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斯潘瑟，帝皇的、父亲的……顾问。神秘的顾问。拥有魔法的力量，而那‘魔法’并非灵能，并非被父亲唾弃被帝国严加管制的灵能，是真正的‘魔法’。强大，耀眼，无以伦比却又那么的，那么的……温暖。那光茫与父亲完全不同。
是谁呢，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看不到一点关于她的未来，什么也看不见，她所在的地方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空洞，不仅在亚空间中无法投射出她的影子，那扭曲的力量也像是惊慌失措一般逃离她的身边。
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来自什么地方……只要她待在自己身边，那么……
“康拉德大人？”
那么那些讨厌的东西，黑暗的东西，痛苦的东西，就会全都、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拨云见日，就像是诺斯特拉莫的天空不再是令人厌恶的黑色。
“康拉德大人，天色暗下来了。温度也变低了，我们到篝火那边去吧，好吗？”佐伊蹲在康拉德身边，这位青少年版本的原体此时正抱膝面壁（石头），黑色的长发随意的散落着，甚至都能拖到地上，而他自己则是把头埋在膝盖里一动不动的。
“我听到了，你对他们说的话。”康拉德开口，声音也变得稚嫩了不少，可却仍然阴郁又略带沙哑，“没用的，他们帮不了我。谁都帮不了我。命运是不可改变的，如果我所看到的就是命运的话，如果……不。那必须是，如果不是……”
“也许吧。我也觉得我没办法靠一两句话改变别人的想法。”佐伊打断了他，“可是关于康拉德大人能够看到的幻象，只要我在身边就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对吧？现在也是一样？”
“嗯、嗯……”什么也没有，就像是个空荡荡的……空气。啊，对……就是这种感觉，这种平常到让人心慌的感觉。什么也没有的感觉。
康拉德茫然的抬起头，他看着身边的佐伊，等待她把话说完：“那就是说，康拉德大人和其他人一样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也就没有什么命运不命运的事儿了，和我一起到篝火那边去也没问题了。”
“就算去了篝火那里，什么也都不会改变的……佐伊。”
“胡说，肯定会暖和一点。”
佐伊说着就抬起手来整理了一下他的头发，然后牵起他的手：“走吧康拉德大人。你的兄弟们其实很关心你哦，现在他们都没有那么傲娇了，所以是个好机会。向哥哥们撒娇吧！”
“我才是哥哥……”
“向弟弟们撒娇也没问题啦！”
我都不知道撒娇是什么意思……康拉德没有机会继续说了，他已经被佐伊给拽了起来。差点儿忘了自己的身体已经变小，现在轮到佐伊毫不费力的拽着自己走了。
康拉德被拉到了篝火旁边，就和佐伊说得一样，这里更暖和一些。不需要幻象、不需要预言……不需要亚空间那该死的低语。如此平常的事情对他来说，就仿佛是奇迹一样。他看着温暖的火堆，然后蹲在了旁边。
“你还真的能把他给说服啊小顾问……”竟然有点真本事！鲁斯惊讶的说着，“那你能不能再解决一下伙食问题？我觉得我们今天得在这儿扎营了，我倒是很想打猎啦，可这地方除了我们之外好像一个活着的东西都没有。”
“哎……好吧，我想想……”佐伊说，“我可以……嗯……我应该可以召唤一只兔猪出来。”
“你说什么？”科拉克斯没有明白佐伊的话。
“我说我可以召唤一只兔猪，就是……一种没有毛的无害可爱小动物。”这是法师圆环的必修课，召唤兔猪。每个法环巫师都会的！佐伊一脸严肃的说，“不过，召唤出来的兔猪是活的，我……呃，我没办法宰杀那么可爱的小动物，所以……”
“你在说什么啊小顾问，快点召唤吧，我快饿死了！”鲁斯露出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他寻思着那玩意儿还能有多可爱啊都不想着吃饭了！
没办法，佐伊只好发动这个最基本的召唤魔法。一个蓝色的魔法阵在她身前浮现，然后一阵并不算耀眼的白光过后，一只小小的无毛生物出现在了魔法阵中央。等待魔法阵消失之后，那小动物用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离自己最近的康拉德，然后“哼唧！”了一声。
就在下一个瞬间，康拉德立即抱起兔猪跳上了旁边的石头，而几乎是同时鲁斯已经朝着兔猪扑了过来，康拉德的行动让他扑了一个空：“你在做什么啊康拉德！！”他不满的喊着。
