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起苏凌和朱文陶的仇怨，其实估计很多人都想不明白，毕竟朱文陶已经拿到了冠军第一名，又靠着一波怀旧营销直接翻了红，何必逮着苏凌这个第二名不放？还为此铤而走险，将自己正大火翻炒的职业生涯搭了进去。
能抢了梅筠枫压轴的地位，固然他背后那位金主有很大关系，但他也得名声大噪到和暑假大火的梅筠枫同一层级，才能谈成。
确实令人费解，警察也是这样觉得的。
“我们查到，你的粉丝曾经多次与朱文陶爆发过激烈的摩擦，并且一直宣扬他存在虚假做票嫌疑，对他进行了人身攻击等很多不理智行为，其中是否有你授意？”
董安易在外面听得直冒火，当即就要闯进去，被走了个关系旁听的温和明按在了原地。
“看看苏凌他怎么说。”温和明的目光不经意地瞥了旁边的秦队一眼：“我相信最清正不过的警察同志一定不会对于受害人进行各种精神施压诱供逼供等违法或令人心寒的行为吧。”
秦队：“……”这小子变着法地戳他肺管子呢，就跟他不是警察没进过审讯室没用过什么手段似的。
就见董安易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我们这等平头百姓、合法公民，确实惧怕官威呢。”
秦队：“……”忘了这小子在这儿装洋葱大瓣蒜呢，偏偏温和明这祸害还以主动申请资金协助他们彻查毒贩路径为交换，让他们帮他在其他人面前保密身份，尤其是苏凌。
被这人挤兑威胁了个遍，秦队正打算让里面的下属态度好一些，就见苏凌说道：“我的粉丝从来不发虚言，她们说的只是事实而已，谈什么我的授意。正当防卫，谈什么人身攻击？你们的意思是她们在传播谣言，而我是教唆犯吗？”
屋内屋外：“……”不是都说苏凌性格温和礼貌，脾气好得众所周知吗？刚才一路回来也彬彬有礼的，怎么这会儿一开口就是尖锐的反问，攻击性极强？
不过里面的警察也见怪不怪：“我们只是例行询问而已，请你配合。”
苏凌淡淡地撩起眼皮，一双没什么情绪但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眸散着寒意：“你们既然询问了，那就证明要查证清楚对吧。那如果查清楚了，你们要对外发布公告，能为你们的不实恶意猜测对我的粉丝道歉吗？”
警察们：“……”他们查的是这桩贩毒以及故意伤人案，又不是网络判官。
董安易欢天喜地地拍起了巴掌，只差没说一句“好嘴”，温和明毫不遮掩地发出了一声嗤笑，淡淡地嘲讽道：“早说了你们询问方式死板僵化，活该挨怼。”
秦队糟心地看了眼温和明，心说这固定流程之前没看他不爽过，这会儿在这儿阴阳怪气，心都偏得没边了，双标狗。
别人不舒坦，温和明就舒坦了，他愉悦地把秦队恨不得揍死他的模样收入眼眶，看清了对方最后没掩饰的嘴型。
呵，只有讨不到老婆孤家寡人的单身狗才不需要双标。
苏凌态度虽然针锋相对，但基本上可以看出朱文陶这个做票的事很可能是真的，那么朱文陶心虚之下又被苏凌粉丝到处戳穿，扭曲仇恨，恨不得毁了他，那针对苏凌投放毒品的动机就成立了，他们也可以从这个方面对朱文陶进行审讯突破。
这个猜想之后让技侦确定一下就可以验证了。
两个警察翻到技侦总结的下一页，继续问道：“你粉丝说苍天有眼，偷过你害过你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她们让朱文陶等着，报应一定会来。对于这种诅咒你有什么想说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封建王朝复辟了，要重新大兴文字狱呢。”苏凌傲慢地抄了抄手，“虽然我并不大关注，但前一句大概是实话，你们想查随便。至于后一句，难道好人有好报是诅咒吗？他如果功德圆满，我的粉丝们明明是在祝福他呢。”
一个人做了违法犯罪的亏心事，才会害怕报应。
又一次把两个警察堵得哑口无言，饶是苏凌是受害者，又有这张清纯无辜的脸以及自带破碎感的天然buff，也很难再有人对他带柔光滤镜了——让别人破碎也是一种破碎感。
于是稍后他们询问苏凌和朱文陶是否还有其他交集以及本次与品牌方沟通的细节时，措辞都更谨慎了点，生怕这位越来越暴躁，好好一个受害人在他们警局万一被刺激出什么毛病那就不好了。
