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条长街两侧是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对称设计,雕刻繁复,华丽而精致,日光照射中,有一种瑰丽的美感。
钢琴清透流畅的音符穿梭其中,如同透明宝石折射于光下的七彩,叫人目眩神迷。
等到董安易带着助理和保镖跟过来的时候,苏凌已经自然而然地和上钢琴的曲调,清亮纯正的通用语从他的口中流出,编入钢琴音符的底托,仿佛在两人身边环绕成一道优美炫彩的结界,吸引着过往的行人驻足。
紧接着,小提琴与吉他在间奏结束时丝滑地交织了进来,将苏凌比照第一段主歌更进一步增强的处理烘托得恰到好处。
如果第一段是纯洁的精灵与自然为伴,用奇异的双手与自然中的元素欣然共舞,优雅与契合令他成为自然的代言人,是行走于世间的一抹圣迹,那么第二段,苏凌用他更为真挚与自由的声音传达了一个为自然倾心,与狂风骤雨、暴雪烈火为友,开怀大笑,于人迹罕至的自然奇迹之中徜徉的自由奇迹。
只有从未屈服于生活、高歌着挣脱与自由的灵魂能够发自内心地传达出这样的情感,并感染得所有的观众都情不自禁随之一同沉浸。
宾主尽欢,一见如故,不必问来路归去,只要兴之所至,只论当日篇章。
为之停驻沉醉的人群越来越多,音乐不分国界,是人类共通的情感表达。
董安易早就架上了拍摄器材,正好回去能给苏凌发在平台上当成音乐板块的几个超珍贵版物料,给粉丝送福利。
一连更换了四种不同风格的歌曲,苏凌才恍然从这种美妙的意境中脱离,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
虽然他在国外还没什么知名度,但苏凌本能地依旧对这种处于人群中心无安保措施的场景有些心有余悸。
再者,人群再这么聚集下去,也容易增加各种风险。
遨游于星空之中的自由倏然终止,一瞬间理智回笼,虽然意犹未尽,苏凌依旧立刻选择了告别。
以乐会友,几个人也都有些怅然若失,但依旧过来或拥抱或握手来告别。
就在这时,苏凌的忽然无端呼吸急促了一瞬,耳边似乎捕捉到了什么转瞬即逝的尖锐摩擦声响。
他硬生生止住了自己本能的皱眉,因为其他人没有任何异常,就好像是他因为这些天工作太过忙碌而导致身体过载,出现了耳鸣现象。
是这样吗?苏凌环顾四周,天朗气清,人头攒动,繁华安宁,一切都平静得几乎有种虚幻得过了头的美好。
苏凌没再继续逛下去,带着人直接回了酒店,董安易也没问他怎么不逛了,只顾着兴奋念叨着有着落的物料,看模样干劲十足,恨不得原地剪出成片的模样。
于是根本没注意力去拦住突然窜出来把苏凌拽走的卡米尔,在这个自家艺人被占住的时间十分愉悦地一猛子扎入了剪视频的大业中。
苏凌因为一直想着事情,没怎么注意周边环境,一个愣神的功夫,人就被拖到了排练厅,顿时明白了这位火急火燎地把他弄过来是什么意思。
“我们将要魂断天涯,你应该珍视,为了补偿,我们见不到,以后。”
苏凌知道卡米尔最近在学华语,但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能一下子蹦出这么长的句子这么多的词汇,但还真是非常之符合塑料。
但这些都不重要,他想问问那个突兀的四字成语哪儿来的,怎么这么吉利呢?
“你能把魂断天涯这四个字换一下吗?在我们的语言体系里没有这么说的,有点吓人了。”
卡米尔的失望简直溢于言表:“特意,老师说,四字,正式格调。”
苏凌:“……”感情还是特意选出来的吉祥话,他可真是谢谢了。但老师是让你拿四字出来装点门面,不是让你拿出来讲鬼故事的。
大概是见苏凌的神情实在无奈,卡米尔委委屈屈地换了个说法:“死生不复相见。”
苏凌:“……你是从哪儿学到的,你老师没教你这个吧?”可真是越发吉利了。
“电视剧,长长的衣服,长长的头发,很有趣。”
现代人的意思都没弄明白呢,这怎么还研究上古代了呢?
