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了!”红色连帽衫在风中鼓起,少年屈膝蓄力时手腕上的印刻护腕微微发亮。滑轮与地面相撞的脆响声剧烈,八田借着反作用力腾空跃起,板面在空中划过饱满的圆弧,360度转体带起的风掀动了众人的发丝。
吠舞罗的成员们望着八田美咲那一脸得意洋洋的模样,纷纷毫不吝啬地鼓起掌来。
“美咲哥超厉害!”镰本力夫激动地大喊,以至于咬着的鲷鱼烧不慎掉落,油渍在深色的牛仔裤上晕染开来,形成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圆形污渍。
十束多多良手中的摄像机红灯不停地闪烁着,镜头紧紧地跟随着那个红色的身影,将他的一举一动都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喂喂,别把我的地板搞坏了。”草薙出云眉心微微一蹙,原本正在吧台后熟练调酒的手也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情,出声提醒道。
“我有注意力道啦!”八田美咲在落地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依旧嘴硬地回应着。
伏见猿比古从掌机屏幕前抬起头来:“毕竟Misaky的脑容量,能兼顾耍帅和地板真是奇迹呢。”
十束多多良笑眯眯地放下摄像机,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众人见状,一惊之下忙不迭地退避三舍。只有八田美咲还沉浸在刚才成功的得意之中,开心地将滑板递给了十束。
只见十束刚一站上滑板,腿脚便不安稳地摇晃起来。
“等等,重心要……”八田美咲的提醒还未说完,就被轮滑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音所淹没。那歪斜着前进的滑板,载着手舞足蹈的十束直直地冲向了沙发。
就在众人以为一场混乱即将不可避免地发生时,周防尊突然出手,中途截获了失控的十束,一把将他拎了起来。十束少年稚气未脱的面容笑得灿烂无比:“果然滑板和摄影一样,都是需要天分的艺术呢。”
这时,二楼传来了清脆而缓慢的脚步声,众人纷纷回首望去。只见少年江恹恹地从漆黑的长廊中走了出来,他安静地无视了周围混乱却又无声的氛围,径直朝着吧台走去。
吧台内的草薙出云,将身旁的托盘放进烤箱道:“怎么下来了?是饿了吗?”说着,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盒草莓牛奶,温柔地说道:“等凉一会再喝。”
江趴在吧台上,目光不知落在何处,指尖轻点那透着冷凝水的牛奶盒。过了一会儿,他目光投向草薙出云,注意到他身着一身剪裁极为得体、尽显华贵的西装,微微眨了眨那双漂亮却又带着几分阴郁的眼睛。
江直起身,轻声说:“出云……要出去。”
草薙出云端来加热好的早餐,点了点头,温和地纠正道:“要叫哥,今天要去镰仓谈一笔生意。”说着,他又伸手轻轻地揉了揉江的发丝,“下午就回来。”
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如同粼粼的湖水般清澈,却又像漂亮透彻的玻璃珠一般,让人根本无法看透他的心思。
然而,草薙出云却仿佛能读懂他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可以带你,今天太阳很大。”
其实今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温暖的阳光洒在大地上,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只是在草薙出云的心里,这样的阳光,却是江不能触碰的禁忌。
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乖顺地垂下眼睑,开始吃起眼前的早餐。松饼上淋着香甜的蜂蜜,搭配着可爱的草莓牛奶,他总是这样,即便没有被满足要求,也会安静地接受,不会再继续纠缠。
旁观的其他人却有些按捺不住了。
镰本力夫亦步亦趋地凑过来,热情地说道:“江酱、我带你去看电影怎么样!”
草薙出云皱着眉,刚要开口:“镰本……”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十束多多良歪着头,笑了笑:“草薙哥,如果只是因为这样的阳光,江酱难道一辈子都不出去吗?”
是啊,只是因为江不能晒太阳,难道以后所有阳光明媚的日子,都要限制他不能出门吗?
