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锋胸口一阵发闷，率先上前从肖何手中取过一块碎片，冲着周于征恶狠狠地道：“你永远也别想从我手上拿到这个。”
顾千树在顾千城怀里慢慢止住了哭声，伸手拿过了另一块，没有说话。顾千城接过第三块，看向肖何的目光平静无波，又似有着重重思虑。
周于征握住肖何交给他的那枚碎片，缓缓地按在自己胸口，同样认真道：“放心，交给我。”
“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一个时辰后，众人在府衙找了处厅堂。周于征率先坐下，带领撤回的部队在城外驻扎的方豪与沐清浅交换，站在了周于征座位后方。
肖何坐在周于征身旁，目光停留在对方衣襟间露出的绷带上。戚锋与夏茂坐在对面，一个强忍怒意挤捏着拳头，另一个若有所思地望着周于征与肖何。情绪稳定下来了的顾千树坐在肖何左侧，手上捧着杯方豪寻来的热茶，顾千城则与沐清浅一道离开，安顿外面事项。
“既然坐下了，我们就在这儿把话说清。”周于征率先开口，“有误会即刻解开，然后，一起完成我们手上剩下的任务。”
戚锋冷哼一声：“误会？你敢说这些事都不是你干的？有什么好说的。”
周于征不以为忤地笑了笑，“既然如此，不如我们玩个游戏。你们每人向我提一个问题，我回答后，再由我提一个，你们负责回答。如何？”
肖何转过头，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那天晚上，你有没有连夜带人清剿义军？”
“没有。”周于征坦然答道：“那夜我发现了与我们在外的人联络的线索，之后在回去的路上才发现有人勾结官府擅自出兵，是那个徐归舟，他的身份似乎不简单。”
肖何松了口气，问道：“你的问题？”
周于征微微倾身，整个人笼向肖何，半眯起狭长的双眼：“那天早上，你看见的是定位，还是我？”
肖何猝不及防间整个人一僵，紧抿着唇迟迟没有开口。然而这样的反应便已经显明了答案。周于征靠回椅背放过了他，嘴角的弧度却越发玩味。
“周于征！”戚锋忍无可忍猛地站起身，“你不要太放肆！”
周于征回过头，明明是坐着，却似乎压制着暴怒的戚锋一头，仿佛完全没将他视为值得放在台面上的竞争对手，“你的问题。”
戚锋拿出肖何的玉佩碎片，冷笑道：“如果你没拿到这个，是不是就愿意乖乖地自己滚出我们的视线，永远不再出现？”
周于征看着那枚碎片，轻轻摇了摇头，“你有很多有价值的问题可以从我这里得到答案，甚至有很多办法和我竞争，可你永远只顾着发泄你那毫无意义的怒火。”
“既然肖何说你是他重要的朋友、家人……”周于征直视着戚锋的眼睛，“多跟顾千城学着。不然，你永远都留不下任何东西，无论是你手上的这枚碎片，还是你想守住的人。”
戚锋怒不可遏地就要动手，一旁的夏茂忽然伸出手，从后方拉住了他的衣袖。
“我也有一个问题。”夏茂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戚锋坐了回来，“我哥哥死了么？”
周于征看向夏茂：“没有。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你不给力呀，他可没少在外往你身上泼脏水。”夏茂故作叹息着摇了摇头，“托你的福，杜昇疯了以后，没办法顺利控制其他人了。你手下那些人失去控制是个什么情况，你比我更清楚，所以我只能亲自下场救人啦。这是你欠我的，所以这次，你得带我至少通关第三世界。”
“那你老实点，少给我惹事。”周于征干脆应下，目光转向最后的顾千树，放缓了语气问道：“你呢，你有什么想问我的？”
顾千树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接着抬头问道：“为什么哥哥这么信任你？你是不是告诉了他什么事，没有告诉我们？”
周于征环顾一圈，停顿了片刻，说道：“没错，我带你哥哥见了我们在外的联络人。他没有告诉你，大概是怕你担心。”
顾千树漂亮的面庞上露出几分黯然的神色，却又坚定道：“请你把一切都告诉我，我不想再拖哥哥的后腿了。”
周于征有些意外地看着顾千树，却最终拒绝道：“抱歉，我不想越过顾千城，替他做决定。毕竟他愿意与我合作，也是为了你。”
顾千树将手伸进了装着令牌碎片的衣兜，但望着周于征身旁面露担忧的肖何，又慢慢收了回来，“你的问题是什么？”
周于征将顾千树的动作尽收眼底，等了片刻，才开口问道：“你似乎一直对我有敌意，是因为戚锋么？”
面对这个意料之外的问题，顾千树下意识地将双手拢在身前，小心道：“有戚锋的原因，也有别的。”
