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
在一阵极短的沉默后，查尔斯·卢克伍德颇是震惊地呢喃着，他的眼神微微放空，虽然落在赫洛阿身上，却又没有在看着他，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什么不可能，卢克伍德先生？”赫洛阿问。
“那里有古代魔法的屏障。”卢克伍德说。
“古代魔法又怎么了？”赫洛阿疑惑地眨了眨眼，理解的重点完全落在了最后一个单词，“古代魔法，不也是魔法吗？”
“它们不一样。”卢克伍德摇头。
“那么卢克伍德先生，您认识我用的魔法吗？”
“不，我不认识，我从来没见过这道咒语。”
赫洛阿更加困惑了：“如果您不知道我用的是什么魔法，是怎么得出这‘两种魔法不一样’的结论的呢？”
卢克伍德一时回答不上来。
赫洛阿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为难一幅画像，毕竟画像里只是承载着记忆，未必承载了多少逻辑。他翻开了手中的古书，大概看了一两眼，发现里面全都是关于古代魔文的描述，但要比霍格沃茨里的书籍详尽多了——如果把这些知识再整合到他的论文中，一定可以总结出一些更有趣的观点。
他继续往下翻，又翻到了更多有意思的东西：“噢，这本书里还夹了一页纸，上面画了一个花纹复杂的球体……写着什么能量……署名：伊西多拉……”
“什么？！”画像里的卢克伍德突然拔高声音，突兀地插话进来，诧异得几乎要破音了，“究竟是谁什么时候又塞进来了这种东西！”
“……如果一直待在这里的您都没看到，我当然是不知道的了。”
卢克伍德的表情不太好看，在画像里似是烦躁地踱步了几圈，又问赫洛阿：“你现在能感受到什么东西吗？除非你真的能感受到，否则我还是不能让你进行试炼。”
试炼。赫洛阿只是来做委托，却听见卢克伍德三番五次提起什么“试炼”，也不知道这试炼是个什么玩意儿：“为什么我非要试炼？能得到什么好东西吗？”
“有的吧？”卢克伍德说，“我曾经放了一些东西进去……”
“噢，听起来好像还不错？”赫洛阿眼睛一亮，瞬间来了精神，“我能试炼吗？我相信我能感觉得到！”
“如果你能看得见入口……”
“Clarivoyance！”赫洛阿立刻抬手就是一道蓝色光波，然后顺着光波看向房间一侧，虽然他什么也没看见但还是果断一指，“入口的方向在那里！”
他懂！肯定是类似九又四分之三站台那样的混淆障眼手段。
卢克伍德惊疑地看了他几秒，然后有些不确定地说：“好吧，那你可以试一试，如果你能进得去……”
赫洛阿把手中的书塞进兜里，没想到今天出来一趟还能有个意外之喜。有一个密室挑战摆在他面前，冒险者不能说不。
不过在进去之前，他也稍微考虑了一下——画像上的卢克伍德有没有可能和食死徒一伙来骗他？毕竟他姓卢克伍德，如果他进去遭到了埋伏陷阱……
赫洛阿：“卢克伍德先生，该不会我进去的第一秒就踏中恶咒被夺走所有生命力吧？”
卢克伍德：“如果你有这种疑问的话，我的回答是否还重要呢？”
确实，无论卢克伍德回答会或不会，他都依然会有所怀疑。算了，埋伏而已，父亲也没少过这种遭遇，四舍五入，也算子承父业，说得过去。
赫洛阿：“不重要。”
他说完迈开了脚步，卢克伍德以为他要走向试炼入口，却没想他走向了自己，摸了摸画框后，不知从哪儿弄出一把铁铲，开始铲墙皮。
卢克伍德：“？？？你在做什么？”
赫洛阿：“如您所见，您的画框粘死在墙上了，我正在准备把您拆下来。”
卢克伍德：“你疯了？！快住手！为什么要拆我的画框？！”
“不好意思让您受到了惊吓，卢克伍德先生，我自己进去会有些害怕，故而在此诚邀您相伴同行，”赫洛阿礼貌地向卢克伍德倾诉道，“而且您在这里挂得也够久了，一定非常思念自由的味道。您看，我一直觉得成为画像是不太人道的事情，把记忆囚禁在这么狭窄的地方，日复一日地自我感动，您是个好人，这么助人为乐，我非常想要报答您——我们一起去探索一下新的场景，您也开心我也开心嘛。”
