腻的粘液，空洞的眼窝俯视着下方，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意——瘟神像！
而神龛下方，正对着祭坛的，是一个同样由青石搭建的宽阔戏台。
此刻，让温屿头皮发麻的，是戏台下的景象！
戏台下方，本该是观众席的地方，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地坐满了“人”！
不，那根本不是活人！
它们全都穿着褪色破烂的、样式古老的粗布衣衫，头上严严实实地盖着浸透了暗红色污渍的白布，身体僵硬地保持着坐姿，如同无数座冰冷的石雕！白布下勾勒出模糊而诡异的五官轮廓，一股浓烈的、混合着尸臭和草药味的腐朽气息，如同实质般弥漫在整个空间！
尸山！尸海！寂静无声，却又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死气！
温屿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谢存。谢存同样脸色凝重，眼神锐利如鹰隼，全身肌肉紧绷，已然进入了战斗状态。他迅速扫视四周环境，目光最终定格在戏台上。
戏台两侧，各立着一面巨大的皮鼓。鼓身呈现出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带着毛孔纹理的惨白色泽，如同……被剥下的人皮！鼓面上，用暗红色的颜料勾勒出两张扭曲的、似哭似笑的鬼脸！而敲击鼓面的鼓槌，赫然是两根打磨得森白的、人类大腿骨！
【副本核心规则已载入——】
【通关条件：】
【1. 演完《驱瘟神》全本（需佩戴对应情绪傩面）】
【2. 找出被瘟神替换的“邪傩面”（面具背刻《尸戏经》）】
【禁忌规则：】
【1. 不可戴错情绪面具（哀面戴喜触发尸变）】
【2. 丑时需割腕滴血入鼓（否则鼓皮浮现玩家脸孔）】
【3. 忌踩戏台裂缝】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丧钟在脑海敲响。
温屿的目光立刻投向戏台后方那张巨大的供桌。供桌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二张色彩极其浓烈、表情夸张诡异的彩漆木质傩面。喜怒哀乐，忧思惊恐……各种人类极端情绪被凝固在夸张的造型和浓烈的油彩之中，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十二只窥视人间的鬼眼。
“七个人。”谢存低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温屿对傩面的观察。
温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神庙入口处的瘴气一阵波动，又有几道身影狼狈地跌了进来。
第一个踉跄着站稳的，是穿着灰色条纹西装、金丝眼镜依旧一丝不苟的夏御杉！他脸上那万年不变的温和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凝重和……一丝难以察觉的焦灼？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瞬间扫过整个神庙，最终死死定格在戏台下方那密密麻麻的盖尸布身影上，眉头紧锁。
紧接着，两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银发炸毛、一脸惊魂未定又强装镇定的司稚希，以及他身边那如同影子般沉默、气息冰冷仿佛能冻结空气的满狞！满狞出现的第一时间，目光就锁定了司稚希，高大的身躯无声地挡在了他和那恐怖的尸海之间。
“稚希！满狞！”温屿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么快又遇到了他们。
司稚希看到温屿和谢存，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拉着满狞就想跑过来：“温哥！谢……”
他刚迈出一步，神庙入口的瘴气再次剧烈翻滚！
一个瘦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那人穿着一身沾满泥污和血渍的破旧短打，头发凌乱，小脸上满是惊恐和未干的泪痕，正是他们以为已经“回去”的小豆子！
“小豆子？！”温屿和司稚希同时惊呼出声！
然而，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瘴气如同被激怒的凶兽，猛地向内一收！最后一道身影被粗暴地“吐”了出来！
那人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痛呼。他挣扎着抬起头，露出一张沾满尘土、却依旧能看出清秀轮廓的少年脸庞。
当看清那张脸的瞬间——
温屿瞳孔骤缩！
谢存眼神瞬间冰寒如刀！
夏御杉更是浑身剧震，一直维持的冷静面具瞬间崩裂！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失声惊呼，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震动：
“——程野？！”
有一说一，这个副本是抱小red书上一个大大的，由于照片保存的太过久远，我找不到那个大大的名字了，我就写一下他的小red书的hao：9
56
71
826
744，
我觉得这种操作容易被晋江审核不通过，但我这样抱着人家的文案不说一下，我心里不踏实……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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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傩庙尸戏开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