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潋滟花的确又一次打上了归光峰。
他们目的很明确：
要劫江明澈。
给他们江明澈，他们就退兵。
潋滟花才一开口说完来意，归光派的小弟子们的眼神就歘欻欻全都粘在座首掌门身上了。
魔族名将喜欢掌门喜欢到上门来抢劫？
他们掌门的魅力也太大了叭！！！
一众弟子很难不用吃瓜的心态来好奇地看待这件事。
毕竟这次魔族一堆人影静静站在原地，除了爆开山门外，并没有其他进攻的举动。
就仿佛他们只是单纯过来威胁一下，抢个人就走。
江明澈：“启寒救我！”
江启寒：……“好。”
江启寒很自觉地站在了江明澈身前，替他挡着。
江启寒耳朵一边自动过滤潋滟花的威胁，一边跟系统叭叭：
这剧情的走向好新奇啊，真的不可以送师兄去魔族谈恋爱吗？
平心而论，潋滟花长得花容月貌，窈窕婀娜，除了是魔族，长得（也有可能是剥皮剥的）真的非常好看，就像21世纪的女明星，还是那种不化妆纯素颜也很好看的女明星。
江启寒觉得如果跟她谈恋爱的话，江明澈也不亏啊。
系统：……
系统：你师兄知道你想把他送出去喂魔族的话，他可能会哭。
江启寒：把‘可能’去掉。他一定会哭。
系统：在这个世界里正魔不两立。你不要做违背人设的事。
江启寒：好吧。
潋滟花威胁了大概五百字的内容，发现江启寒并没有半点让开的意思，她随手抓过一个归光派小弟子：“我是打不过你，但你不让开，我就大开杀戒！”
江启寒一剑过去。
几乎都没有听见风声。
弯厄的揽霜已经在“戒”字落地时斜插在潋滟花脚下。
而潋滟花根本还没反应过来。
可知，要是江启寒下手再不留情一点，揽霜此时已经贯穿了她的喉咙。
江启寒半个字都没说，无声警告却已经有相当的威胁力。对面安安静静站在原地的魔族齐齐向后退了半步。
潋滟花拿捏小弟子的手抖了抖。
不过她也早就知道江启寒这人是个什么德行，三句话打不出一个字来。她转而朝他身后的人喊道：
“江明澈！你就会躲在你师弟背后，还算什么男人？！你给我出来！我今天不想跟任何人动手，我就想要你！”
我，就，想，要，你。
此话一出。
嚯。
估计明天整个修仙界的头版头条都得是潋滟花的这五个字。
号外号外：“魔族名将对归光派掌门当众示爱：我就想要你！”
江启寒眉毛抽了抽，对系统道：这魔族妹子好开放哦？
系统默了默，心道，更开放的还在后面。
潋滟花见江明澈半点都不敢探出头来，吼道：“自从那晚我们睡过后，我越想越觉得喜欢你，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跟我回魔族？！”
归光派弟子：震惊！
归光派掌门：救命！
归光派仙尊：哇塞——！！
吃瓜第一线，日后好相见。
江明澈随后就眼睁睁看着万年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师弟，回过头来向他求证，以眼神在问：师兄？真的吗？这？
江明澈把自己直接转了个角度，将整个人都躲在江启寒背后，崩溃道：“你我仙魔不两立！只要你还是魔族一天，你我就绝无可能！从前的事，你就都忘了吧！”
江启寒：好强的族别观念。
江启寒问出了一个偶尔看电视剧时一直想问的问题。
他向江明澈小声道：“师兄，虽仙魔不两立，但你到底喜欢她吗？”
这话有点ooc，但江启寒的人设是个千百年来没什么感情经历的寡王，所以在此时问出这话来，就有点那么纯粹好奇的意思。
江明澈也没挑这个时候怀疑他，说：“我和她是不可能的。”
江启寒继续问：“喜欢，但不能在一起？”
江明澈没否认地看了他一眼。
江启寒懂了。
好苦的掌门师兄。
江启寒将揽霜召了回来。
“噌——”地又入灵墟。
江启寒对潋滟花无谓开口道：“来打吧，叫上你们所有人一起。”
潋滟花拿捏小弟子的手都开始抖了。魔族整个黑压压的云也都有一些发颤的迹象。
