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王也确实显露出要好好冷静的架势，不但消息不发，电话不打，连家也不回了。
张楚岚闲的无聊，重新回了那座空荡荡的别墅，躺回了自己那块床垫上。
他撑着头，一双杏眼黑沉沉的看不到光，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整个人像是没了魂儿，浑身上下只有无名指上那枚昂贵的戒指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徐四想嘲他两句，被徐三拉了回来。
虽然情况不同，但张灵玉也算是尝过失恋的滋味儿，好心地给张楚岚舀了一碗白面，塞到他手上，哄着他吃饭，张楚岚捧着面不说话也不吃，冯宝宝坐在一边却吃的欢畅。
张楚岚看着冯宝宝懵懂的样子，感叹一句：“宝儿姐，我要是听你的，我们就不会吵架了。”
“得了吧，”徐四总算找着机会嘲讽，“我看你本来就跟那王三少过不长久。”
张楚岚不语，抬起头，一双黑沉沉的眼睛便望着他。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徐四夹着烟，嗤笑一声，“我说的话，你不清楚吗？你俩啊，一个异人，一个普通人，一个孤儿，一个大少爷，又是两个男人，到底是从哪个维度能看出相配的？”
“早点清醒为好，”徐四在这当口无情地甩过来一打资料，让他继续工作，“好了，别在那伤春悲秋，跟我干点正事。”
张楚岚木着一张脸，手中的资料刷刷地翻，张灵玉和冯宝宝都凑过头来，徐四便在一边说：“总公司那边传来消息，圈儿又出现了新的八奇技。”
“风后奇门。”
张楚岚抬起头来，张灵玉沉吟片刻，道：“是武当周前辈传下来的奇技吗？”
徐四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传下来的，反正武当坚持称没有过这种东西，这些年也没听说武当被除名哪个有名的弟子。”
他咳嗽一声，道：“总之，这掌握风后奇门的家伙横空出世，搅弄风云，总公司那边的意思，就是要我们尽快抓住这人，叫他能够处于公司的掌控之下。”
张楚岚终于开口道：“开什么玩笑，你这资料上关于他的一切什么都是模糊，我们既不知道他的姓名也不知道他的长相，怎么找？”
徐四抽了口烟，叹口气，耸耸肩：“公司也是没有办法，你是不知道，这小子可怕得很，见过他的人非死既疯，前些日子术字门大乱就是他搅得祸事……若不是十佬会的陈金魁死了，术字门是打算捂死这件事的，不至于要闹到公司面前来。”
张灵玉倒吸一口冷气：“陈金魁前辈竟然出事了？！”
张楚岚面无表情地把任务资料丢到一边：“既然这么危险，我看这任务我也完不成。”
“别介，”徐四笑眯眯地道，“楚岚啊，你是公司十分看中的后辈，不管是赵董还是我都非常信任你。”
张楚岚正要反驳，徐四又笑：“何况，据传这小子不混圈儿，谁也看不上，就对当年遗落的八奇技传人感兴趣，当初碧游村的马仙洪就有他的手笔，风王二家也曾有过他的痕迹，我看呐，那家伙快要找上你了。”
张楚岚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来不及再跟徐四商量之后的对策，他当即拨出王也的电话，拔腿就跑，可不知是王也存了心不接他电话，还是出事了，那边竟一直都是没接通！
张楚岚越跑越快，最后甚至懒得顾忌平日里在普通人哪里的伪装，影子一般在城市里穿梭，手机热得发烫却还是忙音，他焦躁不安，盘算着之后的路的同时，不受控制地想起有关于王也的一点一滴。
王也说：“是我误会在先，我请你吃个饭吧。”
“不用理他们，要打扑克还是吃蛋糕？”
“张楚岚，新年快乐，祝你平平安安地又长一岁。”
“我觉得其实婚姻本身没什么意思，夫妻同处屋檐下总会角逐，博弈，甚至于算计，就算恩爱如我父母那般也少不了吵架，令人昏头一时的荷尔蒙总会褪去，回归柴米油盐的生活本质，所谓的爱欲会在期间消磨，却还为了责任、承诺、道德等一系列文明的牵绊，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他看着婚礼上笑得开怀的朋友，一面笑，一面悄声说，“在我看来，不论是谁，又怎样恩爱，两个人一辈子捆绑在一起都是一件相当无趣且愚蠢的事。”
