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替换

我的伤好的很快,即便如此,瓦勒将军也还是特地为我批准了一星期的假期。

我把我打了胜仗的消息告诉了老妇人,她听后很高兴,只是之后又看着我那只缠着绷带的眼睛眼神有些复杂。

“我没有来陪你过圣诞节。”我对她说。

“不,没关系。”那张苍老的脸慈祥的笑着,“我在做苹果派,要来帮忙吗?”

我点点头,在老妇人的指挥下切苹果,揉面,生火。

“新的一年已经到来了啊……”老妇人把大半的苹果派装进纸袋里递给我。

我没有推辞,接过以后问,“你要来和我一起住吗?”

她摇了摇头,“我一个人住在这挺好的。”

我没有强求,抱着苹果派离开了裁缝铺。瓦勒将军给了一个星期的假期,说实话我还真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度过。

这些天的生活就如同梦境般的平静,但打破这种毫无波澜的是在某天早上。

一月的天气比起12月稍微好了一点,我从床上坐起,刚打算下床,就看到床边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打扮奇怪,有着一头紫红色的长卷发,长相艳丽,一只手缠绕着卷发,恶魔独有的红色瞳孔正在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我记得我昨天关窗了的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这位美丽小姐……你……”

“美丽的小姐?”她表情古怪,然后走了过来,“我认为我还是有必要纠正您一下——我是男性。”

我打量了他一番,嘴角抽搐了一下,“拜蒙?”

“回答正确,我的主人。”

我没有理他,一把推开他,“你来干嘛?”

“别这么无情嘛。”他走到我前面,“我来送你一个礼物。”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猛的捅进了自己的右眼框。鲜血从眼眶里流出,然后那颗红色的眼珠被从眼眶中挖出。

“怎么样?喜欢这个礼物吗?”拜蒙笑着把恶魔的眼球放到我手心。

我有些嫌弃的接过来看看,“真恶心。”

他的表情有些受伤,“这可是恶魔的眼睛!”

我用魔法清理掉上面的血,问,“有什么用吗?”

“它可以来辨别凡人的谎言。”

恶魔的瞳孔和人有着很大的差异,人的瞳孔从视觉上看无非就是黑色的瞳仁以及周围的一圈虹膜。但恶魔的瞳孔却有着好几圈的黑线,从中间的瞳仁扩散向外。

“我该怎么装上去?”

拜蒙指指眼睛,“直接这么按进去。”他脸上的血已经消失了,原本空洞的右眼框又长出了一个眼球。

我来到镜子前,对着镜子把这个眼球塞进眼眶。

“不对不对,歪了。”

我又调整了一下。

“戴反了,戴反了。”

拜蒙在我头顶飘来飘去,我逐渐有些没了耐心。

好在又调整了一次后终于戴好了。

我感受到了原本坏死的神经正在复活,细胞开始活跃,我眨了眨眼睛,发现右眼能够看见了。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原本空洞的右眼框中被装进了红色的眼球,不似人的红色瞳孔中有着一圈又一圈的黑色细线,显得有些诡异。

“还算不错。”

我走出房间,重新戴上眼罩。

等我来到军队总部后,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坐在我的位置上,看起来像是在特意等我的。

“我以为你回来后会立刻来找我的。”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平常,但我总觉得他是带着点那么兴师问罪的。

“我受伤了。”我抬手点了点戴着眼罩的那只眼睛,“而且很严重。”

他眼神冰冷,“你自找的。”

“这并不是毫无收获。”我指了指自己的军衔,然后提醒他,“我也不是完全的替你做事。”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但我看得出来他已经不想谈论这件事了,于是赛格尔换了个话题,“还记得我在几个月前跟你提起的那个名叫艾蕾娜的女人吗?”

我吃着那天剩下的苹果派,“你看上她了?”

他眼神可怕的朝我瞥了一眼,“我的眼光还不至于这么差。不过——你的消息也的确不太灵通。”

我抬起头看他,听到他说,“你怎么从来没有告诉我你的那个朋友是维尔克斯的妹妹啊。”

“艾蕾娜……是维尔克斯的妹妹?”

