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

乔淞月将它稳稳端起,入手的感觉比之前更加沉稳,重心分布也经过了优化,握持感极佳。她将眼睛凑近那独特的琉璃望山装置。

视野瞬间被拉近,放大,密室对面墙壁上,原本只是模糊纹理的小缝隙,此刻清晰得如同近在眼前,大如沟壑,甚至连缝隙中一粒微小的砂砾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兴奋极了,缓缓移动着弩身,透过望山,目光锁定了密室角落兵器架,上面悬挂着一枚作为装饰的小铃铛,那铃铛在昏暗的光线下,只是一个模糊的小点点。

乔淞月屏住呼吸,指尖感受着扳机熟悉的触感。体内那股奇异的热流,仿佛与手中这尊焕然新生的武器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她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整个世界里仿佛只剩下那枚小小的铃铛和手中蓄势待发的惊雷。

戚鸣毓站在她身后半步,同样屏住了呼吸,眼睛紧盯着她的动作和那枚小铃铛,满心期待。

乔淞月的手指,轻轻扣下扳机。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轻微的一声“嗖”声。

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暗光,带着破空厉啸,瞬发即至。

叮!一声清脆刺耳的交鸣声炸响。

只见那枚悬挂着的小铃铛,瞬间四分五裂,碎片像烟花一样迸射开来,而击碎它的那支特制的三棱透甲弩箭,余势不减,“蹦”的一声,深深没入了后方坚硬的青石墙壁之中,只留下一个小小的黑洞。

乔淞月缓缓放下惊雷,看着那个化为齑粉的铃铛和钉入石壁的弩箭,胸膛剧烈起伏着,满眼不可置信,心中狂喜。

成功了。

不仅成功了,它的精准度,穿透力,射程都远超预期。

戚鸣毓一步上前,看着石壁上那深入寸许,周围布满蛛网般裂纹的箭孔,再看看乔淞月手中那尊在灯光下流转着光泽的武器,“好极了!”

他转过身,一把将还处于震撼和喜悦中的乔淞月紧紧拥入怀中,“淞月,你做到了,你创造了一个奇迹。”

乔淞月被他紧紧抱着,跟他一起分享成功的喜悦,她回抱着他精壮的腰身,将脸埋在他的胸膛,有些哽咽道:“是我们的惊雷,在我们共同努力下,它新生了。”

“从今往后,它不再是惊雷了。” 戚鸣毓松开她些许,双手捧起她激动泛红的脸颊,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一字一句,像是在宣告,“它是‘凤鸣’,是独属于你的神兵利器。”

弩出惊雷,百鸟噤声,唯凤长鸣。

乔淞月仔细琢磨品鉴着他的意思,听着这霸气贴切的名字,心头涌起万丈豪情。

她点了点头 ,指尖拂过弩身,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坚韧力量,唇角扬起一抹自信凛然的笑容:“好,那就让这盛京听听它的凤鸣吧。”

这时,“笃笃笃”的叩击声,自密室那扇木门外传来,急促有力。

戚鸣毓和乔淞月对视了一眼。

“谁?”

贺尘压抑着激动的声音隔着木门传进来:

“侯爷,夫人。有急报。”

戚鸣毓一步跨到木门前,打开了门。

外面的贺尘一身黑色劲装,身上带着长途奔袭后的风尘,神色间是难以抑制的亢奋,他单膝跪地道:“侯爷,夫人。从兰以密鸽传书,林文正林御史,率都察院十三道监察御史,、翰林院清流学士,六科给事中,共七十六人,于午时正刻,齐聚承天门外,脱去官袍,头顶血书奏章,长跪叩阙,控诉世方王戚景方十大罪状。通敌,割地,构陷忠良,欺君罔上,意图谋反......条条铁证如山,声震宫阙,百官震动,百姓围观者如潮水,世方王已被逼至乾元殿御前,此刻,正是千载难逢之机。”

“七十六人叩阙死谏。” 乔淞月倒吸一口凉气,她虽然知道林御史刚烈,却没有料到其决心与魄力竟至于此,这是要以血肉之躯,硬撼世方王的滔天权势。

“好,林文正,真国士也。” 戚鸣毓一挥手,“更衣,备甲。”