好在之前的爆发只是昙花一现的应激似的，之后的问题，苏凌都十分配合，且语气平和，就好像突然修身养性了似的，简直和刚才大相径庭。
“等会儿要不你们去医院给他检查一下，我看他前两个问题的时候好像还有些应激。”
效率不错，即将收工，秦队秉承着一颗善心提醒了一下，只见温和明呵呵了两声：“你们才应激，谁让你们没事非得当着他的面说他粉丝，他不怼你们怼谁？”
秦队：“……”还是个护犊子的明星，这可不常见，因为粉丝呛他们，好好一个帅哥，多少有点傻，怎么混的娱乐圈。
大概是他想什么都没掩饰，董安易难得能完美发挥察言观色的本事，鄙视地说道：“除了粉丝，我们苏受委屈的时候，谁给他冲锋陷阵了？谁维护他对他好过？谁替他委屈过哭过？谁真心送给他礼物过？他不维护粉丝难不成附和你们把粉丝打成口不择言的脑残粉？”
粉丝没招惹你们，就算是警察又凭什么对她们天然鄙视？董安易呸了一口而后一扭头前去迎接回答完毕从里面出来的苏凌，给了他们一个高贵的后脑勺。
苏凌和他经纪人一直很讲理，以至于秦队都忘了这人依旧到底是娱乐圈里被扯头花的粉丝惯出不少毛病的明星了，脾气怎么可能真的好？也不知道和温和明这同样一身狗脾气的大少爷怎么能搅和到一起去的，天天全武行吗？
他摇了摇头，打算和温和明说两句缓和一下气氛——总之他们和苏凌也不会再打什么交道了，无所谓，他要的只有温和明的助力。
“固定流程，大家都是朋友，和明，你们都累了，带着苏凌回去歇着，剩下交给……”
秦队的话说到一半就没能说得下去，因为温和明完全没在听他说什么，全副目光都落在苏凌身上，秦队说不上来其中包含着什么，但总归是有着他看不懂的心疼。
心疼什么？心疼208们随随便便露个脸就把钱赚了有一群疯狂的小姑娘给他们砸钱对别人口诛笔伐，而他们这些人天天跟泡面和凶杀案做伴，每天脑袋都在裤腰带上，碰到恶**件的时候几天几夜不眠不休随时怀疑自己要猝死了吗？
就这样，他们只是走个固定流程，还要忍着对方一张臭脸和一通正义凛然的教育。
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和208，果然天生一对。
人和人从来都不能感同身受，皮囊之下各自的过往疾苦与视角也从来都不可能全然共通与无所偏私。
温和明来的时候是跟着警车独自前来的，于是回去的时候就自然蹭了苏凌的车。
苏凌打算去医院探望一番，导演编剧也去，温和明便也打算跟着去看一看，大概还要商量一下马上开机主演受伤该怎么办。
这会儿温和明却没有像刚才一样赖在苏凌身上，两人之间一时无言，却也不显得尴尬。
苏凌依旧没有劫后余生的自觉，静默地看着夜间依旧闪烁着的霓虹。
而温和明依旧有些出神地望着他身上斑驳的剪影，恍惚间总觉得看到了破碎又重新洗练成更加耀眼又迷人的苏凌。
董安易呛人的那句话是因为个人意气，但也确然是实话，温和明忽而在意了起来，有什么零散的灵感似乎要自脑海中萌发，他直觉这是一个相当关键的节点。
苏凌对粉丝好到全球绝无仅有，并非是媚，而是发自内心的爱、诚恳与炙热，炙热到温和明曾经一度有些吃味过，可深究时却觉出一些心惊肉跳的不祥来。
温和明说不上来是什么，可能是太过失衡的浓烈？可想一想又觉得很没有道理，苏凌从未被粉丝左右过脚步，谈何失衡？而浓烈与极致，不正是抛却苏凌打磨出的温润外皮后的核心存在吗？
苏凌一直是一个极重感情的人，别人对他任何的一点好他都会放在心上，或许正因为如此吧，粉丝们陪他走过从前的那些坎坷艰难的岁月，他便也将她们看做风雨同舟的生死之交。
而这一段他缺席的岁月，是温和明永远无法不在意且“嫉妒”酥糖们的。
正不甘着，温和明的手机叮铃咣当地响了起来，他心重重地跳了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头皮发麻地略过一堆闻着味儿过来探听消息的“圈内朋友”，直奔钟巧珩的热搜推送与现状总结，难免满脸嘲讽——平常一个个营销的什么断网高冷可爱温柔人设，这会儿全崩成了流着腥臭涎水来颠倒黑白敲骨吸髓的贪婪野兽，恨不得将苏凌碎尸分食。
而苏凌的手机却诡异地寂静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