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到片场了，苏凌都没对“卖萌”发表任何意见，好像想用装死的意念让这一part消失在所有粉丝的记忆当中。
他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卖萌这种事情真的不会很恶心吗？他粉丝还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占很大一部分吧，比他还小，就算比他大，这难道不奇怪吗？这到底是有什么癖好。
苏凌面无表情，习惯性地鼓起腮帮子长叹了一口气，董安易不知道哪只眼睛看了眼后视镜，又从驾驶座冒了出来：“欸，对，酥糖说的卖萌经典动作里就有这个，她们都快被萌死了。”
苏凌：“……”那是他小的时候因为心肺功能不太好，听舞蹈的同学说这样做有助于体内呼吸系统循环，一直这么坚持下来，这才养成的习惯，哪怕他这些年体力耐久力气息都还不错，也还是保留了这个一整套深呼吸的习惯。
他木着一张脸，想了想又接受了这个“萌”的评价，他总不至于因为这个故意把这习惯改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改了好像嫌弃粉丝似的。
虽然不理解，但尊重接受，谁让他的行为在酥糖眼里都有滤镜呢。虽然他更希望酥糖们的评价是帅，但她们开心就好。
董安易乐呵呵的：“你看看，这帮小姑娘们截出来的表情包，下面都是说萌得她们心肝乱颤。你还别说，这些猫塑兔塑的和你确实挺适配的。我怎么之前没发现你还真是像她们说的这样，确实在撒娇上天赋异禀呢。”
苏凌默默地抬眼，阴测测地看着某人，仿佛用眼神杀给他来了个庖丁解牛。
某些人眼睛没什么用处可以捐了，这哪儿适配了？看看这些照片，猫是圆眼睛，他是吗？他明明是凤眼，哪怕给他豹塑虎塑狮塑熊塑都行啊，起码是个威风凛凛的猎食者。
算了，猫就猫，兔就兔吧，都是小姑娘，打打杀杀的也确实煞气太重了。
苏凌仅仅用了几秒钟就习惯且躺平地接受了自家粉丝满怀爱意的的各种奇思妙想，熟练得很命苦了。
但……某位太有眼色的经纪人，他还是可以收拾收拾的。
他温润和善地说道：“董哥，一会儿把我送到片场，你就收拾一下，准备和亲北冰洋去吧。”
董安易：“……”啥？啊？他吗？
“不是，我去北冰洋和亲干什么，我和谁亲去，北极熊吗？”
苏凌：“……”这个重点是和亲的地方吗？他按了下眉心，有种看着家里比格把充电线咬了被电麻了之后琢磨着下回咬个别的充电线的怒极反笑。
他慈爱地说道：“没关系，我会重金委托专家给你找一个最美丽最健壮的母熊的。”
董安易：“？？？你这个狠心的男人，爸爸跟你一路风霜雨雪同甘共苦，你却见色忘义，自己有了个男老婆就把我发配给动物配种了，苍天啊，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苏凌：“……”嘻嘻，不嘻嘻。他这位经纪人与其在他这儿屈就不如去传承华国文明。
他又下意识地摸了下手机，十日ddl已过，某个置顶的人现在杳无音信，活像人间蒸发。呵呵，男人。
他从前怎么没发现温和明这么鹌鹑……不过，话说回来，倒也不是第一次了，以至于他轻车熟路得有点想笑了。
董安易没等来苏凌的制裁，于是愈发得意忘形，戏瘾一上头，人就有点癫了，“就算有个男老婆又有什么用呢？你披星戴月地从欧洲回来，他连问都不问，一点都不体贴。”
苏凌现在觉得大概扫雷才是董安易的终极归宿。
“现在我可以考虑让你去外太空和亲了，没准为我们人类以后和外星人的建交做出巨大贡献。”
苏凌用最温和的语气表达了“他被触到逆鳞十分想让某人闭嘴”的意思，董安易终于察觉出来了点什么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之前说什么回来再说，你们俩不会真出什么问题了吧？”
苏凌给了他一个绵里藏针的笑，在耀眼的晨曦中打开了车门，连这样明媚的春光都没能把他浑身的冷气暖上一点。
看来是真生气了，董安易十分想当场谴责一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温和明，就见对着来时的路一指：“去吧，一路向北就行，相信你一定能找到和你想看的北极熊。走之前记得发消息公告一下，明晚直播。”
董安易：“……”还说不是重色轻友，北极熊就过不去了，他冤不冤啊他！
“目前，我们看好的板块是突破国产技术盲区以及设施装备，前者有我们之前小试的新概念软科技与芯片为基础，后者有之前我们在建筑与精密器械方面的研究成果为依托。”
“叮咚。”投影上，一条新信息跳了出来。您的特别关注“酥糖罐”发博了：明晚七点半，苏凌空降x乐平台直播，与你乐开怀。
