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鬼见愁”

不出所料,趁着封不过一群人还没回过神来时,鹿媃便带人追了上来。见状,众人聚到了一起,拿着武器死死地盯着来人。

鹿媃居高临下的好整以暇道:“又见面了。”

“鹿媃!”封不过怒目切齿道。

“出来吧!”鹿媃话音一落,前方的密林中立即浮现出了一群身影,片刻就掠到了眼前。

封不过扭头看去,那傅曌果然已经被人抓去了!

“将军,”孙策对鹿媃抱拳道:“末将幸不辱命!”

“多谢孙参将。”这次出声的是傅曌,孙策给他解了穴位,并拉了一匹马给他。此刻他骑马缀在孙策身后,语气温和,显得非常泰然自若。

孙策看了封不过一群人一眼,对鹿媃道:“这些人如何处置?”

鹿媃不答反问道:“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

不等孙策回答,封不过一个飞身就拎着剑直冲孙策而去!这会儿连叫不醒也回过了神,在封不过杀出去的瞬间也奋力发难,拿起武器朝鹿媃和孙策攻去。

不过瞬息之间,长剑已经递到了孙策面前,眼看就要没入胸膛,孙策竟然还愣在原地,嘴角隐隐勾起了笑!

见状,封不过陡然一惊,连忙撤回剑,并借着反弹的力,将自己甩到了另一边,箭矢堪堪从眼前擦过!

孙策一手拿着弩箭笑了笑:“不错,反应的还挺快的。”

封不过落地时一个没站稳,踉跄了几步。方才他本想挑个软柿子捏来着,不料判断失误,孙策方才为了救人,不惜以傅曌为饵,又怎么可能会是个任人摆布的软柿子!

彼时,鹿媃挥刀拦下了几人,一时血肉横飞,离的近的将士们还没来得及将刀送出去,就溅了一身血。

封不过一行人一大半都挂了伤,现如今势必会破釜沉舟。俗话说的好,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鹿棋营虽训练有素,一时被这群专门的杀手疯狂围攻也不由得暗自吃了一惊。

这时,鹿媃才接过方才的话道:“杀我将士,掳我沐惘城的先生和孩童,罪无可恕!”

闻声,将士们一鼓作气,将杀手们砍了个七七八八,孙策带人一直守在傅曌身旁,时不时捡几个漏网之鱼,不过半个时辰,除了封不过,其余人等皆身首异处。

“等等!”封不过靠在一旁,强提一口气出声哀求道:“我不想死,只要你答应放过我,我就将指使我的人供出来!”

孙策看了鹿媃一眼,她随即抿起一抹笑,提着还在滴血的刀走到了他面前,饶有意味道:“好啊!”

封不过看着她,咽下了一口血,眯着眼,气若游丝道:“我的主人是……”寒光倏地一闪,封不过眼珠一愣,嘴角缓缓渗出了血迹。

“哐当”一声脆响,长剑落地,阳光透过树林印在了他惊愕的脸上,显得有些滑稽。鹿媃轻笑一声,这才不紧不慢地将刀抽了出来。

“啧”马上的孙策出声道:“我倒是有点佩服他了,死到临头竟然还敢算计将军,不知道您这鬼见愁的名号怎么来的吗?”

鹿媃笑了笑,没搭话。早些年执掌鹿棋营时,局势不像现在这般稳定,隔三差五就得和奉阳军和大晟的军队打几仗。人人都觊觎沐惘城这块地和鹿棋营的兵权,鹿媃为了立威,但凡主动招惹沐惘城的人,无论是将领还是小士兵,都被她杀了个干净,无一活口,这才得了“鬼见愁”这么个骇人听闻的称号。

这般比起来,当初兰觞砍李向繇一只手臂都算得上轻了。

鹿媃走到傅曌身旁问道:“先生可有受伤?”

傅曌:“老朽未曾受伤,”说着又看了孙策一眼:“倒是这小子,方才朝着我射了一箭,要不是那人反应快,老夫这时候恐怕已经在同先圣论道了!”

兰觞走后这几年,鹿媃也时常忙于军务没法事事亲信照应五味堂,便嘱咐孙策,让他有空就到五味堂坐坐,傅曌也清楚鹿媃的用意。于是这一来二去的,孙策也同傅曌熟悉了起来。

“事急从权”孙策敷衍着赔礼道:“还望先生见谅。”

鹿媃及时打断了两人的话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城。”

几个孩子们受到了些惊吓,已经被鹿媃哄着睡着了,她细心的替他们掖好被子,转身出了房间,走到桌前坐下。

孙策顺手给鹿媃倒了杯茶:“我已经让人将将士们的尸体好生安葬了。城外的尸体也已经着人去处理了。”

“嗯”鹿媃点点头,傅曌此时还在更衣,孙策便又问道:“将军可知道是谁要抓傅先生?”