他的动作极快，话刚说完就把画框撬了出来，哐当摔到了地上。随后挥手一个速速缩小，把画框往兜里一塞，于是就揣着画像进去了。
赫洛阿面露担忧：“如果有什么危险请记得提醒我啊，卢克伍德先生，不然我们就有可能一起消失了。”
口袋中的卢克伍德风度全失：“淦！”
* * *
经过试炼入口的感觉隐隐约约像是经过了一层水波屏障，而后视野瞬间一清，赫洛阿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短通道里，通道的尽头就是一扇大门。
他上前推开了门，随后走进了一条更为奢华的通道中，银蓝色与棕褐色彩相互搭配，螺旋纹缠绕的巨大圆柱支撑着通道的空间，墙板和地面都雕刻着大大小小的突起花纹，地板光滑无比，像镜面似的反射着光线，甚至还似乎微微泛着水光。
赫洛阿低头看了看，用脚尖试探了一下：“卢克伍德先生，你们试炼的第一关是‘小心地滑’吗？”
卢克伍德：“……”他并不想说话。
等不到卢克伍德的回答，赫洛阿只能自己试着探索。
“原形立现！原形立现！原形立现……”
“Clarivoyance！Clarivoyance！Clarivoyance……”
然后对着每一堵墙壁——
“统统飞走！飞来！四分五裂！烈火熊熊！”
“……你和墙壁是有什么仇？”
“……那不然我也不知道有没有隐藏门啊。”
而在对房间里所有墙壁试探无果后，赫洛阿面露崩溃与愤慨：“没有隐藏门为什么要设置那么多壁龛一样的结构！卢克伍德先生，你有病吗？！”
“粗鲁！你怎么能骂人！”
再往前走进新的房间，赫洛阿又发现了更多令他无法理解的事情。
比如一个接一个的试炼空间里摆放了各种解谜要素，像是花纹精巧的方块台子、短方柱，以及莫名奇妙的门——经过了门后的整个空间色彩晕晕乎乎晃晃荡荡，就像是人被泡在水里似的，要不是他天天住黑湖底下适应多年，他说不定就吐了。
赫洛阿又忍不住了：“卢克伍德先生，我实在是不能理解你对这些几何形状的癖好！而且，我假设你试炼的重点是‘逻辑学’——如果整个空间的重点只是这一小根不到两米的矮方柱，你为什么要建造这么高耸空旷像教堂一样的房间呢！？这么大的面积究竟有什么意义！？”
“这当然是为了彰显古代魔法的力量和排面！而且多跑几步路又怎么了？”口袋中的卢克伍德憋着声音说，“体能不行算什么人才？”
“那这个拱门后的色彩扭曲又有什么意义——”
“视力不行算什么人才？”
随后空间里又出现了古代魔法凝聚而成的几名隐形盔甲守卫，向他扬起了巨剑。
赫洛阿屏息了一瞬，唰地举起魔杖：“多打一是不是不太公平啊？！”
卢克伍德淡然回答：“战力不行算什么人才？”
然后下一秒他就被赫洛阿从口袋里掏出来，速速变大，左手抓着挡在了身前。
“卢克伍德先生，就麻烦你当一下盾牌了，”赫洛阿礼貌地说，“如果你要被劈了，麻烦自行解决一下。”
“？？？”卢克伍德失色，“我只是一幅画像！！！”
“是的，我明白！”赫洛阿点头，“所以如果你被劈坏了，我也不算杀人。”
不过他相信，既然卢克伍德生前有功夫去建造这么虚浮的试炼场所，那在关于自己画像质量的投入上，也一定不会马虎的。
不过眼前的守卫也不算难打，在一连串的跑跳、卢克伍德先生持续了一分钟的尖叫和五颜六色的魔咒光束划过后，赫洛阿结束了战斗。
随即，按照常理，非常正常地，他在前方通道的附近发现了宝箱。
眼前一亮，他快步跑过去，抓住上盖边沿用力向上一抬！
表情一懵。
空的。
赫洛阿：“……？”
赫洛阿：“卢克伍德先生，你解释一下？”
卢克伍德：“解释不了，我没进来过。”
赫洛阿一路往前，又碰见了几个箱子，打开后无一例外，里头也全是空的！
见鬼了！他就没走过这么侮辱人的密道！
赫洛阿愤怒地停下了脚步：“卢克伍德先生！你解释一下！不然我要退出试炼了！”
“这个……一百年前有一名试炼者曾经进来过，”卢克伍德说，“也许是被那名试炼者拿了吧。这不是还没走到底吗？说不定那名试炼者背包塞满了，后面的都带不走呢。”