“是。” 贺尘霍然起身,迅速退下准备去了。

乔淞月压下心头的震撼,没有丝毫犹豫,快步走向角落。那里,有贺尘早先准备好两套衣物。

一套是戚鸣毓的玄色暗金明光铠,在珠光下流转着杀伐之气。另一套,是为她准备的,轻便贴身的玄青色细甲,外罩一件同样玄青色的束腰劲装,既不失防护,又最大限度保证了行动的敏捷。

两人默契十足,动作迅捷如风。

戚鸣毓除去外衫褪去中衣,露出猎豹一样精壮的上身,他抓起甲片,动作利落的一片片扣上。乔淞月也迅速换上了软鳞甲和劲装,将满头青丝绾成一个高髻。玄青色衬得她肌肤胜雪,眉宇间那股柔韧的英气勃然而发。

当戚鸣毓扣上最后一枚护心镜,披上玄色大氅,乔淞月已经将焕然一新的凤鸣弩匣稳稳背在身后,并仔细检查了腰间特制箭囊中那十二支泛着寒光的三棱透甲弩箭。

贺尘那边已经带着四名精巧的白雀护卫,肃立在铁门之外了。他们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具上了弦,寒光闪烁的强弩。

“侯爷,夫人。一切就绪,马车已在后巷静候。” 贺尘道。

戚鸣毓扫过眼前每一个战士坚毅的面庞,最后跟身边乔淞月两两相对。

他伸出手,充满信任与力量重重地按在了她背负着凤鸣的肩头上:“淞月,今日破局,你手中‘凤鸣’,便是定鼎之音。”

乔淞月偏过头,感受到肩头那沉甸甸的份量,一股豪情与责任油然而生。

她用力点头,眼神清澈,坚定道:“百鸟朝凤,今日必鸣,箭无虚发。”

“走!” 戚鸣毓便不再多言,大氅一展,率先迈出了密室,乔淞月紧随其后,贺尘等护卫作为最忠诚的影子,无声拱卫上去,一群人气势勃发冲向了目标。

乾元殿。

这座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的巍峨宫殿,此刻却弥漫着死寂与压抑。

金碧辉煌的蟠龙柱,雕梁画栋的藻井,都仿佛蒙上了一层无形的阴霾。

龙榻之上,老皇帝依旧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枯瘦的手背上,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胸口透出的一缕绷带依旧透着暗红。

龙榻前,皇后苏氏依旧跪坐在地毯上,脸色苍白,嘴唇紧抿,渗出血丝。她紧紧握着皇帝冰冷的手,那是她唯一的支撑。她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殿中那个身着亲王蟒袍,负手而立的身影。

世方王戚景方站在殿中,距离龙榻不过十步之遥。

他身姿挺拔,蟒袍玉带,面容依旧英俊,只是那双狭长的凤眸中,此刻透着毫不掩饰的阴鸷,暴戾。

他已经被逼到悬崖边缘,殿外隐约传来“诛国贼!清君侧!”的呐喊声,一声声,一句句,一字不落的狠狠扎进他的心尖上。他拼命克制着自己临近疯狂的情绪。

在他身后,站着数名顶盔贯甲,杀气腾腾的武将。为首一人,身形魁梧,正是掌控兵马的副统领刘山。

他一手按在腰刀刀柄上,扫视着殿内侍立。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宫女太监,像极了一只择人而噬的恶犬。

“王爷!” 一名心腹大太监连滚爬爬地冲进殿内,声音颤颤巍巍道:“林文正那个老匹夫,他在殿外血溅丹墀,撞柱明志了,还有几个御史也跟着,,外面彻底乱了,百姓众怒难消,聚众冲击宫门,五城兵马司就快弹压不住了。”

“废物!” 世方王起身上前,一脚将报信的太监踹翻在地。

太监惨叫一声,许是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口吐鲜血,昏死过去了。

戚景方胸口剧烈起伏,他猛地看向龙榻前摇摇欲坠的皇后,带着**裸的杀意,阴恻恻地开口道:“苏氏,你看到了?这都是你和你那好儿子逼本王的。戚鸣毓那逆贼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如此处心积虑地构陷本王?”

“构陷?”皇后抬起头,毫无惧色地迎上他噬人的目光,声音嘶哑却字字如刀:“事到如今还不知知错。戚景方,雍州大捷,巴图鲁首级,你与蜀王割地密信哪一件是构陷?你兵围坤宁宫,威逼帝后,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今日林御史血溅丹墀,天下忠臣义士都看在眼里,你堵得住这煌煌青史,堵得住这滔滔民意吗?”