鹿媃摇头:“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上次子苏来信说让我小心,他应当是猜到了。”

正这会儿,傅曌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走了过来。

“是我拖累了你们。”傅曌坐下叹道:“子苏为我寻到了名医,治好了我的旧疾,可我这功夫却始终如一潭死水,兴不起半点波澜,这点力气也只够自裁了。”

“先生这是说的哪里话?”鹿媃道:“小时候是您教导我和子苏,若是没有您,现在我和子苏还有这些孩子们还不知道有没有命活。”

“豁!”傅曌不打算承认鹿媃这翻奉承的话,没好气的拆了她的台:“子苏是我教导的不错,你就算了,你同我说说,小时候我教你的东西你记住了什么?”

鹿媃:“……三字经”

“噗!”孙策正在喝茶,闻言,一口呛了出来,笑道:“将军,想不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鹿媃侧目瞪了他一眼,孙策立即移开了视线,正色道:“那接下来该如何?那幕后之人会不会再次卷土重来?”

鹿媃抬眼看向孩子们房间,从鹿媃记事起,傅曌就一直是沐惘城的教书先生,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都是在五味堂度过少年时期的,等到再大一些,城中若是有百姓愿意领养的,就挑一个带走。这些年来五味堂的孩子们从原来的几十人变成了现在的五人,这五个孩子最大的不过才九岁。

“先生,”鹿媃道:“之前是我疏忽了,现在五味堂只有五个孩子,不如你们一起搬到城主府去,我和孙策也好照应。”

傅曌想了想,虽然对于五味堂很是不舍,但是为了孩子们的安危,也为了不让鹿媃担心,还是松了口:“好。”

鹿媃没将此事公之于众,只是悄悄地将傅曌和孩子们接到了城主府。百姓们只知道鹿媃出了一趟城不到半天就回了城,回来的时候多了一辆马车,过几天也就没人再记挂这事了。

兰觞得到消息时已经是两天后了。

“好,我知道了。”

影卫领命,沿着来路悄悄溜出了院子。

“我也有些好奇了,”宫琴谷熙惬意地摇了揺扇道:“这傅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连丞相大人都这么费尽心机的想要抓他。”

“我少年时的教书先生,义父特意给先生辟个一个学堂,沐惘城大多无家可归的孤儿,在没人领养之前,几乎都受过先生的教诲。”

宫琴谷熙在兰觞提到“无家可归的孤儿”时眼神不受控制的飘忽了一会儿,又正襟危坐道:“不知将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见见你的这位师长。”

兰觞浅笑道:“好,日后到了沐惘城我再带你去见他。”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的正酣,丝毫没留意到旁边还有一个叫苦不迭的追夏。

“公子,上卿大人,”追夏愤愤不平道:“劳驾,您二位还记得这屋子里还有我这个活人吗?”

兰觞看了他一眼,忽然道:“岑姑娘快到临安了吧?”

追夏立马窜了起来,留下一句“多谢公子”就火急火燎地跑出了总督府。

宫琴谷熙稍稍思忖片刻,看向兰觞道:“岑姑娘可是那位跟在鹿将军身旁的副将?”

兰觞眉眼一扫:“你见过她?”

“没有,但是听人提起过。”宫琴谷熙解释道:“听说鹿将军身边有一副将和参将,乃是她的左膀右臂。”

沐惘城如今商路已开,旁人知道岑萱和孙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兰觞简言意骇的说了个“嗯”,便没了下文。

“对了,”

宫琴谷熙倏地抬起头来:“怎么了?”

“这两日怎么不见于南跟在你身边?”兰觞分明是淡淡的问一句而已,可在宫琴谷熙眼里,他那表情就自动变成是“你背着我派他出去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没什么,”宫琴谷熙别开眼道:“我让他出去放风去了。”

兰觞一顿:“你让他去盯着谢自桁了?”

宫琴谷熙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连忙岔开了话题:“咱们来这临安也有小半个月了,你若是迟迟没有动静,不免得惹人怀疑。”

临安之弊,确实让人无从下手。谢、陈、许三家地头蛇对他们虎视眈眈,不肯配合不说,就连百姓都已经在日复一日的蹉跎中渐渐麻木了知觉,忘了自己不是冷冰冰的铁器,而是活生生的人了。

喻止的兵权被削弱了一大半,现如今在临安能直接调配的兵力还不足两万,朝廷又下了旨意,就算兰觞想借着他的兵权直接掀盘也不行。兜兜转转,临安之地仿佛成了一团死结,理不清还剪不断。

粉饰下的太平终究不能长久,卧榻之侧,又岂能容他人鼾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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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言觞
连载中陌上初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