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雕花窗棂，洒满寝殿。
赤璃早已醒来，但破天荒地并未起身。
她侧卧着，手臂依旧环着怀中酣睡的小树精，赤金色的眼眸低垂，目光描摹着棠露恬静的睡颜。
小家伙睡得正沉，长睫乖巧地覆在眼睑上，柔软的唇瓣微微张着，呼吸均匀。
那模样，全然不似昨夜那个胆大包天、敢主动“啃食”妖王的小家伙。
赤璃的指尖轻轻拂过棠露散落在枕边的发丝，感受着那柔韧的触感，心中是满满的饱胀感。
她通过灵魂共鸣，捕捉到棠露睡梦中一些杂乱无章的思绪碎片。
断断续续，光怪陆离。
【……璃璃的嘴唇……像最软的云霞……】
【……图画册……翻页……两个小人靠得更近了……】
【……亮晶晶……不对……是璃璃的眼睛更亮……】
【……缠紧一点……再紧一点……】
这些懵懂而直白的念头，毫无防备地展露在赤璃的感知里，带着棠露过滤掉所有杂质后的纯粹向往。
赤璃的唇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她的树精，连做梦都在复习“功课”。
许是感受到了赤璃注视的目光，棠露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初醒的迷茫散去，琥珀色的眼眸对上含着笑意的赤金瞳仁。
昨夜那些令人脸红的记忆瞬间回笼，棠露“唰”地一下，从脸颊红到了耳根，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粉。
她下意识地想把自己藏进被子里，却被赤璃的手臂牢牢圈着，动弹不得。
“躲什么？”赤璃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磁性十足，敲在棠露的心尖上，“昨夜那般大胆，如今知道害羞了？”
棠露把滚烫的小脸埋进赤璃胸前的衣料里，闷声闷气地抗议：“才……才没有害羞！”
只是心跳得厉害……
赤璃低笑，没有拆穿她，只是收紧了手臂，让她贴自己更近。
“那本册子，”赤璃状似随意地提起，“看来你研读得甚是‘用心’。”
棠露身体一僵，抬起头，眼神闪烁：“也……也没有很用心啦……”
她小声辩解，“就是……随便看看……”
“哦？”赤璃挑眉，指尖勾起她一缕调皮翘起的发丝，“那‘缠紧一点’是何意？莫非也是册上所载？”
棠露瞬间瞪大了眼睛，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猫。
璃璃怎么会知道她梦里想的？！
啊！是那个！那个灵魂共鸣！
她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手脚并用地想挣脱赤璃的怀抱，却被对方早有预料地镇压，反而被搂得更紧。
“看来，”赤璃俯身，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棠露敏感的耳廓，看着她瞬间红透的耳尖。
她慢条斯理地说，“本王的小树精，不仅胆大，心思也活络得很。”
“璃璃不许‘听’！”棠露又羞又急，伸出小手去捂赤璃的耳朵，却忘了这共鸣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捂耳朵根本无济于事。
看着她这笨拙又可爱的举动，赤璃心中的愉悦几乎满溢出来。
她握住那只小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好，不‘听’。”她从善如流，眼底却闪着促狭的光，“那……本王亲自教你，可好？”
棠露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赤璃那深邃得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的眼眸，里面清晰地映照着自己通红的脸庞。
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仰起头，闭上了眼睛，用最直白的行动，做出了回答。
那微微颤抖的长睫，和轻轻嘟起泛着水光的唇瓣，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赤璃眸光一暗，低头攫取了那份独属于她的甜蜜。
只是亲吻的时候，棠露想，那本图画册，果然还是太浅显了。
而亲身教学，虽然让人脸红心跳，晕晕乎乎……但，她喜欢。
**
自那夜与清晨的“亲身教学”后，棠露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对“亲吻”这件事展现别样的热情。
她不再需要图画册的指引，全凭本能和赤璃的“教导”，便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在各种时刻、以各种方式索吻。
有时是赤璃批阅奏章时，她会突然从书案底下钻出来。
她会扒着桌沿，踮起脚尖，用那双湿漉漉的琥珀色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她，直到赤璃无奈又纵容地低头，给她一个短暂的吻。
有时是两人在花园散步，她会故意落后几步，然后趁赤璃回头寻找时，猛地扑上去。
再适时地将自己柔软的唇瓣印在赤璃的唇角或脸颊，留下一个带着青草与阳光气息的印记，然后咯咯笑着跑开。
更多的时候，是在夜晚。
她不再满足于仅仅蜷缩在赤璃怀里入睡，总是要仰着小脸，像只寻求安抚的幼兽，用细碎的亲吻，一点点描摹赤璃的唇形、下巴、甚至鼻尖。
直到赤璃被她蹭得心头发软，低头给予一个深沉而绵长的回应，她才心满意足地窝回去，沉入梦乡。
赤璃对此，表面依旧是那副威严莫测的妖王模样，但内心深处，却甘之如饴。
她能清晰地通过灵魂共鸣，感受到棠露每一次亲吻背后那纯粹的喜爱与依恋。
那并非**，更像是一种确认归属、表达亲密的独特方式，就像藤蔓缠绕树木，雏鸟依偎母鸟，是她小树精本能的一部分。
不过，赤璃毕竟是赤璃。她的克制与理性早已融入骨髓。
在沉溺于这份甜蜜的同时，她始终保留着清醒。
棠露还太小，无论是年岁还是心性。
她的喜欢纯粹而直白，却未必懂得这亲密背后所承载的、更深沉的情感与责任。
赤璃不愿因自己的贪恋，而过早地催熟这株刚刚绽放的小花。
因此，当棠露某次在亲吻中，无意识地、带着好奇与探索，试图更进一步，用小舌头笨拙地舔舐她的唇缝时，赤璃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
汹涌的热流瞬间窜遍四肢百骸，比之前的任何一次亲吻都要来得强烈，几乎要冲垮她的理智。
她能“听”到棠露心中那模仿着小动物舔舐般单纯的念头，没有任何杂质的探究。
【……璃璃的嘴巴……好像更甜一点？】
赤璃深吸一口气，用极大的意志力，克制住了那几乎要破笼而出的、更深的渴望。
她微微偏开头，避开那懵懂的探索，转而将吻落在棠露光洁的额头上。
“够了。”她的声音有些低哑，带着一丝紧绷。
棠露茫然地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这次璃璃躲开了。
她歪着头，看着赤璃那双比平时更加深邃、仿佛压抑着风暴的眼眸，小声问：“璃璃不喜欢吗？”
赤璃看着她纯净无邪的眼神，心中那点因克制而产生的燥意瞬间化为无奈的柔软。
她将棠露的小脑袋按回自己肩窝，不让她看到自己眼中未褪的暗潮。
“喜欢。”她回答得斩钉截铁，“但……循序渐进便好。”
棠露似懂非懂，但“喜欢”两个字让她安心。
她在赤璃颈窝里蹭了蹭，嗅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很快便将那点小疑惑抛到了脑后，乖乖地不再乱动。
赤璃拥着她，感受着怀中重新变得安静的温暖躯体，心中那片被搅乱的湖面才渐渐恢复平静。
她低头，看着棠露很快又变得均匀的呼吸和恬静的睡颜，指尖轻轻拂过她微肿的唇瓣，眼底是浓稠情意。
她的树精，需要时间慢慢生长。
而她，有的是耐心，等待她真正成熟，等待她懂得这一切的那一天。
在那之前，所有的悸动与渴望，她都可以为她压下，只为守护这份纯粹的亲近。
夜还很长，而属于她们的时光，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