赫洛阿想想确实有可能，在天际的时候，正常情况下，通常一个人，也是扛不走地穴里所有的物品的。
“有没有可能你原来在这通道里面放了无数的木桶铁罐扫把，现在路上这么空旷是因为都被人拿走了？”赫洛阿满怀希冀地问。
“……不会。”
试炼继续向前推进，一直到打败最后的守卫，进去了一个巨大的环形大厅中。前方的墙壁整个就是个半人身雕像，俯趴笼罩着整片大厅，下方是一个高脚杯型的石台。
赫洛阿首先环绕大厅一圈查看是否有宝箱，不出所料，依然是空的，最后他才走向中央的石台。
“冥想盆？”赫洛阿走上前一步，看着眼前这出乎意料的东西，低头往冥想盆里一看，表情一垮，一扭曲，“连冥想盆……都是空的？”
残忍如斯。
过分，太过分了，这整一个试炼通道，居然就没有一个能拿的东西！
“这是以前的设置，”被他夹在手臂下的卢克伍德闷闷地说，“一百年前已经有人看过这份记忆了，后面的记忆将由百年前的试炼者提供。”
“那份记忆有什么价值吗？”
“是一份警告。”
赫洛阿难以置信：“……所以你们让试炼者千辛万苦跑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完了还要被警告？卢克伍德先生，你是有什么心理创伤才决定做出这种事？”
卢克伍德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点，眼下的事实好像就是这样。不过这个解读是在太难听了，他还是决定找补一下。
“门在那边。”他尴尬又生硬地说。
赫洛阿跟着指引走出了试炼通道，又进入了一个环形的大厅里，首先便被大厅中央的地面吸引了目光，那像是一块像是玻璃材质的圆形透明地板，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下方赫然是一处巨型地形沙盘，闪耀着梦幻的银白亮光。
而巨型大厅的墙壁上挂着四幅高达十米的尖拱型巨幅画像，但其中三幅的画框中是空的，只有一幅，查尔斯·卢克伍德出现在了那里。
墙上的巨型卢克伍德高高俯视着他，指了指摆在大厅中央圆形透明地面上的又一个冥想盆，说：“这就是了。”
赫洛阿下了台阶走过去，看着脚底下的地形，有些讶然：“这是展示的霍格沃茨附近区域？这四个最亮的点是什么地方？”
“是四名守护者的试炼入口，如你所见，这里有四幅画像，从密室建造之初就留在了这里。至于百年前的那名守护者，她没有给自己留下画像，而是将我们其他四人的试炼通道改为单纯的入口，最后通向这里，由我们来引导未来的试炼者。”
卢克伍德说完，挥了挥手，大厅中的地板忽然升起了无数光点，汇聚成一滴水珠，落在了冥想盆里。
叮——
荡开波纹，萦绕出雾气，淡灰色 ，浅亮而神秘。
“这承载的是百年前那名守护者的记忆，我不知道她给你留下了什么。等你看完后，如果有什么疑问，我再向你解释。”
“看起来有点危险。”赫洛阿嘀咕说。
他思虑了几秒，还是深呼吸了一下，将头埋进了冥想盆里。十分钟内，他不断从冥想盆中上下又俯又抬。
哗啦——
“哇哦，好多妖精，好多钱。”
哗啦——
“什么鬼地方这么多阴尸！”
哗啦——
“不可饶恕咒竟然这么好用？”
巨画上的卢克伍德：“……”
他就没见过看个记忆还能看得这么吵的人。
同时他开始怀疑百年前的人究竟留下了什么。
最后赫洛阿猛地从冥想盆中抬起了头——
“塔姆瑞尔诸神啊，我是不是看见了马格努斯之眼？！”
终于，写完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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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卢克伍德的无本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