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平和与暗涌中流淌。
棠露与赤璃的关系恢复到了以往的亲密，甚至更甚。
那重新连接的灵魂共鸣，让彼此的感知如同藤蔓交织，更加密不可分。
棠露依旧天真烂漫，但赤璃能感觉到，她的小树精心里，似乎藏了一点她尚未完全理解的新秘密。
这日，赤璃在批阅奏章时，忽然通过灵魂共鸣，感知到棠露那边传来一阵混合着强烈好奇、羞涩和某种……跃跃欲试的情绪波动。
那感觉一闪而逝，快得几乎抓不住。
但当赤璃抬起眼，看向不远处正趴在地毯上的棠露时，那小东西却立刻做贼似的“啪”一声合上了册子，小脸泛起一层可疑的红晕，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看她。
那本册子是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画满了简单图画的旧册子，她最近都看得津津有味。
“在看什么？”赤璃放下笔，语气寻常地问。
“没、没什么！”棠露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她手忙脚乱地把那本册子塞到了软垫底下，还欲盖弥彰地用手拍了拍。
“就是……就是一些花花和草草的画！”
赤璃金色的眼眸微眯。
花花草草的画，能让她产生那种情绪？
她神识微动，便已看清那被藏起的册子封面，并非什么灵植图谱，倒像是给懵懂小妖看的启蒙绘本，内容多半是些简单的情爱故事。
她心下顿时了然几分。
怕是这小家伙，看到了什么“超纲”的内容。
【……原来是在看这个。】赤璃心中失笑，【懵懂好奇罢了，无妨。】
她并未点破，也未曾将那本册子没收。
在她看来，棠露心思纯净，即便看到，也不过是觉得新奇。
就像她之前对会发光的宝石、对凤尾蝶产生兴趣一样，过几日便忘了。
于是，她重新拿起朱笔，将这点小插曲抛诸脑后，并未深究。
然而，她低估了那本图画册，连同那重新苏醒的灵魂共鸣，在棠露那颗单纯小脑袋里掀起的波澜。
接下来的几天，赤璃偶尔还是会捕捉到棠露对着她发呆时，那琥珀色的眼眸里会闪过带着探究和懵懂渴望的光芒，尤其是……落在她唇上的时候。
但每当赤璃看回去，棠露又会立刻红着脸低下头，或者假装摆弄手腕上的果核手链。
赤璃觉得有趣，却也只当是小孩子发现了新大陆般的好奇，并未放在心上。
她享受着棠露重新变得依赖的亲近，享受着夜晚她主动蜷缩进自己怀里，小手习惯性地搭在她腰间或抓紧她衣襟的踏实感。
直到这夜。
寝殿内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赤璃已然入睡。
她睡眠向来很浅，保持着警戒。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怀里的棠露动了动，似乎醒了。
赤璃并未睁眼，只是习惯性地收拢手臂，想将那小树精更紧地拥住。
但这一次，棠露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顺势窝进她怀里继续睡。
她轻轻地从赤璃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
赤璃的长睫微颤，即将清醒。
就在这时，带着清甜草木气息的触感，毫无预兆地、生涩又莽撞地，覆上了她的唇。
赤璃的呼吸骤然停滞，所有的睡意在瞬间烟消云散。
她猛地睁开眼，撞入眼帘的，是棠露近在咫尺的脸庞。
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紧张地颤抖着，小脸通红，那柔软的唇瓣正带着点笨拙的力道，紧紧贴着她的，甚至还无意识地、模仿着图画册上看到的那样，轻轻啃咬了一下。
赤璃的脑中仿佛有万千凰炎同时炸开，一片空白。
她能清晰地通过灵魂共鸣，“听”到棠露心里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
那思绪混杂着“图画上就是这样”、“璃璃的嘴唇好软”、“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混乱思绪，以及那份想要亲近、想要表达喜欢的直球心情。
没有**，只有最原始、最懵懂的好奇与依恋。
可这纯粹的触碰，对于活了万年、心如止水（自以为）的妖王而言，却不啻于一场席卷一切的风暴！
一股陌生而汹涌的热流，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堤坝，从两人相贴的唇瓣，到灵魂深处，轰然爆发，席卷四肢百骸！
她的手下意识地收紧，抓住了身下的锦缎。
棠露似乎也被自己这大胆的举动和赤璃骤然紧绷的身体吓到了，她怯怯地松开，往后缩了一点。
她睁开了湿漉漉的眼睛，带着不安和羞怯看着赤璃，小声嗫嚅：