不过江启寒没看他们。他本来就站于擂台前的主持高台上，说完这句话后，他向擂台底下的所有弟子们发令道：“为免伤到你们，归光派众弟子听令，全部尽退到后山，不要让魔族抓到你们，刀剑无眼，若被拿到，那就看运气吧。”
这个“看运气吧”，岂非生死不知，听天由命？
江启寒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此话一落，本来还兴冲冲在围观掌门恋情的所有弟子唰唰唰地全都御剑四散飞跑了。
躲到后山根本没有安全感，先离开派内再说，反正江二师叔在这里，要是师叔也打不过，那他们留下来也就是个送菜的。还是小命最重要。
不过半半盏茶的时间，原本人才济济的试剑大比场地上，荒无人烟。
江疏雪和万道长一众长辈，还留着。江启寒好心地让他们也回避一下，飞速的，人又走了一波。
此时，试剑大比的会场中，只剩下江启寒，江明澈，还有魔族的一众人等。
潋滟花哼地一声扔掉了那个现在用起来有些碍事的归光派小弟子，心道，打是吧，那就来。
江明澈眼看这事不能善了，也从江启寒背后钻了出来。
江启寒微微一笑，踏上揽霜御剑道：“坏了我们门派的殿宇便不好了，去索雪峰。”
潋滟花一言不发地跟上，魔族们则跟着自己的将领。
呼啸的雪风吹过。
两白、一群黑压压的身影，一齐降落到绵延千里的皑皑雪峰上。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注]
萧肃山雪的气息将人的热血冷静下来。
潋滟花道：“江启寒，你在搞什么名堂？”
若是还看不出来江启寒别有用意，那潋滟花这个魔族将领这么多年算是白当了。
话音落下，江启寒却陡然升空至距地数丈，同时双手抬压，一道浩大半球形薄银色结界眨眼间扣下，将仍在原地等候指挥的魔族众魔，全都困在结界里。
潋滟花不可置信地升空以[挽命]迅速追上江启寒，讶异道：“你无耻？！”
江启寒却只是扶着她的[挽命]，说：“启寒不通情之一事，却知晓，有话还需当面好好说。而非胁迫逼压。”
潋滟花扯着挽命就向他一抽。
本以为他要躲。
而江启寒却毫无抵抗地被挽命斜斜一抽，摔得老远，化作了一个光点。消失不见了。
尚且仍在底下观战的江明澈心中大惊，跃上去，和潋滟花打作一团。
-
芜湖，原来演戏的感觉是如此之爽。
江启寒瞬息之间又回到了他刚刚“摔出去”的那个小山头，在一处小雪峰后面冒着头，观战。
还眼尖地发现了个熟人。
他看见小徒弟在他被打飞以后，在不远处扒拉着雪石，还用力狠狠抓在那石块上。
江启寒心道：这小子胆子真大，竟然敢就这么跟出来。
江启寒又摸过去，在陆眠肩头上一拍。
怕他出声坏事，他还顺带伸手捂着他的嘴。
陆眠猛地全身一震，予生剑柄“啪”地一下抵上江启寒的胯骨。
江启寒：好痛。
但他没出声。
随即陆眠半转头过来，看见是他，瞳眸在清澈雪意倒映下漾出惊喜。
-师尊。
手掌下，少年的唇动了动，江启寒手心微痒。
江启寒另一手比了个“嘘”的手形，抵在唇边，而后试探着放松了他。
陆眠听话地没说话，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江启寒趴在他旁边，两人一起看底下的潋滟花和江明澈打架。
两人打了一会，都没下狠手，倒是不知道为什么打着打着就滚到一起去了。
他们两个自雪峰半山腰往下滚了有十几米，潋滟花像是头磕到某一处，某一圈过后她一手捂着头，肉眼可见地软下势去。江明澈把剑往雪里一插，他们的滚动便停了下来。
遥遥望去，江明澈的白色长袖抚在他身下的女子的头上，像在查看伤势。而那女子却忽然手臂一勾，便将江明澈的脖子勾下去。
江启寒眼疾手快地捂住未成年的眼睛，带着自家徒儿嗖地飞走了。
左右现在不能回派内去，江启寒便带着陆眠跑到更远更高一些的雪峰上。
路上，江启寒道：“陆眠，你刚才什么都没有看到。”
小徒弟沉默了下，然后重复道：“陆眠什么都没有看到。”
想了想他又补充：“没有看到师尊，也没有看到掌门和魔族，更没有看到他们打架。”