“婚姻确实是个愚蠢的选择，”王也抓住了张楚岚伸过来的手，将就着手里的银戒，将其戴到他的无名指上，打量片刻，感慨道，“可人生在世，哪有事事正确的呢？就做令我魂牵梦萦的绊脚石吧，或许，这也是修行呢？”
“张楚岚，人生的不确定性太大了，不过运势常变，命定不变，”他无奈叹道，“我王也命中为你所牵绊，无所谓你的父母亲人、家世出身，总会保护你，包容你，偏袒你……真心爱你。”
……
“这些年是我太纵容你了，”王也站起来，平静的声音里裹着冷意，道，“我觉得我们趁这个机会彼此冷静一下比较好。”
踏入婚姻，将他们二人牵扯到一起，真是个相当错误的选择。
张楚岚跑得喉咙都泛起血腥味儿，悔意漫上心头，在脑海里，他无数次在数不清的节点上重新选择，与王也形同陌路，将他们的人生拨回正常的轨道。
张楚岚不明白这些年横亘着欺骗与隐瞒，聚少离多的愚蠢又无趣的婚姻到底又有什么让他固执，让王也一再忍让的？
早该结束的，非固执着等到它烂掉干什么？非让他们两个人都勉强、痛苦干什么？张楚岚颤抖着将手放在家门前，双腿发软，抵在门口，心想，非拖累地他搅进危险干什么？
他此番冲动行事，既没有跟徐四他们商量，也没有带上冯宝宝，是巨大的战略失误，可他大脑空白，完全顾不得太多，他现在甚至懒得掩藏行迹，只打算和门后可能存在的闯入者同归于尽。
不，不对，或许像他这样的家伙，还配不得和风后奇门的传人同归于尽，只不过是去送死而已。
他掏出钥匙，侧靠在门边，一边拧钥匙，一边低着头，垂落的手白色的雷光滋滋作响，过了一会儿，大门“咔哒”一声被他开启，大门大开，与此同时，无法拨通的电话就此接通，明亮的雷光照亮了昏暗的屋子，和同样接起电话的王也对上了目光。
张楚岚一阵心悸，王也却状若寻常，电话还在通，他现实的声音和电话里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传到张楚岚的耳朵里，他问：“我以为你又会在外躲上十天半月，这次怎么舍得这么早回家呢？”
话音刚落，外面雷声轰鸣。
王也看着他手中立即褪去的雷光，映着外面的雷声，意有所指：“看来是打雷了啊。”
张楚岚猛地收回手，王也还是状若寻常，他就在昏暗的室内行走，念叨着外头可能会下雨，天冷，要给张楚岚找一件厚衣服。
就在他回屋的间隙，张楚岚的电话被人拨通，他接过电话，听到那边传来惊喜的呼声，是王震球。
“张楚岚张楚岚张楚岚！”那头的王震球对着电脑，两眼发光，“你猜我和二壮查到了什么？”
张楚岚收紧呼吸，有了不祥的预感。
“王卫国从商，乱起八遭的东西都信一点，跟真大师假大师都有过接触，其中接触的最多的是武当的掌门周蒙，武当有很多重点工程都是王卫国资助的，为表谢意，他家三个孩子都跟蒙受周蒙的荫蔽，可惜王家老大养废了自我放逐国外醉生梦死，王家老二上进却资质庸碌，一心世俗无心入道，只有老三，唯有这个一点消息都没有的老三天资卓越，心性超群，自小养在武当，被云龙道长和周蒙亲自带大。”
“张楚岚，”王震球哈哈大笑，“你那宝贝少爷是武当不记名的真传弟子！”
张楚岚心中大骇，呼吸陡然变得急促，与此同时，身后的大门莫名其妙被重重关上，张楚岚不敢向后张望，向前一滚，躲在沙发背后，听王震球继续喋喋不休：“周圣当年失踪前回过武当，他怎么可能忍得住不传风后奇门？以这位老前辈的性子，风后奇门只能传于武当，以目前术字门的乱局来看，风后确确实实传下去了，我猜啊……”
张楚岚忽然发难：“闭嘴！”
“闭嘴？”王震球呵呵笑，“阿莲，做什么让我闭嘴呢？你不是比我清楚吗？从小到大，接触你的人哪有纯粹的真心？你有那样的身世，又一个人摸爬滚打养成了那样的性子，谁会爱你，谁会信你？”
“我懂你的经历，也懂你的感受，”他弯起眼角，“因为你和我没什么不同。”
王震球对张楚岚的感情大概是欣赏中带着嫉妒
嫉妒他有值得信任的好友，有可以让灵魂栖息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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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纸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