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栀低垂着眼帘,声线平稳:“与钰葵小姐在茶楼小坐。”
想必是今日在街上的行径惹怒了江淮有,但今日的他似乎与平日不同,让人更为胆寒。
“小坐?”江淮有的声音尖锐了几分,“花千树,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
“大人指的是?”
夏眠栀强装着镇定抬眼,眼中没有一丝情绪,仿佛一个精致的人形娃娃。
“还要我说出来?今日你在茶楼的勾当!”江淮有似乎怒极,难得地失了体统口不择言,“花千树,我再次警告你记住你的身份,不要做出任何有损江家颜面的事情。”
这告诫冰冷而直接。夏眠栀轻轻叩首,“大人误会我了,我并没有要行对江家不利的事。”
“啪。”
这一巴掌来得猝不及防,夏眠栀冷不丁跌坐在地上,左脸火辣辣地疼。
这是她第一次挨打,却仿佛触动了身体里花千树残留的记忆,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疼痛、屈辱、害怕?
夏眠栀几乎分不清涌上心头的各种情绪,只是捂着滚烫的脸,瑟缩在一旁。
“不要。”江淮有甩了甩衣袖,手指狠狠地指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再挑战我的底线。”
“听到了没有。”声音恐怖如斯。
夏眠栀强忍呜、咽,应允道:“是的大人。”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后,门外的小厮声音高亢:
“大人,镜玄司指挥使迟元嘉求见。”
迟元嘉?
夏眠栀的的眸中震颤,他怎么会来江府?
“呵。”江淮有一把扫落桌案上的物件,恶狠狠地拽住夏眠栀的头发往后一拎,“给我安静呆在这里。”
无奈仰着头,眼泪滑过太阳穴,她应声:“是。”
“跪着。”江淮有气恼地离开,并且关上了训诫屋的大门。
跪在训诫室,夏眠栀缓缓侧头,眼前晃过窄窗外稀疏的阳光,让她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感。
她的脸颊疼痛难忍,阵阵的刺麻不断地提醒她刚刚的屈辱画面。
也不知道真正的花千树,究竟经历过多少这样的折辱,才会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寒夜,毅然决然选择了投湖自尽。
夏眠栀将手探入阳光之中,她得想办法逃离江家的控制。
强压慌乱,夏眠栀告诉自己必须镇定下来。
刚刚江淮有匆忙离开,是因为小厮的访客禀报。
来访者是,镜玄司指挥使迟元嘉。
夏眠栀双手撑着地,缓缓起身,拂去裙边沾染的尘埃,步履微跄地来到训诫屋门前,伸手推去。
门纹丝不动,竟然被锁上了。
*
江府大门内,两个小厮垂首躬身,恭顺地推开沉重的大门。
镜玄司指挥使迟元嘉侧身立于门前石阶上,随着大门徐徐展开,他微眯着的双眼缓缓瞧过来。
“例行调查,还请江大人勿要介怀。”
“迟大人言重了,镜玄司办案,江某自当全力配合。”江淮有脸上堆起笑意,侧身探手想要将一行人迎进宅内。
“江大人客气。”迟元嘉嘴角略微上扬,“在下奉掌司手谕,前来请花千树、江淮星二位到镜玄司问话。”
“去镜玄司?”江淮有骤然紧锁眉头,“不可。”
“掌司手谕在此,还望大人体谅。”
话音刚落,迟元嘉身后数名镜玄使便已疾步闯入,如入无人之地。
江淮有面色铁青、双拳紧握,却碍于镜玄司威势,终是强压怒火,一言不发地任由一众镜玄使进府邸搜寻。
很快,江淮星便被带了出来,唯独寻不见花千树。
“奇怪啊头儿,探子说花家大小姐在不久前入的江府,并未出去啊。”林清跃挠挠头,“找了一圈了,也没瞧见。”
“往僻静点的地方找找。”迟元嘉道,“我记得江府有个地室,但不到万不得已,不必去寻。我往这边看看。”
人群分头行动。迟元嘉沿着幽深的小道一路向前,居然看到一处孤零零嵌在林木花丛间的小屋。
门前上了锁。
*
夏眠栀想了许多办法都没能打开门。
她把主意打到了窗户上,可是试了几次,都没法从哪几处窄小的窗中逃离。
正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外传来了金属相接的脆响,以及重物落地的声音。
旋即,门开了。
迟元嘉执剑站在门外,剑锋斜指地面。他缓缓抬眸,目似狼顾,凛冽逼人。
在看到夏眠栀的一瞬,他仿若冰雪刺骨的视线顿时松懈下来,恢复了往日笑意吟吟的模样。
“花小姐,镜玄司例行调查,请您随我们走一趟。”
他语调平缓,虽是含笑,却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末了,又似好意提醒,“简单询问,小姐不必担忧,太阳落山前便可送小姐回府。”
“是,迟大人。”
能够逃离这个江家的火坑,夏眠栀求之不得。
她温顺垂首走向迟元嘉,不着痕迹地露出了红肿未消的脸颊。
就在与他擦肩而过的刹那,迟元嘉的目光陡然一沉。
“小姐受伤了?”
夏眠栀捂住脸,声音低微:“自己不小心撞到了。”
泫然欲泣的目光,微微颤动的嗓音,任谁看了都不免心软。
迟元嘉难得蹙眉,剑身微抬,轻轻抵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将脸颊上那片红肿暴露在阳光下。
他的动作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势,眼神却仿佛寒冬结了冰的湖水。
“不小心?”迟元嘉看着白皙面容之上清晰的掌掴痕迹,重复着这三个字,随即收回剑鞘,“江家的府邸倒是危险重重。”
匆匆赶来的江家家仆,以及抽剑而出、拦在迟元嘉面前的镜玄使们两相对峙,直到江淮有急切赶来。
“退下。”江淮有气喘吁吁呵退家仆,面向迟元嘉,“家仆不懂事,还请迟大人见谅。”
“无妨。”迟元嘉瞥了他一眼,声音不容置疑,“两位小姐我们带走了,轿辇已备好,不会有人知道她们去过镜玄司。”
“如此最好。”江淮有的视线落在夏眠栀的身上,“千树,你务必配合镜玄司的各位大人们的问话。”
他顿了顿,警告道:“好自为之。”
一字一顿的好自为之,分明是威胁。
“大人请放心。”夏眠栀语气恳切。
心里却暗暗想着,想得挺美。
很快,夏眠栀便在镜玄使的护卫之下离开了江府。
临行前,迟元嘉落在最后,剑光一闪斩下一支娇艳欲滴的蔷薇,用剑递到了江淮有的面前。
“江大人,美丽的花,应当珍视才是。”
接过花,目送迟元嘉身影消失,江淮有狠狠将蔷薇掷在地上,重重碾碎。
*
坐在镜玄司的轿内,夏眠栀觉得前所未有地轻松。
她略微掀起轿帘的一角,正好撞上迟元嘉的视线,慌忙放下。
行至镜玄司,事态没有如同夏眠栀想象中的发展,她没有被关进囚牢,反而被送进了一间舒适的客房。
稍作安顿后,门开了。
迟元嘉像是被人推搡着进屋,门外响起了一阵瞎胡闹起哄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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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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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