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狐的绒毛摸起来冰嚓嚓的,有点扎手。
江启寒正抱着昏过去的小雪狐,粉红的指尖陷在它的颈绒,映着雪色。
两秒前。
它瞄准面前雪地。冲高、俯冲、脸朝下,纵身一刨。
直直把自己duang晕在了积雪覆盖的冻土里。
旅鼠没吃到。
它自己倒是先成了半截狐萝卜插在雪地里。
若不是江启寒他们恰巧经过。
可能等小狐狸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下去了”。
江启寒走近它。
拔萝卜一样,把毛绒绒的狐身从雪地里拔出来,揉了揉雪狐身后那毛绒绒的大尾巴,过了把手瘾。
灵气渡过,小银狐眼皮动了动,江启寒便将它从怀里放下。
看着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陆眠,江启寒以为他怕它,拍落怀里的雪粒,起身道:“走吧。”
两人便又一起走过半座雪峰。
江启寒心情轻快,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具体说什么,想了半天,也还是一路无言。陆眠在一旁跟随时也默默无声。
师徒两人的寂静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走了许久,二人到了一处较高的小山峰上,看见远方日照金山。
目之所及,全是流金山峦,明融赤澄。江启寒忍不住了,赞道:“好美的景,开阔,大气。”
陆眠在一旁,也道:“是很美。”
随即无话。
江启寒看了一会景,道:“陆眠,你一路上怎么心不在焉,在想什么。”
江启寒知道自己是词穷,又顾着身份和人设,不能随便瞎唠。但陆眠还是个小孩子,平日话虽不多,但却不至于这样一路都无话。
想到他碰见雪狐前,陆眠小朋友还是能说会笑的。
江启寒以为那狐狸触了他的伤心事。小时候被狗咬怕了,留下了阴影?
这样憋着总不是个事。江启寒索性问出来。
半大少年闻言,微微转动脸,朝他看过来。
慢吞吞,犹疑地说:“我还以为……师尊会把它带回去,养着。”就像当时捡我回去一样,只是一时兴起,觉得有趣。
后面这句陆眠嚼碎了自己吞掉。
江启寒“啊?”了声,疑惑:“可带回去它会热死啊。”
陆眠:“……”
倒也是。
他完全忘了这点。
归光峰夏日正浓。
不察陆眠在乱思。
江启寒以为他怕狐狸,怕一切长得像狗的东西。
不仅怕,而且若他此刻不问,恐怕就是他真的将那雪狐带上山,陆眠也会压抑着自己的害怕,隐忍不露痕迹。
想到他这一分卑怯的恭敬,江启寒就觉得心里莫名难受。
江启寒正色道:“而且就算我真想带狐狸回去养,你不喜它,就说出来。不要像今日这样憋着,这样我不知道,你要难受很久。”
陆眠神色柔软了些,道,“我当然知道师尊会顾及我,我……我知道的。”
其实江启寒还有些琐碎的疑惑,譬如:既知我会顾及你,那还这样难受?为什么?是不是还有其他不开心的,只是没说?
但少年人的心思敏丨感,这样刨根问底地问下去,很像借身份窥探别人的**。
也罢。
江启寒看着脚下凛立、纯净的雪峰,有点儿试探性地想往下跳着玩。
但若摔下去岂不很不雅观?
忽的想到——
他可以拿揽霜当滑板啊!
揽霜又长又滑!
而且,现在,就,在,他,灵,墟,里!
半盏茶后,想好了理由。
江启寒踏在揽霜上,一脚踩在雪山实地上,一脚微微前伸,轻落在悬空的滑亮剑面上。
他道:“陆眠,此式可练平衡之术,你且看好。”
陆眠认真点头。
江启寒足尖轻点。
一道细细雪线瞬间从揽霜剑柄,自山峰向山脚流畅滑下。
而江启寒站在剑上,仅以少量灵法驱剑的瘦削身形,衣袍翻飞,明耀胜雪,恣意无边。
落进身后人微怔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