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脱身

筱清尘略一思索,开口道:“那你是有虞人还是百里部人?”

那人闻言愣了下神,而后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

她开口道:“仆是少君的人,少君是哪里的人,仆便是哪里的人。”

呵呵,好一个忠仆,她还以为百里珏身边就真的只有虎狼呢。

她饮尽杯中清茶,泡的浓了些。

“你家少君自然是有虞人。”

那人笑笑没接她的话。

她不想再问了,让她出去,那人却说:“夫人未曾切中肯綮。”

“嗯?”

“若有机缘,望能与夫人再恳谈。”

她起了兴趣:“现下不可?”

“夫人,现下时机未到。”

“仆告退。”

那人便走了,只留下筱清尘在那处愣神,她也不喝茶了,她支着头思索百竹话里的意思,想不明白,她开始啃手。

……

“啪!”

惊堂醒木一敲,群民围之。

老者立于案前,声如洪钟,中气十足。

“诸位,今日我们不说野史不解怪案,单讲一讲我们少君和他的爱妾姬夫人。”

过往行人非行色匆匆者皆围于案前,人头攒动。

“话说百里少君何许人也?那是王君之子,他出使凤鸿,何也?出使之名,实为视察。凤鸿部自然十分重视,今有少君随使旬方送上少君亲笔书信,言说凤鸿风景秀美,气候宜人,遂请进山狩猎。凤鸿女君凤鸣欣然应允,旬方送上书信时,凤鸣长女凤潞也在,凤鸣言说己已年迈,不善猎,着凤潞作陪,览凤鸿大好河山,以尽宾主之仪。”

“前面我们讲过,有虞本有意与凤鸿结亲,后因百里少君爱其侍妾姬夫人非常,风寒初愈便于殿前跪求赐婚。王君不忍,遂与凤鸿亲事作罢,赐婚少君与姬夫人。”

“二人新婚第二天啊,百里少君竟未上朝,真真是**苦短,君子亦困美人怀啊。”

众人大笑。不多时笑声渐弱老人抬手示意噤声。

“然,少君何人也?国之社稷,王君忧其耽于儿女之情,故而遣其出使,以规其行。这新婚燕尔,便作分飞两地,两人那是思之如狂啊!不过一月,书信当以车载之。何其情深,何其念切?”

“故而姬夫人远赴凤鸿,以解相思之情。待姬夫人到了那凤鸿,二人那是如胶似漆,日日夜夜都腻在一处,不分你我,所以前面讲的狩猎,姬夫人亦随之。”

“至此,姬夫人与凤潞相见。”

老人扇子一转,眼珠一转,众人当下便解其意,情敌相见嘛,懂得都懂。

“此二人相见,必然有事发生。果不其然,狩猎临终,凤潞亲引少君仪仗归还,然,忽有山贼来袭,众人皆知,凤鸿族,生而有翼。那山贼个个青面獠牙,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两面夹击,出游而已,少君怎料会造山贼?且声势还如此浩大!未曾有军队护之啊。只有凤潞引有一小波护卫相随。”

“天上飞翼蔽日,地下恶鬼横行,那叫个日夜不分如坠炼狱啊!”

老人语气凝重,声情并茂,引人入胜,众人抬头凝眉,已然若身临其境。

“仪仗当即被冲,仆从四下逃窜!幸,随使官旬方,力能擒虎,杀敌夺武,扯翼拔头,宛如杀神在世,其时树上挂满人的肠子,地上满是红白之物,血溅三尺,绿树映红,场面如修罗在世!”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嗤~噗呲~”

说书人以扇掩口,拟声颈骨断裂,拔头喷血,众人听得呲牙咧嘴,有胆怯之人已两股战战。

“而凤鸿少族长凤潞眼见如此,竟然下令不得杀害飞贼,只杀无翼之人,何也?显然别有用心!少君将姬夫人紧紧护在身后,搭箭不止。旬方在其身前亦是奋勇而战,然而,终是寡不敌众,车马被逼到山崖,少君的箭篓空了,旬方亦战至力竭。”

“此时有一飞翼略过,其翼庞然,遮天蔽日,其面做兽状,恐怖非常,它朝少君飞过,爪似厉钩,欲剜少君之心食之。此刻旬方还在与贼人缠斗,无力分身。”

