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鹿蜀四蹄缓缓着地,慢慢的向前走着。身上的两个人一个横趴着一个抱着她的脖子趴着,都软趴趴的,了无意识,浑身的血腥味。

刚才飞着有风还没太大的感觉,现在停下来,日头烘烤着,便愈发浓烈了,激的鹿蜀打了个大大的响鼻,感觉自己驼了两条死肉。

百里珏被动静弄醒,看到庙门就在眼前,轻唤身前人。

“清尘。”

“清尘。”

无人回应,她轻轻推了推她,却摸到一手的血,脑中猛然闪出那飞禽厉爪贯穿身前人的画面。

“先生!”

“先生!”

她高声疾呼。不多时虞清一便应声赶来,映入眼帘的是他的徒弟趴在鹿蜀身上,百里珏紧紧抱着她,两人一马都宛如血洗。他当即丢了拂尘,提起身前衣摆跑去,一只手在身侧来回的摆。

“哎呦!为何这般形容啊?”

“徒儿!徒儿!”

没人回应他的呼唤。

“这是怎么回事?”

珏:“说来话长,先生先为我们找一安身之处吧!”

“好好好。”

虞清一走在前面,鹿蜀驼着两人来到了天玑,虞清一打开门锁,木门吱呀吱呀的转开,筱清尘曾戏称此为最古老的防盗系统。 尘埃扑面而来,筱清尘这间房的采光是最好的,四面通透,故而满室的晨光照的飞扬的尘埃无处遁形,显得颇有些夸张。她许久未曾回来了,虞清一自然是不可能帮她打扫的,等着她回来了自己来,可不曾想到回来的场景竟是这样的。

于是他此刻心里有些感到对不住百里珏(筱清尘:?)

觉得把她安顿在这这里心里有些愧疚(筱清尘:???)

于是赶紧给自己找托词:“近些天研究各部地形,颇有些忘我,想来竟有多日未曾替清尘清扫住处。”(筱清尘:呵呵……)

珏:“无妨,如此一来倒不必担忧我们把此处弄脏了。”

虞清一闻言对这个台阶十分满意点点头,甚至觉得自己颇有先见之名,还捋了把胡子:“是也。”

然后回了下头看到百里珏还抱着自己的徒弟等在门口,而自己门神似得堵在正中央,终于从自己的内心戏里出来了,慌忙侧开身让路:“快先进来。”

百里珏把筱清尘放到床上,回身同虞清一交谈:“先生,可备有热水?”

虞清一:“有些许,先用着,我再去准备。”

说完拈了个符,四下里瞅了一瞅,然后走筱清尘身旁,挽起她的左袖,把虺蛇拎了起来:“照看汝主”然后掐了个决把符往它身上一贴,那青色小蛇登时化为了一个青衣女子,不过是蛇身人面,蛇尾有爪,有些不伦不类。

“少君一人恐照应不来,先令青蛇帮衬些。”百里珏目瞪口呆,想不到这世间竟真有仙法灵通,虞清一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更加高深莫测了。

但也只是愣神片刻,便躬身道谢:“有劳先生了。”

“无妨,我去备水,稍后着青蛇送来,待清洗后再来为你们诊脉。”

“好。”

虞清一带上房门,边走边思索些什么,鹿蜀血呼刺啦的走在它旁边,他听到马蹄声转头吓了一跳,然后笑眯眯的摸着马耳:“给你也洗一洗吧。”

鹿蜀闪了闪耳朵,不做表示。

房里还余两人一蛇,百里珏将筱清尘的外襟扯开了些,露出一片血肉模糊,看不清伤口,只看得到大致流血的地方。她叹了口气,有些目不忍视,皱着眉,抬起一张血脸看向虺蛇:“劳烦你,取些绢布过来,我先为她止住血。”

虺蛇吐了吐信子,推门出去了。

......

待虺蛇走到虞清一身边,他正在白日里露天起了两个大灶,灶上有两个大铁锅,火烧的正旺,左边那个大锅里鹿蜀正坐着,没错是坐着,跟人一样,但是血淋淋的,而虞清一挽起了袖子,收起了衣摆,正卖力的为它搓澡,那马嘴里还嚼着草料......场面十分诡异。

虺蛇用蛇尾点了点虞清一的肩膀,他回头:“哦,珏儿要的东西都在那边。”

说着指了指另一个锅的方向,虺蛇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桌子上有一个大大的包袱。

“水应当是煮好了,你引过去。”虺蛇吐了吐信子,往另一个锅的方向走去。揭开锅盖,热气扑了满脸,蒸腾着的烫,心里有些无语,引?这么沸的水怎么引?