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赛格尔对我的反应不奇怪,“是啊,公爵府流落在外的千金。”

“听说维尔克斯倒是很宠这个来路不明的妹妹。”

苹果派微甜的味道蔓延在舌尖,我咽了下去,想将喉头的那些许苦涩也咽下。

我向来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却在此刻开始同情游戏里的梵西佐。

我大概也不知道我和“梵西佐”是否是同一个人,但在如今,我也切切实实的与她感同身受了。

当她年少,渴望亲情时,却遇到了一心想利用她的温塞斯拉斯、厌恶她出身的维尔克斯、冷漠的父亲;当渴望友情时,却遇到了只是把她当作跟班,工具的艾蕾娜。

一周目时的我被公爵府的所有人厌恶,但在这周目,冒名顶替了我的艾蕾娜却得到了所有人的喜欢。

而从始至终,给予我人世间温暖的反而是与我素未谋面的一个裁缝铺的老妇人,我以为的恶毒女配克里斯特尔,以及我曾经处处防备的奥林奇。

我的视线落在了那只握着纸袋,指尖泛白的手上,觉得全身冰冷。

“你怎么了?”赛格尔发现了我的不对劲,皱着眉问。

“只是觉得……”我咬了一小口苹果派,“苹果派太好吃了……”

他看了我一会,然后说,“明天公爵会为他那个女儿举办一场宴会。”他把邀请函递给我,“你跟我一起去。”

我并没有拒绝,因为我知道,这或许并没有什么用。

在第二天,我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然后穿上军装和军靴,拿上了邀请函。

[你就打算这么去?]

拜蒙拦在我面前,那张艳丽妩媚的脸显得有些狰狞。

我压了压戴在头顶的帽子没有理会他。

[你不打算换个礼服,戴上项链什么的?我记得这种宴会女士都会打扮的很漂亮吧?]

“是啊,精心打扮出的美丽将会为贵族小姐们吸引权贵们的目光,也是她们证明自己价值为数不多的方式了。”

我系上领带,扣好金属扣子,“但我不需要这样,我的身份决定了是他人要向我证明他们的价值,而不是我去讨好他们。”

“我只是想告诉他们,我不是什么贵族小姐,而是帝国最年轻的少将。”

拜蒙跟在我身后一同来到了公爵府,我和赛格尔一同进去,还碰到了瓦勒将军。

古斯塔夫也来了,他和瓦勒将军一样,穿的都是军装,坐在角落里,很显然不想参与到那些贵族们的恭维互吹中。

或许是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艾蕾娜了,她和我记忆中的差别很大。

她踩着白色的镶钻高跟鞋,金色的齐肩直发半绾着,穿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纯白色拖地礼裙,画着精致的妆容,涂着最流行的樱桃色唇膏,只是那双画着上挑眼线的蓝眼睛里开始掺杂了些许肮脏的东西。

维尔克斯站在她旁边,宠溺的看着她,那张平时冷淡不苟言笑的脸竟然也会露出笑容。

不知怎么,我觉得有些刺眼。

但我可以做什么呢?大声告诉全世界说我才是真正的公爵千金吗?

我不会这么做的。

——因为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所相信的真相。

我学着赛格尔的样子,和那些狡猾的贵族们虚与委蛇着。那些人就像鬣狗一样,对我这个上流社会的新贵趋之若鹜,没有一个人不想拉拢我。

宴会正式开始了,我不知道这场宴会克里斯特尔有没有来,正在四处寻找她的身影,却听到了艾蕾娜的声音。

“梵西佐。”

她提着裙子,走的很慢,“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

“我也没有想到。”

我对她说,“你总让我想起我的母亲。”

艾蕾娜的嘴角有些僵硬了,因为她也是知道温塞斯拉斯是个怎么样的人。

“你和她一样,喜欢用那些虚伪的善意与温柔来对付我,就像——”我顿了顿,“训狗一样。”

“温塞斯拉斯总是这样,喜欢毒打我一顿,又温柔的抱着我说她爱我——她总是乐此不彼。”

“温塞斯拉斯想让我完成她的复仇,那么你呢?”

我满意的打量着她脸上难看的表情,在头顶的光线下,她原本卷翘的睫毛就像一只只恶心的死去苍蝇的腿,红色的嘴唇像血一样。

“你的所图甚小,艾蕾娜。”我摇摇头,“如果你喜欢这个身份,那就给你好了。”

“我已经长大了,不是以前那个每天伤痕累累,渴望着爱的小女孩了。”

“现在的我根本不在乎那些了,但我的母亲不明白——”我看向她,“你也不明白。”

我亲眼看着那张清纯明媚的脸变得扭曲,慌张,像是我童年梦境中那些摘下微笑面具露出可怖嘴脸的动物们。

女主和游戏里的梵西佐实际上就是同一个人,只是因为在出生的时候灵魂飘到了另一个世界,而温塞斯拉斯阴差阳错的召回了她的灵魂。所以很多事情梵西佐的情绪也会有波动。

梵西佐说的没错,艾蕾娜和温塞斯拉斯都是同类人,这两人其实也压根就没把梵西佐当人看,就像梵西佐说的,是在“训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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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幻]毁灭之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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