“璃璃……我……我看画上是这样的……喜欢……喜欢一个妖，就可以这样……”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看着赤璃那双深邃得仿佛要将她吸进去的赤金眼眸，心里开始打鼓。
璃璃是不是生气了？
赤璃看着眼前这株因为偷尝“禁果”而紧张得叶片都要蜷缩起来的小树精，没有说话。
在棠露越来越忐忑的目光中，赤璃抬起手，指腹轻轻抚过自己刚刚被“袭击”过的唇瓣。
她重新看向棠露，眼底翻涌着浓稠如墨的情绪。
她伸出手，轻轻托住了棠露的后颈，将她重新拉向自己。
在棠露睁大的眼眸惊讶的注视下，赤璃低下头，带着温柔与强势，覆上那两片因为紧张而微微张开的柔软的唇。
这一次，不是浅尝辄止的触碰。
是带着灼人的温度，霸道的占有，和万年孤寂后滚烫的情感。
棠露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份炽热又温柔的掠夺。
**
那个吻，漫长而炽热，带着赤璃独有的霸道。
直到棠露因为缺氧而发出细微的呜咽，用手无力地推了推她的肩膀，赤璃才如梦初醒般，缓缓松开了她。
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织，都有些急促。
寝殿内一片寂静，只有夜明珠柔和的光线和彼此剧烈的心跳声。
空气中弥漫着粘稠而滚烫的氛围。
棠露的大脑依旧是一片空白，琥珀色的眼眸里水汽氤氲，带着被亲吻后的迷离和茫然。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赤璃，璃璃的眼睛好亮，像是有火焰在里面燃烧，灼得她脸颊发烫，心口那只小鹿像是要撞出来一样。
“璃……璃璃？”她小声唤道，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软糯，还有一丝怯意。
刚才那个璃璃，好陌生，又好……让她心跳加速。
赤璃看着她这副全然被掌控、任予任求的懵懂模样，心底那刚刚平复些许的燥热险些再次失控。
她极力克制着，指腹轻轻摩挲着棠露泛红微肿的唇瓣，声音沙哑带着点磁性：“现在……知道‘这样’是什么意思了？”
棠露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扫过赤璃的皮肤，带来一阵微痒。
她努力回想那本图画册，又对比刚才那几乎让她灵魂都战栗的体验，老实巴交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画上……画上没有这么久……也没有……这么……”
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那种被吞噬般、浑身发软的感觉。
赤璃低低地笑了一声：“图画是死的，如何能及本王亲身教你万一。”
她的语气带着妖王式的傲慢，又糅杂着宠溺。
棠露似懂非懂，但“亲身教”这几个字让她莫名地更加脸红了。
她把自己发烫的小脸埋进赤璃的颈窝，小声嘟囔：
“可是……棠露有点晕乎乎的……心跳得好快……璃璃也是……”
通过灵魂共鸣，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赤璃那同样失序的心跳和血液里奔流的滚烫温度。
赤璃拥着她，感受着怀中温软的身躯，收紧了手臂，将棠露更深地嵌入自己怀中。
“无妨。”她低声说，像是在安抚棠露，又像是在对自己宣告，“习惯便好。”
习惯这种亲密，习惯这种因她而起的失控。
这一夜，赤璃静静地抱着棠露，偶尔低头，轻吻她的发顶，或者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的烙印。
棠露起初还有些害羞和不知所措，但在赤璃的怀抱里，便慢慢地渐渐放松下来。
前所未有的甜意在她心中蔓延，比蜜汁火灵枣还要甜，比阳光晒过的被窝还要暖。
她偷偷抬起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璃璃的温度和气息。
原来，喜欢一个妖，除了给她亮晶晶、陪她玩、保护她之外，还可以有这样……让人脸红心跳又舍不得放开的方式。
她在赤璃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小声说：“璃璃……”
“嗯？”
“棠露……喜欢这样。”她的声音带着困意，却清晰。
赤璃没有回答，只是收紧了怀抱，用行动代替了言语。
窗外的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
棠露在沉入梦乡前，最后一个念头是：那本图画册……好像还挺有用的？明天要再偷偷看看，后面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