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这么快就抓到了练宇贤的把柄,也是因为他这个人的爱好太过招摇,练宇贤年近四十还未娶妻,可这一屋子莺莺燕燕的美姬小妾就有将近三十个!只要见到年轻貌美的女子,都会私底下通过一些不那么光彩的手段给弄回来,养在不同的庄子里,找专人看着她们,又给她们吃好喝好的养着,每日去哪个庄子找哪位小美人一度**那都是不确定的,可见此人并不是不谨慎。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不,这次的聂晴就是练宇贤背地里帮着陆舂搜罗的,于南这才顺藤摸瓜查到了他头上。这练宇贤也是个贪生怕死的,二话不说就倒向了宫琴谷熙,争取戴罪立功。
“上卿大人,我这有一部分陆舂卖官鬻爵的字据来往,并不是全部,可也足够他喝一盅了!”练宇贤讨好似的对宫琴谷熙说。
宫琴谷熙查看着那些所谓的罪证,问练宇贤道:“练大人,这些是不是太少了点?”现如今手里的这些证据,虽是贪赃枉法,可要让陆舂等人永远也翻不了身,这还远远不够。
练宇贤心虚的低下声来,“大人,卑职手里就只有这些了……”
宫琴谷熙冷笑,心道这练宇贤还真是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这些东西都直指陆舂,跟他却没什么关系,看来是为了防着将来东窗事发,自己的罪名能比陆舂轻判不少啊。
练宇贤见宫琴谷熙没了下文,便抬起头来,大着胆子问道:“大人……可要说话算话啊”
宫琴谷熙把东西塞给了他,一手拍在练宇贤的肩膀上,低下身道:“练大人放心,事成之后,该是你的一样也少不了。”
这话仿佛给了练宇贤一个特赦令,有了宫琴谷熙的保证,自己犯的这些事最多也就是贬职外放而已,若是此番立了功,帮上卿大人把陆舂拉下马来,说不定这淮川日后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练宇贤的算盘打的很是精明,屁颠屁颠地就按照宫琴谷熙的吩咐办事去了。
现下几乎所有的灾民连同之前犯事的都被暂时搁置在了城外,靠着朝廷的赈灾过日子,无依无靠,无家可归。
另一边于南带着宫琴谷熙的信物见到了漕帮帮主易沉思,可此人也不是好吓唬的,漕帮立足两越之地多年,又有许多江湖上的人,门路也多,见识也没那么短浅,虽然易沉思认为这钦差大人不可能没凭没据的就敢对自己出手,可毕竟有两万大军在,两权相害取其轻,他既不想真的把陆舂置于死地,也不敢完全信任宫琴谷熙,于是暂时应了下来,同意拿出证据举发陆舂,但作为交换,易沉思提出,往后淮川的水运管辖权自己也要分一杯羹。
迟林忙了一天,正叫苦不迭地跟宫琴谷熙抱怨道:“大人!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说了一天了,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甚至还威逼利诱了一番,也没有一个人理我,愿意做这个牵头人,拿出自己家的粮食或是钱财来赈灾的!”
宫琴谷熙对此心里也有底,不慌不忙地说道:“行,我知道了,你早些休息吧。”
迟林见宫琴谷熙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上卿大人是不是有对策了?”
宫琴谷熙点点头,“嗯”
“什么对策?”
宫琴谷熙放下书,看着他说道:“过几日日你就知道了。”
这世道大抵是不公平的,有的人生来便是天潢贵胄,一辈子吃穿不愁,不知何为柴米油盐,也就更不知“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难能可贵;也有些人好不容易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从千万人之中爬了出来,终究也没能抵挡世俗的诱惑,沦为了**的奴隶。
在外人看来,兰觞仍然安安分分的待在上昭,这日突然一道御旨,把他召进了宫,说是陛下不知听谁提起,这兰觞的棋艺冠绝天下,连御史大人都几次败在他手上,这才突发奇想地让兰觞进宫,教授棋艺。晟玦召见了几次,觉得与兰觞颇为投缘,年纪也相仿,说什么都能聊到一块去,当然不包括朝政,于是乎,兰觞就成为了宫里的常客,经常跟在晟玦身边,一度成为了陛下身边的红人,也成为了朝臣们闲来无事就想参奏的靶子,就连宁彧华也上了折子向晟玦弹劾兰觞。
晟玦捧着宁彧华的折子笑弯了腰,兰觞也纳闷,这宁太尉到底在折子上写了什么,能让晟玦如此开怀大笑。
“陛下,这宁太尉究竟写了什么?”