“它是无罪的。”康拉德抱着兔猪蹲在石头上，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眼睛中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鲁斯听了之后一股子火气就窜了上来，可却又突然想起了佐伊刚刚说的话。康拉德从未有过一个同伴，如果就连他的兄弟都不能理解他的话，那他将孤身一人……呃啊……！他硬是把这股火给压了下去，相当了不起。
“你管管他啊小顾问！”不过他还是要抱怨一下。
他一回头，就看到佐伊带着灿烂的（放弃了的）笑容，原地又召唤了一只兔猪：“那我们就再召唤一只有罪的兔猪吧！并由敬爱且公正的莱昂大人执行死刑！”
“咳咳……”莱昂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制的石头和木棍做的长矛，他轻咳两声说，“此兔猪犯下了……呃，偷吃……洞穴蘑菇的……”莱昂犹豫着看向了脚下的小兔猪，与那圆溜溜的大眼睛对视了，然后他放下了武器，“我做不到。我不行啊佐伊！它只是个可悲的瘦弱的牲畜！”
“好嘞！现在我们有两只宠物兔猪了！今晚就吃煮洞穴蘑菇吧！！”
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啦！因为法环里的兔猪也差不多是这种情况，还好这种小生物的寿命并不是特别长，不然整个法师高塔都要被这些小东西占据了！佐伊彻底放弃了思考，她从旁边接过了一口锅……等等，一口锅？
她惊讶的看看递给自己锅，并且还在往锅里放蘑菇的多恩：“多、多恩大人？这锅是……”她话还没问完，就看到不远处的沃坎（幼儿版）正在举起锤子打铁！
这实在是太反常了，这不对劲……首先，他到底是从哪儿找来的锤子啊！！佐伊在这一刻突然醒悟了过来：“我知道了！我们其实是在做梦啊！！”
在意识到了这一点的瞬间，佐伊猛地就从‘梦’中惊醒，并且下意识的一把薅住了附近什么人衣领：“你是——啊，卡列克西斯啊。”
“你、你终于醒了，佐伊。”卡列克西斯被薅着衣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被佐伊如此对待，因此并不怎么惊讶，“睡在地板上可不是你的风格。还有，有位大人来看你了。”
“圣吉列斯！”
瞬间，佐伊就把这个卡列克给丢下，然后扑向了他旁边那个金光灿灿的人。与卡列克西斯这种恶魔不同，这位是天使，真正的天使，他身后那洁白的天使翅膀便是最好的证明！第九号原体，‘天使’圣吉列斯非常给面子的弯下腰把佐伊抱了起来：“佐伊！我一降落就听说你昏睡不起，现在你醒了！太好了！”
“呜啊圣吉列斯！你不知道我都遇到了什么事！”佐伊立即就在圣吉列斯耳边小声且快速的说了点儿什么，然后圣吉列斯的表情就变得非常微妙。
卡列克西斯在旁边看着这俩旁若无人的家伙，然后对被选择性忽略的基里曼说：“基里曼大人，您应该听到了吧？佐伊说了什么？”
“她、她说……她看到了沃坎的**。”基里曼的表情也很微妙，他还是第一次觉得他的超人感官有点多余，“啊……我完全想象不出那个场景，还是说压根儿就不要想象比较好……”
“不可能！如果是那种、那种程度的……不管是用了哪一边我都不可能没有感觉啊！！”
“——卡列克西斯！你这混蛋的脑子里除了那种东西之外就没有点其他的了吗？！！”
佐伊从圣吉列斯那里跳下来之后就冲回了卡列克西斯跟前再次薅住了他的衣领，她发誓要不是因为那该死的共感效应她已经一拳打在这家伙的下巴上了！而现在自己只能忍受他的贱笑而拿他无可奈何！
“我这也是为你着想啊，女主人~”卡列克西斯当然是对此心知肚明（指佐伊现在没办法揍他了），他带着不知悔改的微笑说，“这么下去对你的身体百害而无一利，我忠心的奉劝您，我的女主人……选择对象还是要看尺寸——呃啊！”
“好痛！！”
因为佐伊单手把卡列克西斯给丢了出去，所以她自己也感受到了身体撞击到地面的疼痛，可这痛值了。她只抱怨了一声，然后就轻咳两下，摆出了正儿八经帝皇顾问的姿态重新打招呼：“基里曼大人~圣吉列斯大人~~我已经没事了哦！”
“…………好、好久不见，佐伊你的力气好像变大了！”圣吉列斯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问候，他说，“不过关于你刚刚说的那件事……难道其他兄弟们都已经在马库拉格附近了吗？”
“没错。我猜之前应该是各位大人和我做了一样的梦。”虽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至少目前来看是无害的。佐伊回答说，“请不要这样看着我，基里曼大人。在我的梦里，各位大人变成了比现在更加年轻的状态，沃坎大人更是变成了幼儿形态，所以你刚刚听到的话并不完全准确。”
“原来如此！”一不小心就被卡列克西斯那家伙给带跑了！基里曼立即扫清脑海里那些不应该有的各种奇怪猜想，他甚至站直了一些，“不过……这个梦听上去有点奇怪，没问题吗？”