它取了东西便走了,蛇尾上挂着一个大包袱,双爪钩着盛满热水的木盆,走到天玑门前用尾巴开了门,把包袱和木盆放下就又出去了。

百里珏打开包袱,里面应有尽有,绢布。金疮药,药酒,一些不认识的杂乱瓶瓶罐罐,还有两床被子。

百里珏先给她上身擦干净,显露出最触目惊心的伤口,两处贯穿伤,发黑往外流着血,一处在左肋骨,一处在右锁骨,直直穿过那两根骨头,想是那东西的厉爪直接抓着将筱清尘拎了起来,只是没想到,那厉爪上竟还有毒,她伸手又缩回,不忍心再看。

百里珏最后还是拿绢布用力按住了那两处伤口,给她把血止住,又紧紧缠住。她不敢乱抹药,只用药酒将伤口周围擦干净。

然后仔细的给她擦洗处理完全身的伤口又给她换了干净的里衣,血水不知道端出去了多少盆,百里珏已精疲力尽。只给自己简单收拾了下,然后找了件筱清尘的衣服换了上去,原先的衣服满是血污已不能再穿便丢弃了。

“劳烦你,喊先生过来。”

虺蛇吐了吐信子,游弋出去。

到了虞清一身边,鹿蜀已然洗好了,恢复了油亮飘逸的毛发,它的马尾一甩一甩的,正悠然吃着草料。一旁的虞清一正在给它梳毛。蛇尾点了点虞清一的肩膀,他回头:“何事?”

虺蛇用爪子指了指天玑的方向。

“哦,她们好了是吧。”

他放下手中毛刷,低头看了下,自己浑身都是水。

“你在此稍候,容我更衣。”

将手在身上擦了擦走了

虺蛇吐了吐信子,留在原地,缓缓转头看向悠然吃草料的鹿蜀,竖起的瞳仁发出危险的光芒。

它的唇诡异的向左右裂开,直到耳后,缓缓游到鹿蜀身后,张大,下颌骨与脖子连到一起,再张大,她的脸变形的十分扭曲,这个动作导致它身体重心倾斜,不得不用两只短小的前爪着地,不知过了多久,它的下颌掉到地上,上颚则在鹿蜀的屁股上方。

“虺蛇!”

虞清一更衣回来,便看到这副场景,虺蛇应声化为正常的模样,吐了吐信子,仍是盯着鹿蜀的屁股看。

虞清一走近:“不可,待你主人伤愈带你进山,知你心急,但鹿蜀不可!”

虺蛇不看他吐了吐信子朝天玑游去,虞清一叹了口气跟上。

......

百里珏坐在床前,支着头小憩,筱清尘还是昏迷。她听到开门声缓缓睁开眼。

“先生。”

虞清一拱手:“少君。”

“先生,清尘她好似有些发热。”

虞清一走近摸了摸筱清尘的额头又坐下诊脉。

“伤在何处?”

“在左腹和右颈处,有些严重。”说着便上手缓缓解开筱清尘的衣服,把止血的布条也都解了,血止住了,露出发黑的伤口,黑色面积从创面绵延开来,都有手掌这么大。虞清一上手按了按,肿胀发硬,是中毒的征兆。

“伤它之物状似飞鸟但四目人手,厉爪有三,体型硕大。”

虞清一思索了一番,心道难怪:“顒鸟也,何处见之?”

“凤鸿。”

虞清一点了点头:“无妨。”转身到身后的包袱里摸索着取出来一个瓶子:“此为令丘山土,令丘山火世世不灭,遍地焦土最克寒毒,顒之厉爪亦是寒毒,清尘现下热证即起,不治则转寒,如坠冰窟,虽不致命,但也痛苦难当,以此日日敷之,祛寒解毒,不日便好。”

“只是失血有些多,晚些我熬些补血的药给她。”

百里珏接过点了点头。

“请让我为少君诊脉。”

“好。”

百里珏神经放松下来,疲惫渐渐袭来,十分困乏,只感到心脏沉重的跳动着。虞清一闭目端坐却渐渐皱眉,她因上次的寒症明明已经被筱清尘治好了,怎么脉象还是即沉且紧,还有些迟缓。

“少君可觉身冷乏力?”

“有些,许是累的。”

“可有外伤?”她想了想,把左手臂袖子往上挽起,白皙的手臂上有三五道伤,看起来伤口并不深,只是是擦伤而已,但却和筱清尘的一样发黑。

“本都是些小伤,但好似沾上了清尘的血。”虞清一叹了口气。

百里珏不明所以:“应当敷些和清尘一样的药就好了,先生何故忧心?”

虞清一不答,只是看着她的伤,旋即起身,看向虺蛇,四目相对,虺蛇吐了吐信子,不知为何蛇背一凉。

“少君自己能敷药否?”

“自然。”

虞清一点了点头:“少君歇息,我与青蛇便不打扰了。”

“先生慢走。”

把药给筱清尘和自己敷上,纱布缠好,百里珏长呼一口气,把筱清尘从床上往里侧抱了抱,方才的被子染上了不少血水,百里珏转身取了新的盖在她身上,自己也躺了进去。

侧身看了看筱清尘因失血苍白的唇垂下眸,眼中情绪晦暗不明,片刻后摸索到她纤细的手腕,虎口轻轻环上,掌心轻轻贴上去,感受着筱清尘的温度,安心了,闭上了眼,同她一起沉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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