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死状太过凄惨，涔涔血衣下是几可见骨的躯体，体型瘦弱。若不是颈前有一颗心形琉璃坠，都无法认出是男是女。
江启寒带着陆眠将人的尸骸殓好，就地用冷冷皑雪凝化作了一口冰棺，将人带回了归光峰。
这场景是有些骇人的。
归光峰一门都没真的参与过度打打杀杀的什么事，顶多是打打闹闹。
这蓦一见到同门惨死的尸首，就这样被运回峰内，都有些战兢。
风遥带着一众小弟子又怕又颤抖地围上来，“拜、拜仙尊。江师叔，这、这是谁？”
谁死了？
江启寒是不认识这人的。因他每天不是在打坐，就是在闭关。
他摇摇头，“我不识。你们小辈之中，可有认识她的？”
看她颈间的琉璃坠，还有死去的骨骼年纪，应当是初修炼不久年纪较小的一辈。
闻言，风遥一众先胆大回峰内看情况的小弟子们，围到冰棺边，将人仔仔细细隔着棺壁看。但因这女尸的面容已经被毁尽，躯体又有多处腐烂，众人摇摇头，都表示没想起来认识个这样体量的女修。
江启寒回峰前已向江明澈发了信号。
这一会小辈们围上来讨论的功夫，江明澈已经赶到。
他看着江启寒边上一口冰棺，而众人围在他身边的冰棺旁，面色都有些惨然，便上前来看情况。
只一眼，江明澈的眼神也变了。
“启寒？这……”
“师兄，我们在索雪峰发现了这具尸首，是我们派内弟子的。”
江明澈道：“这身形……怎么这么眼熟。”
江启寒：“师兄认识？”
江明澈道：“我只觉着熟悉，且等等……我一时想不起来确切是谁，哎我这记性……”
见风遥他们靠近后并无异样，陆陆续续又有了些赶回来的弟子们围过来。其中不乏胆小的女修，看见棺内惨状便“啊”一声尖叫，也有男修受不了转身欲呕的。
江启寒看见，道：“是你们的同门，不要这样再伤了死者的心。觉得难受或者害怕的就先不要过来看，先照顾好自己。”
有些胆小或者身体不适的弟子忍着退开了些，但也未离开。
江明澈道：“此女应当是我派弟子，我有印象，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女弟子们，若是不太害怕的，都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你们认识的谁。找出来，才能为她的不明惨死伸冤。”
江明澈这个掌门一发话，条理清晰，立场明确。很快的，就有方才围在旁边看着没出声的女修怯怯地道：“她是……是小雯啊，是小雯。三年前嫁到万剑宗去的……”
小雯？
江启寒脑子里没有这个印象。
他向江明澈看了一眼，江明澈的思路瞬间被打通了一般，一拍掌，“我想起来了！”
江明澈道：“这是疏雪的徒孙。那年你闭关，疏雪下山游历了，这小弟子跑上来，说要和万剑宗的结亲。我想着是一门好亲事，同意后，她便带着宗礼嫁过去了，可怎么……”
江启寒：“嫁到万剑宗，可她身上还是派内弟子袍。也就是，她过去之后，还没成亲前，就死了？”
江明澈：“看样子是这样。”
江启寒：“嫁得万剑宗的谁？她道侣也竟不管她的死活？”
江明澈：“不应该的，峥玉怎么会？”
峥玉。
琼玉同一辈最小的弟子，在万剑宗的受宠程度不亚于风遥在归光峰的受宠程度。最小的师叔最宝贝的弟子。
他的道侣，怎可能死了也不闻不问？
江启寒和江明澈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荒谬之感。
旁边的小弟子们也七嘴八舌地开始发问：“啊？这是恬雯师姐？”、“我知道这个师姐，她当年出嫁下山很高兴的，还给我们青竹殿每人散了灵石，说是庆祝婚喜。”、“听说她人很好的，怎么会这样……”
江明澈将小弟子们的情绪安抚下来，“我和你江师叔会把这件事查清楚的，你们都先不要多议，如扰了亡灵，就不好了。”
这个世界，修士死后，若有执念或者魂念未散，是会留下一缕亡灵的。
听此叮嘱，小弟子们乖乖闭嘴不再多议了。江明澈道：“既已如此，若无事的，想回去歇息的便回去吧。若有自觉有所可用线索的，便自己寻个时间来与我或者启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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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过去，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被报上来。
只知当年恬雯与峥玉多有私下往来，似乎曾有一个情敌，不过跟她挣了几个月没挣过，那人便也算了。
就这样简单的前情，怎么也不至于让她如此惨死。
江疏雪作为师祖，要上万剑宗去给小徒孙讨一个说法。
江明澈看着她，情状愠怒，也的确觉得此事确实不能含混过。
江明澈：“启寒……”
江启寒说：“我随疏雪去。”
他的确是去坐镇的，但这镇他愿坐。
嘱咐过陆眠好好修炼，江启寒便随着江疏雪上了千里之外的万剑宗。
然而，到之后，仅一日他们就懵了。
只因为，接待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听闻江疏雪来了而赶来接见他们的峥玉与“恬雯”。
“恬雯”她，是活的。
那他们派内现在死的那具尸体，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