周于征挑了挑眉，没有催促。顾千树想了想，慢慢说道：“我很久以前就知道戚锋喜欢肖何了，也看着他每天陪着肖何，替他做这样那样的事。他很喜欢肖何，也一直对他很好。我一直都希望他们在一起，开开心心地一起过一辈子。而你……”
顾千树迟疑了一会儿，下定决心说道：“我有点怕你，也不喜欢你。你就像一个意外一样忽然出现在我们身边，看似什么都懂却又什么都不肯说，既强势又危险，我们对你也一无所知。”
“你看似很重视肖何，为他做的事却都是在你掌控范围内，不需要多少付出的，甚至在上个世界毫不犹豫地……反正，我不喜欢肖何和你在一起。如果你以后变心了，或者你们闹矛盾了，肖何岂不是会一直被你欺负。”
她说到一半时，站在周于征身后，一直沉默着的方豪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忍不住就想开口，却被周于征一个眼神拦住了。
待到顾千树说完后，周于征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努力达到你的要求。但我希望你也能明白，你认为适合肖何的，他未必这么觉得，不是么？”
顾千树似有所触，却没有接话。周于征的目光从所有人面上扫过，沉声道：“既然游戏结束了，我们就开始解决任务吧。”
日落前，西北军在方豪的带领下严整有序地通过了青城，正如沐清浅所言，顾千城与顾千树的任务在西北军离开青城后都被予以通过。
肖何独自坐在城墙顶端望着大军远去，逐渐消失在地平线后，有些迷茫地叹了口气。
有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身后，肖何没听见任何动静，却感受到那人遮住了落在自己身后的日光。
他回过头，周于征高大的身影在夕阳下镀上了一层暖色。这样的姿态让他想起了清晨的那道投影，周于征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眼神与投影中别无二致，那不着掩饰的侵略性让肖何微微蜷曲起双腿，却没有避开。
“没关系。”肖何转过身面对着周于征，背向百米高空，“如果这就是真实的你，那就这样，做你自己就好。”
周于征伸手拢在肖何颈后，用拇指指腹在他的喉结上轻轻摩挲着，“你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却担心我对付他们。从第一世界开始，你就一直在为他们和我谈条件。”
肖何双手紧贴在身侧，顺着周于征的动作微微扬起头，“我不想让任何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尤其是我爱的人们。”
周于征注视着肖何透出几分倔强的眼睛，手上稍一用力，将人带进了自己怀里。
周于征的怀抱仿佛带着种令人心安的魔力，被他结实有力的双臂环住时肖何仿佛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不自觉地将脸埋在人怀里深深呼吸着。
“你还没拿到玉佩……”
周于征哑然失笑，高大的身体稍稍一压，将肖何整个人锁在自己怀里，嘴唇紧紧贴着他耳朵上，用低沉的嗓音说道：“放心。无论是玉佩，还是你，都是我的。”
肖何从周于征肩上抬起头。天边最后一抹火烧云已经褪成了浅浅的粉霞，逐渐被深邃的夜色吞没，肖何却丝毫没感到寒冷。
周于征的胸膛，他的怀抱，他说话时拂在自己耳旁的气息，仿佛构成了一道温暖的城墙。
“告诉我，我可以做些什么。”
肖何看着周于征近在咫尺的面庞，心跳逐渐加速，“战斗也好，领兵也好，我可以做些什么，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一点？”
“不过，在那之前……”
肖何的声音逐渐模糊。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亲吻周于征，莫名的紧张感让他不自觉将双臂紧贴在身侧，从周于征的怀中扬起头。
周于征眼神变得极为危险。他右手手指梳进肖何柔软的头发，缓缓收紧。
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消逝殆尽，未被城市灯火污染的星光逐渐穿透云层，投向大地。被周于征强势地按在屋顶时，肖何清透水润的眼睛也被星空点亮，倒映出周于征被繁星环绕的身影。
周于征低下头，在肖何眼周温柔地亲吻着，结实的双臂撑在上方，将他整个人笼在自己身下。
“别太过分了。”肖何笑着抬起手，却被周于征按在了身侧，“你想做什么？”
周于征结实的身体紧贴上来，丝毫不避讳地抵在肖何身上，低沉的嗓音带上几分近乎轻浮的笑意：“想骑你。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