“梦中并未遭遇任何敌人的袭击，我认为这应该是某种暗示或者预言性质的梦。基里曼大人。”佐伊如实回答，她说，“不过具体的还是要等与各位大人见面之后再确认。我想现在……莱昂大人应该已经抵达星港了。”
“嗯，我接到了报告。”
“康拉德大人也在附近，基里曼大人。他应该并没有预先通知……我觉得他应该是来警告我们什么的，就算他不主动联络，我们也还是请他过来吧。”
“我知道了。”看上去佐伊恢复了‘正常’，她不休息的时候还挺可靠的，有一种不愧是帝皇顾问的靠谱感。基里曼点点头，他说，“我先去见一下莱昂。佐伊，麻烦你接待圣吉列斯吧。”
“是，大人。”佐伊非常有礼貌的回应着，仿佛刚刚那个在两位大人跟前单手把某个仆人丢出去的人不是她一样。
等到基里曼离开，她抬头看着圣吉列斯，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两秒钟左右，然后由佐伊先开口：“我们去吃点儿冰淇淋吧，圣吉列斯。”
“你刚刚那么正经且‘乖巧’，我差点以为你被夺舍了。”圣吉列斯笑起来，他说，“还是说你只有在基里曼跟前才是那副样子？”
“我总得给你们两个人都留点面子吧？”我在你们所有人面前都是很有礼貌且乖巧的样子好不好！佐伊叉起腰来，她说，“不然要是被马卡多那老头知道了我可要遭殃了！我会被他关起来念叨一整天！”
“哈哈哈……我想他不会知道的。”至少我会保密。圣吉列斯这么说着，然后压低了一点声音，“不过……佐伊，我刚刚很担心。我下了飞船，没有见到基里曼，然后听他的人说你不久之前突然倒下了……”说着，他单膝跪了下来，牵起了佐伊的手，靠近了一些，“我真的、真的很……我可以拯救很多人，佐伊，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帮你。每次都不知道。”
“圣吉列斯，你不应该这样。”尤其不应该这样跪在我面前。佐伊看着他美丽的面庞，真心的祝愿、真心的向安卓斯特祈祷，希望他能够获得幸福与安宁。然而……
康拉德曾经说过：“不，没有人。父亲、帝皇……那个人的儿子们，我、所有人……只有无边的黑暗等待着我们。”
“佐伊……？你的表情如同冬日的湖水一般深邃又冰冷，这简直比你拒绝我还要让人心痛。”圣吉列斯不知道佐伊在想什么，纵使他的灵能天赋并不弱于他的任何兄弟，可那些天赋从来都没有对佐伊起效过。不论是关于她的话语，还是关于她的未来，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那么难以预测，又充满了惊喜。可其中也伴随着一种心碎的感觉，圣吉列斯并不熟悉这种感情，从未有人教过他。也许他在某些艺术著作中读到过，也许它曾经被生活在黄金时代无忧无虑的人们歌颂过，可现在……在这黑暗的宇宙中，不包括那般柔软和脆弱的东西。
他抬起手想要抚摸佐伊的脸颊，可却又突然意识到自己穿着冰冷的铠甲。这铠甲可以做到很多事情，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也代表着很多辉煌的东西，可在这一刻它又如此这般的碍事。
“圣吉列斯，你应该站起来了。好吗？你的兄弟马上就会来了，他们不应该看到你这个样子。”佐伊握住他戴着冰冷手甲的手，“而且，你从未请求过我任何事，所以我也从来都没有拒绝过你吧？”
“我只是没说出口。因为我觉得……我猜，你会拒绝我。”这就是纯猜测了。毕竟所有灵能预言都对你毫无效果。圣吉列斯稍微又靠近了一些，他说，“你也拒绝了其他兄弟吗？”
“我不太确定你在说什么圣吉列斯。”佐伊挑起眉毛，她笑起来，“我基本上会拒绝你们兄弟甚至你们老爸要求我做的任何事。”
就连这回答都完全出乎预料。圣吉列斯也笑了，他终于重新站起来：“我知道父亲为什么会选你做顾问，佐伊。我现在非常确定……”
“是吗，你说说看是什么？”
“恐怕是为了一直提醒自己，他并不是他终将成为的那个……”圣吉列斯并没有把话说完，他的微笑有一瞬间在脸上暗淡下来，可很快又恢复了原状，他转移了话题，“我们也去迎接其他兄弟吧。带一点冰淇淋。”
圣吉列斯……我……会无比虔诚的为你祈祷。即便你的父亲以及整个帝国都唾弃着关于神的信仰，但我会为了你……向我所知的所有神祈祷。
佐伊说：“我非常确定康拉德大人需要一只兔猪。也许莱昂大人也需要。”
“兔猪是什么？”
“一种很可爱的小动物。啊对了，既然如此……晚餐的菜单上也加上洞穴蘑菇吧？”
其实这个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那就是躺在地上看戏（装死）的卡列克西斯。然而并没有人在意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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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