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江启寒发边清凌地吹，混着雪的气息，微冷的，干净的。
裹着灵法的剑，如一艘畅驶的船，在雪上向坡下滑着。
这种感觉很奇妙。
像是把自己从世界里剥离出来，有了一个空旷之中全新的自己，无拘又自由。
江启寒喜欢这种轻快的感觉。很迷恋。
大约是因为拥有的少，就格外嗜爱。
长长雪坡滑完，江启寒立在山脚下，看着峰顶的陆眠，他已经缩成了一个小小的竖条。
江启寒抬起胳膊，招招手，灵法传音道：“你也下来。”
很快，陆眠便也踩着予生，摇摇晃晃地滑下来了。
用剑滑雪的确是很不好控制。剑柄太细，剑面略窄。
离得近了，少年的身形摇晃就更明显。在两寸宽的剑面上，张开的双手微微颤动，身体不时左右轻晃，看出来在努力平衡。
江启寒夸：“第一次就滑成这样，很好。”
原本还略显局促摇晃的少年，脸上的表情亮了三分，抬眸望向江启寒。
江启寒脸上的赞色还未褪去，眸光温和，浅笑淡淡。
在这样的视线的注视下，陆眠一点一点稳下来，滑到江启寒附近，停下来，提着剑道：“师尊。”
江启寒问：“好玩吗？”
陆眠难得“呃？”了一声。
江启寒便又问：“滑雪好玩吗？”
半晌，陆眠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师尊在带他玩儿。
陆眠诚实道：“虽然有点怕摔了，但确实……挺好玩的。”
风流过耳朵的声音，混着雪的纯白风景，很舒畅。
江启寒，“怕什么，我在，你还能摔了？走，再来。”
说罢，他便又起身凌空几步回到了山巅。
随后陆眠也几息赶到。
揽霜和予生又并列在山巅外一半，江启寒将半个人踏上去，待陆眠也准备好了，江启寒道：“走。”
便率先一步滑出了山顶。
顺畅凛冽的雪风拂面而来，淡而干净。身侧，陆眠也在剑上悄悄加了灵法追上来。
衣袍翻飞着，发丝被风笼顺在身后，江启寒看着前面开阔的雪景，又感到了那种，时间若是停留在这里就好了，的感觉。
善始，善终。
上辈子没能做到的事，这辈子要努力做到啊。
江启寒正任由思绪散飞胡思乱想着。
身旁的陆眠的予生似是在某块隐埋雪中的山石上卡了下，剑身向外侧歪去，连带着陆眠向外翻去。
他不察，身形慌乱地将要倾倒在雪地里，往下滚。
江启寒半瞬之间，凌空而来扯住了他的手，强劲灵力送往他脚底的予生，将他和他的剑一起稳住。
陆眠抬眼看他，眼里慌乱还未退，说：“谢师尊。”
“这有什么，本应如此。”
言罢，江启寒看到陆眠脚下予生的剑尖缠挑着一缕深褐色丝料。
眉目微凝。
他凑近了过去，在陆眠身边蹲下。
视线锁在那缕凝固血料的衣物上。
陆眠看江启寒凑近，微微睁大了眼，心如擂鼓地往回趔趄了半步，而后看见师尊低垂的背影。
剑尖上，深褐色丝料上，正是归光派内门弟子的铃兰纹。
江启寒用揽霜三下两下将四处的雪层翻了一遍。
找到了刚才绊了陆眠的那块“山石”。
一个归光派内门弟子的尸体。面容尽毁，衣衫肉|体已经半数腐烂，曝尸在此，无人收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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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嗟磨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