江启寒：……可恶，他这么乖巧贴心的小徒弟。
他竟然在教自己的小徒弟说谎，可恶。
江启寒内心自责：“陆眠，如果觉得心里不舒服，也可以说看到的。”
陆眠坚持道：“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好吧，乖徒弟，为师对不起你。
下次给你多打点怪。
师徒二人一起在雪山上行走了会，风很大，亦很寒。
江启寒看着面颊被冻得红红，耳朵尖也被冻得红红的小徒弟，从乾坤袋中拿出兔绒鹤氅给他披上。
陆眠忽地出声问他：“师尊，江掌门是不是喜欢潋滟花。”
咳。
这可把江启寒给问住了。
说不喜欢？那他干嘛故意把江明澈留在那。
说喜欢？那他堂堂师尊这样告诉自己的徒弟会不会把小徒弟教坏了。
纠结了会，江启寒道：“喜欢不喜欢，只有你江师叔自己知道。旁人说的不准。”
陆眠“哦”了声，“那就是喜欢了。”
江启寒：……这小孩太聪明就是不好，弦外之音听得真真的。
走了几步，陆眠又道：“可是江掌门，和魔族潋滟花，他们是不是不能在一起？”
江启寒停了步子，道：“事无定数。”
陆眠说：“可是他们……潋滟花是魔族。”
江启寒道：“他们在一起，也未伤害其他人，他们二人自己愿意便可。
人生短短百年，拘这拘那，最后还是会死。世俗要说，便让他们说去罢。”
陆眠看了一眼在他身边继续走路的江启寒，似是被这个观点给摄住了，步子顿了下，而后才匆匆跟上。
江启寒明知他方才话里有对上一世的不满，甚至是漏洞，也懒得补。小孩聪明，能get到他的意思就好。
陆眠跟上他，而后试探着，逾矩还装作平静地问道：“那师尊呢，师尊也有喜欢的人么。”
江启寒闻言不由得笑了，道：“自然是有的。”
陆眠没能接的上话，江启寒自顾自接着，“毛爷爷，美金，彩票~”
眼看小徒弟在连着听见着三个名字后，眼中的光芒都碎裂了。
江启寒笑死地在他脑壳上揉了下，“傻小子。这些都是凡界的钱币名。”
陆眠眼中那一点光亮又重新迸发出来，而后露出被逗了的后知后觉的笑，道：“那陆眠以后下凡界时给师尊找。”
江启寒听得窝心了下。
他揉揉陆眠的脑壳，道：“找钱还用不着你。不过，陆眠以后若是遇上喜欢的人，也得多为自己争去争取，不能像你江师叔，只往人身后躲。”
你可是龙傲天。
“你去争取，世界都会为你让步的。”
别再像我上辈子那样，孤寡孤寡孤寡，到最后嘎了才发现自己好像白活了。
小少年看着他，眼神都凝结住，可能是害羞了，看着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江启寒心说，自己可能是心态太老了变得爱说教。这么小点的小孩子懂什么，估计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自己有点太烦人了。
江启寒收了话，继续慢慢往雪峰前走去。
恰逢看到一只雪狐，在雪岩边跳起钻下，往地刨洞。
然后“duang”地一声撞在冰山冻土上。
江启寒被逗笑，完全忘记了方才的几句对话，向雪狐走去。
没能察觉，小徒弟在身后，缓慢挪动的步子。
少年哪里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是望之怯，触之惧。
掩埋在心底的雪山里。
原本寂静葬了。
也就压抑地不念了。
却不想今日忽起了一场雪崩。
[注]中“山舞银蛇，原驰蜡象。”引用自《沁园春·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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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挣枷第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