晟玦把折子递给了兰觞,“他上奏弹劾说你是什么祸国殃民的妲己褒姒,哄得朕一愣一愣的,近日连朝政都松懈了许多。”
兰觞嘴角一抽,心说这宁太尉还真是闲得慌,自己确实没有那个本事,否则也不用以身为质了。
这时,晟玦随口似的问道:“子苏,如果你是当初的我,你会选择坐上这个位置吗?”
兰觞微微偏头,“陛下何出此言?”
晟玦又道:“你进宫这几日觉得开心吗?”
兰觞立即逢场作戏,拱手道:“每日能与陛下一起下棋赏花是子苏的荣幸。”
这纯属哄晟玦的玩笑话,兰觞从不觉得皇宫有多好看,每日进宫一趟全当是打发时间了,虽然晟玦对自己没有防备,但立场终究不同,眼下同病相怜的错觉,不过是为了日后的兵戎相见增添些许苦恼罢了。
晟玦不由得苦笑,自然听得出来兰觞言语中的疏离与敷衍之意,没人会在举目无亲又远离故土之时对他人的小恩小惠感恩戴德,晟玦只是觉得兰觞和自己很像,都是被困在上昭城中的身不由己之人。司徒丞相于自己是师长,宫琴御史于自己是君臣,长见于自己是尊卑有别,诺大的皇宫,连一个陪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与兰觞相处久了,难免会觉得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人与人之间一旦建立了某种微妙的共鸣,就会不由自主的把对方当成是同自己一样的人。晟玦越是和兰觞来往密切,就越是会想起来去年宫宴自己挑起的那档子事,以至于每次面对兰觞时都有种负罪感。为了能弥补自己当初的错误,晟玦便时不时的找些借口送兰觞一些宫里的稀奇物件。殊不知,每次兰觞看着晟玦找借口送自己东西的样子也有些煎熬,虽说上次是晟玦添了把火,可到底还是那北原世子自己作死,自己也当场报了仇,这陛下未免也太死心眼了,像个做错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孩子一样,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歉意。
又过了数日,正当两越灾民们都对宫琴谷熙感涕涕零时,聂晴被陆舂在大庭广众一下推了出来。
这会儿,宫琴谷熙正和陆舂一干人等在商议要事,侍卫来报,
“启禀大人,门外有一女子手捧状书,说是……”来报的士兵有些慌张,不知该不该把话说下去,一直支支吾吾的。
宫琴谷熙抬眼一瞧,“说下去,本官不会治你的罪。”
“门外有一女子手捧状书,说要状告钦差大人背信弃义,始乱终弃,官官相护,强抢民女。”
迟林在一旁听着可算是明白了当初陆舂的用意了,只是静静的看着宫琴谷熙,想知道他会怎么做。
只听宫琴谷熙冷静地道:“还有这事?诸位大人可愿同本官出去瞧瞧?”
说完也没等其他人的答复,阔步走了出去,陆舂同其他几人相看一眼,心照不宣的快步跟了上去。这时门外已经有了许多围观的百姓,都在议论纷纷,对宫琴谷熙这个钦差大人指指点点。
宫琴谷熙走到聂晴面前,问道:“是你要状告本官?”
聂晴跪在地上,手捧状书,抬头看了宫琴谷熙一眼,重重的点了点头。
宫琴谷熙眼神扫过围观的百姓,不知落到了何处,“可还有其他人有什么冤情要同本官分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