众人听到这里,提心吊胆。

“眼见利爪就要刺破少君胸膛,千钧一发之际!姬夫人挺身相护,利爪当即贯穿其身,姬夫人拔匕首刺向那东西脖颈,而后用尽力气拖着那东西冲下悬崖!那东西大惊失色,展翼欲飞,可脖颈血流如注,姬夫人接连刺其脖颈,未曾停止,其下当即下起血雨,血映苍穹,腥臭非常。

“那东西扑腾了没两下,便被姬夫人坠着,落下百尺山崖。众山贼见其贼首已然赴死,身后又有凤潞传来的救兵,知己大势已去,皆作鸟兽状散之。”

“姬夫人坠崖而亡,凤潞当即领救兵过来,少君伤心欲绝,泣泪见血。凤潞见姬夫人已死,想趁虚而入,对少君关怀,一路护送到行宫里还不愿离去。”

老人话音一顿,听众义愤填膺,捶胸顿足,指指点点,大骂凤潞。

“可怜一对佳偶,就此阴阳相隔,事后少君着人遍寻山崖,可生不见其人,死不见其尸,令人心碎。”

听众闻此,纷纷叹气,有感者,泣泪如雨。

“这便是,佳偶本深情,奈何天要负……”

……

风声猎猎,她衣袂翩翩,白衣被鲜血染红,立于崖前,身形单薄的好似下一刻便要被山上的崖风吹下山崖。

“找。”

她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好似丢的是一个玉佩。

“旬方,领一队人到崖下东面找。”

“百竹,领一队人到崖西。”

百里珏拱手垂眸,面向旁边人:“长公主可否借我巨鴖一用”

凤潞盯着他被血染红的双眸和凌乱不堪的形容,可他偏偏面色声音平静如水,让人猜不出他的情绪。

“好。”

“我亦领一队飞翼,沿悬崖上下和山林树梢寻找。”

“多谢长公主。”

她跨坐在巨的脖颈,巨鴖载着她向直直飞下悬崖,宛如断线的风筝。

此处险峻非常,靠山吃山,常有采药人为寻灵芝坠崖,命丧于此。故而此处早已被当地官府下令封锁,人迹罕至。

可现在,山崖下巡卫穿林,崖前有翼翩飞,热闹非凡。巨鴖展开双翼减缓坠崖速度,时不时左右穿插躲避崖上伸出的顽强枝叶,崖风拍打着巨鴖的胸膛,百里珏抱着巨鴖的脖颈探出头来眯着眼四处张望,崖风强劲如刀不留情的刮着她的脸。

往下坠了不知多久,山岚层层,崖高百丈。

“靠近些。”

巨鴖飞近崖身,不多时映入眼帘一个崖洞,洞口是一副血红的棺材,悬棺,当地的殡葬习俗,不足为奇,上下左右都是,飞下来不知见了多少。

有一虎纹骏马卧于其上,正是鹿蜀。

“我累了,先在此处歇息,你去复你主子的命,鹿蜀会送我回去。”

巨鴖转身,拍打了两下翅膀,飞走了。

百里珏见它飞远:“下来吧。”

鹿蜀从棺材上下来,棺盖并未盖严,留了不小的缝隙。百里珏沉肩发力,推开棺盖。光线照进来,里面那人全身都是暗红色,宛如血洗,无一处完好。那人感应到光线,缓缓睁开眼,看到来人,咧开嘴笑了,她满口的血,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

百里珏俯身贴耳上去,那人在她耳边轻笑:“开……开馆见喜。”

百里珏皱眉瘪了瘪嘴:“便是这样安慰人的么?”眼里蕴满了泪。

百里珏不会知道,她发颤的气息里透出的不安有多浓,也不会知道,掀开棺材盖,筱清尘看到的是怎样一张自责又心疼的脸。

百里珏把她从棺材里抱出来,体位发生变化,筱清尘被口中的血呛了一下,但是没力气咳了,胸腔里发出荷荷的声音,百里珏把她放在马背上,筱清尘头朝下,她捏开她的嘴,直接伸手去掏堵住她喉咙的血块。

“唔......”

她舌头往外推她的手,十分抵触。

“哕......”

百里珏把她嗓子眼里的异物清理干净,把手往身上一抹便转身坐到了鹿蜀身上。

“走,飞稳些,去找先生。”

鹿蜀嘶鸣一声,缓缓站起来,天色已不早了,林间雾气充盈,她们在夜色掩映下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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