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弈樊星坐在靠窗的软椅上，手里拿着一本关于古代能量理论的典籍，看得颇为专注。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凌曜开完会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他放轻脚步，没有立刻打扰，只是倚在门框上，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心底那片柔软的地方又被触动了，只觉得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似乎是感觉到了视线，弈樊星从书页中抬起头，目光清淡地看向门口。
“开完会了？”他合上书。
“嗯。”凌曜走进来，很自然地坐在他旁边的另一张椅子上，“看什么书呢？这么入神。”
“一些杂谈。”弈樊星将书封面示意给他看，“有些关于自然能量场的记载，有点意思。”
凌曜对具体内容不感兴趣，他只关心弈樊星的状态：“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眼睛看久了也伤神。”
“还好。”弈樊星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那张被对折的便签纸，递还给凌曜，“谢谢。”
凌曜接过便签，看到上面自己匆忙写下的字，忍不住笑了笑，小心地将其抚平，却没有收起来，而是放在了旁边的小几上：“留着吧，万一等下我又要去忙呢？”
弈樊星：“……” 倒也不必如此。
凌曜看着他略显无语的表情，心情更好。他注意到弈樊星手边放着那个白瓷糖罐，里面已经空了一小半。
“冰糖快吃完了？喜欢这个口味吗？我下次试试别的？”凌曜很自然地问道，仿佛收集各种能压苦味的糖已经成了他最新的重要使命。
“都可以。”弈樊星对甜食没有特别偏好，只是不讨厌这种不腻人的清甜。
凌曜却像是得到了什么重要指示，认真地点点头，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着下次去搜罗哪些口碑好的老字号冰糖或润喉糖。
两人一时无话，气氛却并不尴尬。阳光暖融融地照着，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书香和一种安宁祥和的气息。
凌曜其实手头还有不少文件要处理，但他一点也不想离开。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待在弈樊星身边，看他看书，或者什么都不做，就觉得很满足。
他目光扫过小几上那张被抚平的便签纸，又看看旁边空了的糖罐，忽然心血来潮，伸出手，将糖罐里剩下的几块冰糖倒在掌心，然后拿起那张便签纸，手指灵活地折叠起来。
弈樊星原本重新拿起书，余光瞥见他的动作，又忍不住看了过来。
只见凌曜那双平时签下亿万合同、操控商场风云的手，此刻正有些笨拙却又异常专注地折叠着一张小小的便签纸。他的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进行一项极其精密的操作。
很快，一个歪歪扭扭、勉强能看出是玫瑰形状的折纸出现在他掌心。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几块晶莹的冰糖，像是放置什么珍贵宝石一样，放在了纸玫瑰的“花瓣”中心。
“咳，”凌曜做完这一切，耳朵尖有点红，似乎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幼稚，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将那个简陋的“冰糖玫瑰”推到弈樊星面前，“嗯……给你。”
弈樊星看着桌上那个造型奇特、充满了直男审美的“手工艺品”，又看看凌曜那副强作镇定却掩不住期待的眼神，沉默了足足有三秒钟。
他实在无法将这东西和“玫瑰”这种浪漫的事物联系起来。
但它又确实是由那张写满关心的便签纸和他最近常吃的冰糖组成的。
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又有点……可爱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伸出手，指尖碰了碰那几块冰糖，然后轻轻拿起了那朵纸玫瑰。
“……谢谢。”他听见自己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凌曜顿时像是得到了最高褒奖，眼睛亮了起来，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不客气！你喜欢的话，我以后……”他本来想说“我以后天天给你折”，但想到自己的手艺水平，还是及时刹住了车，“……我以后找点更好的纸来折。”
弈樊星看着手里那朵粗糙的纸玫瑰，又看看凌曜灿烂的笑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小心地将其放在了书页中间，合上书，算是收了起来。
凌曜看着他这个动作，心里甜得像是灌满了蜜糖，比吃了十罐冰糖还甜。
就在这时，书房门口传来一声极其夸张的倒吸冷气声。
“哇哦——！”阿哲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过来，正扒着门框，探进半个脑袋，脸上写满了“我看到了什么惊天大八卦”的兴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二位这是在书房进行什么重要的艺术创作和交流吗？”
他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弈樊星刚刚合上的书（以及里面夹着的东西），还有小几上那张被展开的便签纸和空糖罐。
凌曜的好心情瞬间被打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阿哲嘿嘿一笑，晃了晃手里的移动硬盘：“找大师兄有点事，之前那个防火墙的核心算法有点小问题，想来请教一下。”他说着，眼神却还在两人之间瞟来瞟去，充满了探究。
弈樊星面色如常地站起身：“去你那边看吧。”
“好嘞！”阿哲赶紧点头，又冲凌曜挤挤眼，“凌总，您继续‘忙’？”
凌曜简直想把手边的镇纸扔过去。
弈樊星跟着阿哲离开了书房。
凌曜独自坐在书房里，看着小几上那张便签纸和空糖罐，又想起弈樊星收起那朵纸玫瑰时细微的动作，忍不住低笑出声。
他拿出手机，打开搜索框，认真地输入：
【如何折出漂亮的玫瑰花？】 【最好的冰糖品牌推荐？】
阳光依旧暖暖地照着书房，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冰糖的清甜和某种恋爱的酸臭味。
凌总的学习之路，又增添了新的、甜蜜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