一众高管眼观鼻鼻观口，突然就格外正襟危坐了起来，齐刷刷地把脑袋低下去，看自己手里的资料，好像那上面生出了黄金万两。
他们真的什么都没看到，既没看到老板特别关注了老板娘的对接号，也没看到老板一瞬间眼睛都直了，人直接卡壳了。
整个会议室都诡异地空白了五秒，温和明才若无其事地继续了下去。
两个小时后，人都散的差不多了，钟巧珩才遛达到温和明身边，上下扫视了他两圈。
直到温和明一抬眼皮马上一句“有事说没事滚”都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她才悠悠地开了口。
“新板块的深入市场调研分析还要起码一两个月，短期内的发展和华国与a国两个月后的谈判结果息息相关。”
是正事，温和明把一个扫射的眼神憋了回去，肯定道：“短期内的确如此，收到短期激励事件的导向影响，不过长期这两个板块的突破性高端性发展都是必然的，对于我们的区别只在于我们入场的时机。”
这一点的确是毋庸置疑的，钟巧珩点了点头，猝不及防地杀了个回马枪：“所以我们最近其实还是有点清闲的，老板你不联系苏老师，不会是怕了想和王八当同类吧。”
温和明本能地一顿，而后就冷飕飕地看了钟巧珩一眼：“我想不想和王八当同类不归你管，但你当不当散财童子归我管。拿你的工资奖金当团建资金，我觉得挺好，员工们估计也会觉得很好。”
钟巧珩一挑眉，并不怕这个纸老虎：“懂了，人去楼空欲求不满被踩到痛脚的老男人。”
这副幸灾乐祸的嘴脸。
温和明反唇相讥：“没记错的话，你年龄比我大？我是老男人，那你是什么？”
这杀伤力也就是洒洒水，钟巧珩云淡风轻：“独守空房的又不是我。”
温和明：“……”
这风流韵事感情她还挺自豪，当初上学的时候好好一个靠谱有志大姐姐，怎么就长成了今天这副德行？温和明觉得应该和自家风水没啥关系，只能说无论是男德还是女德，都是靠贫穷守住的。
“行，您最能耐了，无数美男子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您有事没事，没事能让你即将猝死的老板下班了吗？”
钟巧珩不置可否，耸了下肩膀，让了开来：“当初你问我的时候，我就说过，苏凌这种人物，并非你能随心所欲去安排的。老板，逃避对于苏老师没有用，你最好想好，被苏老师当头逮住的时候，该怎么负荆请罪，能让苏老师消气。”
温和明：“……”怎么这胳膊肘往外拐的货就认定了他一定会被苏凌当头逮住了？好吧，就算要逮，这不逮住了再说吗。
然而温和明没想到的是，这个再说来得这么快，也万万没想到，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
当苏凌登上平台开始直播的时候，温和明一开始还抱着印有苏凌的新官宣品牌的周边抱枕，几乎有点贪婪地看着许久未见的人，几乎想穿过屏幕把人拆吃入腹，可才不过五分钟之后，温和明的神色就渐渐冷了下来。
此刻在弹幕上飞速刷过的带有“苏”“凌”“解”“柯”或者带有他从前角色名字的许多id，后面跟着的那些诛心之语。
“溜了溜了，果然还是角色光环开的滤镜太大了，真人和角色没法比。”
“你不是最爱舞台吗？火了之后就一门心思扑在赔钱货上了，现在又回来蹭角色了，活该扑穿地心。”
“能解释一下之前的热搜，别装死吗？真人就是会爆雷，本来很喜欢解柯这个角色的，可惜一炒作就变味了，我现在看到这个剧一看到这张脸就想吐。”
“最烦演员扒着角色吸血不放了，角色好换谁来演都一样，整得好像这角色就是他似的，老蹭什么角色呢。”
温和明都不知道自己当晚是怎么看完的这场直播，更不知道苏凌全程在自己的粉丝面前看着那些弹幕，和那些真粉丝自然互动、那么真诚地分享自己饰演角色时的设计理解、甚至对自己之前没能及时处理好一些舆论影响了追剧观感表示歉意时，究竟是怀揣着一种怎样的心情。
他几乎想要化作发疯的野兽，将那些屏幕后面的黑水军、始作俑者以及口出恶言的粉丝生吞活剥了——他已经按捺不住让钟巧珩去查了，苏凌这么大的流量，按说能将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压得死死的，却愣是被刷了屏，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有人动手脚。
他的戏份已经基本拍完了，却还是没忍住在隔天悄悄去了片场，总还是要亲眼看看苏凌才能放心。
然后他就突然在拐角闻到了一丝非常熟悉的气味，旋即晕了过去。
在震惊倒下的前一瞬，他听到了一个冷得几乎没有情绪波动的声音：“我给过你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