“说什么民意,什么青史?” 戚景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阵癫狂的厉笑。

“哈哈哈,自古从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待本王登临大宝,执掌乾坤,这青史由本王书写,这民意由本王掌控。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他止住笑声,目露凶光,一步步逼近龙榻,慢悠悠道:“至于你,苏氏,床上这个老不死的,还有那个躲在东宫瑟瑟发抖的废物太子,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他抬手,指向皇后和龙榻上的皇帝,对着身后的刘山厉声喝道:“刘山,给本王拿下这祸乱宫闱,勾结逆贼的毒妇。还有,送陛下龙驭归天!” 最后这几个字,他是咬着牙根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字字都带着阴狠之气。

“末将遵命。” 刘山脸上肥肉一抖,“锵啷”一声拔出腰间雪亮的佩刀。他身后的几名侍卫也同时拔出了刀,寒光闪烁,杀气腾腾地逼向了龙榻。

殿内,宫女太监见状,不住惊恐尖叫,瘫软在地。皇后死死护在龙榻前,张开双臂,满眼悲愤。

“戚景方,你敢!” 她用力嘶吼着。

戚景方笑着摇摇头,道:“你看我敢不敢,动手!“

刘山高高扬起大刀,用力劈下去的时候。

“咻”一道厉啸,穿透了乾元殿厚重的雕花窗户,速度快到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呃啊”正举刀扑向皇后的刘山,身形一僵,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膛。

只见他左胸心脏位置,厚重的明光铠护心镜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一个拇指粗细,边缘光滑的恐怖孔洞。

一股滚烫的鲜血正如同喷泉般从孔洞前后激射而出,孔洞的正中心,钉着一支三棱透甲弩箭。

刘山庞大的身躯晃了晃,手中的大刀掉落在地。他睁大了眼睛,盯着那支洞穿了他心脏的恐怖弩箭,似乎无法理解这致命的一击从何而来。

没等他想明白,他眼中的凶光就迅速黯淡了下去,身体像是被风吹灭的蜡烛,向后栽倒,沉重躯体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鲜血迅速在他身下蔓延开来,染红了一大片金色的地面。

整个乾元殿里,所有拔刀的侍卫都愣住了,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他们看着地上瞬间毙了命的刘山,像见了鬼一样。

戚景方猛然转过头,看向弩箭射来的方向,那扇被洞穿的雕花窗。窗外,是乾元殿前宽阔的汉白玉广场,广场尽头,是巍峨的宫墙,而宫墙之外是哪里?

他不知道。

他油然而生出一分恐惧来,是谁?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如此精准地洞穿重甲,把刘山一击毙命?

是戚鸣毓?他来了?他在哪里?

“护驾,有刺客!” 一名侍卫终于回过神来,嘶吼着其他人快来救驾。

殿内剩余的侍卫也如梦初醒,挥舞着大刀,却完全不知道敌人在哪,像一群无头苍蝇一样乱作一团,比起救驾,他们心里更担心的是自己的安全,毕竟躺在地上暴毙而亡的刘山就是活生生的下场,他们本能地想要寻找掩体来保护自己,再没有人去靠近龙榻半步。

皇后也被这惊天一箭惊呆了。

她看着地上刘山的尸体,再扭头看向窗外,先是慌乱,在满大殿的惶恐中,她顿时明白了,脸上是绝处逢生的惊喜神色,是他,一定是他,戚鸣毓,他来了。

就在殿内一片混乱,戚景方等人惊魂未定的时候,第二道更凄厉,更充满死亡威胁的破空厉啸,再次划破长空。

这一次,箭的目标直指世方王,戚景方!

生存存亡之际,戚景方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浑身汗毛倒竖起来,身体先于意志背叛了他,他手脚有点不听使唤了。他大脑来不及思考了,完全是凭着无数次生死搏杀练就的本能,猛然向旁边狼狈一扑。

“咣当”一声沉闷的巨响。

一支三棱弩箭发射出去,狠狠地钉在了戚景方刚才站立位置后方,那根巨大的蟠龙金柱上。

包裹着金箔的楠木柱身用材十分坚硬,竟然被硬生生洞穿了,箭身没入大半,箭孔周围,木屑像炸开的烟花般四处飞溅。

这一箭是擦着戚景方的蟒袍袖口掠过去的,锋锐的箭簇已经擦破他昂贵的丝绸外衫,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血痕。火辣辣的死亡触感,让戚景方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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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系侯爷套路深
连载中或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