苏凌半响未曾言语,尽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语言,试图将一言难尽压下去——
万一让这位自学成才的天才再接着吉利下去,弄点什么“生离死别”,那可真的是太别开生面了,苏凌有多少血都不够这姑奶奶祝福的。
虽然现在也大差不差的了。
第二天,苏凌难得在外一副颓靡的模样,简单和选手们打了个招呼就直接进了车,活像是头天晚上去博物馆一振国威物归原主了。
这么多天,这位导师惊才绝艳过、谆谆教导过、平易近人过、活力满满过,就是没这么活人微死过,弄得选手们都有点担心他。
对此,苏凌只能表示,如果你跳了一夜的舞,你也这样。
当年苏凌不知道在舞蹈排练室熬过多少个通宵,去年熬夜排舞也是常有的事,但毕竟那个通宵很少是直通此刻的早上九点,基本上到了两三点也就是极限了。
而且,请尊重他一个中年人的机能,毕竟不是十多岁那会儿了,被申涵岳祸害得奄奄一息还能绝地反杀,他现在是个保温杯里泡枸杞不经折腾的养生人士了。
当然这话让任何一个爬楼梯都得喘气活着都费劲的二旬老人听了,都会十分想打死这个凡尔赛的。
苏凌自己确实是没有这个自觉的,他现在脑子里还回荡着卡米尔的那句“反正你也要倒时差,不如跳舞”,忽然就对他音乐上的朋友阿祖尔感到了十分的同情。
有这样一位经历充足才华横溢的老婆,他舍得拒绝卡米尔的要求吗?拒绝不了那可不就得舍命陪君子嘛,反正苏凌觉得自己已经快散装了,这种共鸣的艺术探讨还是留给他们夫妻俩,祸不及朋友吧。
苏凌很少一觉睡这么长时间,中间董安易都没敢叫他起来吃饭,愣是直到飞机准备降落前才把苏凌叫醒。
这会儿是凌晨三点,虽然姿势并不太舒服,但苏凌也确实是睡足了,被夹着刀子的风一吹,人彻底清醒了。
董安易把一件羽绒服披在他身上:“我们要开车四个小时回剧组,时间刚刚好,你看你是睡觉还是先吃点东西?”
“我也睡不着,还有些饿了,吃完再看会儿剧本。”
“好嘞,那我把阅读灯给你打开,刚在机场买的炸鸡,今天可以开荤一顿,你白人饭吃得也挺难受了吧。”
苏凌:“……”
在董安易清澈的眼神中,苏凌欲言又止地接过鸡腿,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所以你又接着让我吃一顿白人饭的意义是?”
两人对着纸袋上印着的外国老爷子相顾无言,半响,董安易微弱地哼唧了一声:“你就说是不是开荤了吧。”
那我确实应当谢谢你,这半个月我肚子里的确是几乎一点都没有。
苏凌不愧是微表情的神,董安易觉得脑子里都有动静了,连忙摆手:“没事,不用谢,这事我身为经纪人应该监督你的。”
这些年他性情越发的平和,苏凌觉得这其中的功臣位应有董安易一席之地。
就听董安易终于想起来什么似的,豁然开朗:“这老爷子进了华国也都本土化了,更适合华国宝宝体质的炸鸡哦,所以这不是白人饭的哦。”
苏凌:“……现在,立刻,马上,去片场。”
“好嘞。”董安易立马麻溜地滚上了车,一脚油门蹬了出去。
“还有,董哥你这个岁数,是该稳重点有点分寸了。”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到了这个岁数还在卖萌。
显然董安易的雷达并没有接收到这句话的引申含义,他也习以为常了,智商就在这儿摆着,也强求不了,反正他知道个大概就行了,反正苏凌是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道德标兵,也没发展阴阳怪气这项业务。
“哦对了,明晚你不是说要开个直播,正好我们要入驻一个平台开通账号,这次直接就用这个账号,正好就当平台要求的入驻直播了。”
这一类苏凌通常不管得那么细,反正在哪儿都是一样的直播:“是只有我自己没有主持人对吧。”
“对,你不是说主要目的是哄粉丝嘛,这种场合也不是商业直播,就没必要搞个陌生主持人,你和粉丝都别扭。
算是个家常直播,我们提前征集了粉丝的想法,就是到时候的一个互动环节了。”
苏凌点了点头:“好,明天晚上开播钱我快速看一遍问题,有什么特别的吗?”
“应该没什么吧,无非就是问你角色、剧、舞台、近况、接下来规划、下个组、日常什么的,老生常谈的东西了,你拿来就说的,不用怎么准备。
这次去欧洲也可以说,你注意下别一个上头就把节目细节漏出来就行。”
苏凌这么个艺人,简直是神迹了,毕竟工作太充实根底也太扎实了,人品和分寸也是,董安易跟他过了一遍发现是真常规到没一点需要提醒的,而且但凡直播总有点经典场面,不是有哲理的就是爆笑的梗。
哪像某些九漏鱼或者情商洼地,开一次直播活像扫雷,工作人员跟在屁股后面胆战心惊地加班洗白。
哦,对了,你粉丝特别说了想看你卖萌,你好像一直不知道卖萌什么意思,用我给你找个样品练练吗?”
苏凌:“……”好大的一支回旋镖,他粉丝到底都是什么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