可是为什么呢?
草薙出云释怀地笑了笑,说道:“那还是下次陪你们看电影吧,今天还是和我一起去镰仓吧。”他可不放心把江交给这群毛手毛脚的臭小子。
“草薙哥怎么这样!我也要去!”
“草薙哥好狡猾啊~我们跟着去,也能照顾江酱啊!”众人纷纷装作不爽地抱怨起来。
明明原本是两人的旅程,现在却变成了吠舞罗家族的集体活动。草薙出云无奈地叹口气,看向他们的King——周防尊。
“尊,你就看着他们这样闹吗?”
周防尊懒散地直起身子,众人见状一惊。八田美咲更是激动地蹦了起来:“尊哥,你也去!!!”
刹那间,吠舞罗基地里彻底喧嚣起来。
当草薙出云的黑色宾利转过湘南海岸线时,后视镜里出现了吠舞罗那张扬的机车队。
后座上,周防尊正闭眼休憩,整个人占据了一整排车座。江则蜷在副驾驶座上,身体贴近车窗,兜帽下的目光透过玻璃,静静地望向窗外那漂亮的海景。他苍白的指尖轻轻地触碰着那来之不易的阳光,好温暖。
然而,只是一瞬间,少年的手背霎时晕红起来,可他却仿若未觉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草薙出云看到这一幕,刚想要制止,窗外却出现了嬉笑着的遮光者。
十束多多良的亚麻色头发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越发浅淡,几乎像金发一样耀眼。他撑起灿烂无比的笑容,隔着玻璃对着江比着口型:“江酱!”
载着他的坂东也掀起墨镜,朝着江扬了扬眉。
二人驾驶着机车紧紧地贴着车辆,十束多多良淘气地挥起手挡住阳光,一丝一毫都不愿意让它泄到江的身上。
“……”江缩回副驾驶座,草薙出云发出几声闷笑。
“镰仓小町通有什么好玩的!!?”坂东重新戴回墨镜,问道。
“小银鱼!!”镰本力夫兴奋地欢呼起来。
“死胖子,就顾着吃。”众人纷纷吐槽,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到达谈判地点后,草薙出云下了车,对江说道:“我保证谈完生意就去找你们。”江站在黑伞下,与他对视了片刻,点点头。
一行人声势浩大地走在街上,十束多多良选择了一家充满江户风格的餐馆。乌木建造的建筑内,几乎没有什么阳光能够穿透进来。
“就在这等草薙哥吧。”十束多多良说道,众人都不是挑剔的人,便径直走进了店里。江被众人拥进了最内侧的卡座。
“什么嘛,这里没有小银鱼。”镰本力夫看着菜单翻来覆去,有些泄气地说道,来小町通竟然吃不到小银鱼。
“胖子,别太挑剔啊。”
众人早已习惯了他们之间的争吵打闹,镰本力夫虽然嘴上抱怨着,但进食的速度却一点也没有减慢。
江正用叉子戳刺着松饼上的草莓。暗红的果浆顺着银质的餐具缓缓滴落,在洁白的瓷盘上晕开,如同血滴般的痕迹。
十束多多良撑着下巴,笑着说道:“江酱,只吃这个会被草薙哥骂的哟~”
镰本力夫点点头,将眼前一盘剥好的虾推了过去,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江,期待着他享用。
中途,八田美咲和伏见猿比古争吵时,不慎打翻了酱汁瓶。被波及到的江只好起身去洗手间清洗。
他刚走进卫生间,一股极为熟悉的味道便扑鼻而来,那是带着铁锈气息的血腥味。果然,在空地上躺着一个面色青白、表情狰狞的男人,他已经没有了气息,鲜血从他头颅的后脑勺汩汩流出,在地上渗成了一小片血泊。
江平静地跨过那具还带着余温的尸体,来到洗脸池前,慢慢洗净手中的污渍,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