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凝望深渊

左手慢慢的开始凝聚魔力,接着,一个魔法阵出现在了赛场。

火焰燃起,我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只能看到那一张张的,如同地狱恶鬼般的脸孔。

——没有人发现这火焰原本的颜色。也没有人发现这是黑魔法。

这是恶魔的力量,属于恶魔瓦沙克的障眼法。

我朝着一片乌云笑了笑。

乌云上站着的青年也冲我招了招手。

火焰帮助了我。

我一拳打倒了泰伦斯。麻木的,冷漠的,一拳又一拳的。

至少这样,接下来就不会再有人挑战我了。

直到左手的骨节有些酸麻,直到泰伦斯不再动弹,我才缓缓的站了起来。

裁判的表情十分精彩,不光光是他,我还清晰的看清了每一个人的表情。

瓦沙克离开了天空,乌云开始消散,阳光争先恐后的从云中透过,我不大喜欢太阳,不适的眯了眯眼睛。问:“下一个挑战者是谁?”

人群先是骚动了一会,然后什么动静了没有了,倘若我是个瞎子,我估计会以为这群家伙已经去见上帝了。

当然了,我怎么会是个瞎子?

那些坐在高台上看戏的贵族佬爷们也不是瞎子,总之,他们的眼睛好的很,也精明的像只狐狸一样。

这场比赛的参加范围仅在学院学生内,虽然也有不少贵族会无视规则,塞进来些学生以外的人,但大多都不足为惧。因此我也十分不意外会没有人敢来再次挑战。

接着我听到裁判说,“您有一次觐见国王陛下的机会。”

我闻言刚刚要扬起的嘴角僵住了,我忽然想起来,原著中的艾蕾娜之所以会参加这场比赛,就是因为她和卡维尔一起发现了有位贵族买卖猎杀并且食用人鱼肉,想借此向国王举报。

但是在这一周目,卡维尔不知为何和我一样都没有进入神学院,因此他没有认识女主,于是女主也就没有解锁人鱼买卖案的副本,最终也没出现在这场比赛中。

瓦沙克的表情变得幸灾乐祸起来。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最终面色阴沉的回到了看台上。

克里斯特尔高高兴兴的将睡的正香的巴尔递到我怀中,“恭喜。”

我接过巴尔,面无表情的违心道:“同喜。

忽然,我想到了什么,然后问克里斯特尔,“艾蕾娜呢?”

克里斯特尔闻言表情古怪,“你要去找她?”

废话,如果不是女主不在这里的话,那么我压根就不需要出手了。

见我这副模样,克里斯特尔手中的扇子掩住了嘴角,“我叫艾米把她叫去卡佩庄园了。”

她又立刻解释,“这还不是为了你能拿第一……”她低声低估,“如果你遇到了她,肯定会放水……”

这个蠢货。

我闻言愈发的好奇了,“你为什么总是认为我会站在艾蕾娜那一边?”

“一定是这样的。”克里斯特尔说。

“你不明白的。”她又摇摇头,把一块帕子递过来,“我现在能够拉拢的只有你了。”

“你可以告诉我更多的。”我接过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血。

那块纯白的手帕被染成了红色,我嗅到了铁锈味,克里斯特尔有些看不下去了,她伸出了一只手捂住鼻子,“你去这里的医务室看看吧。”

我把手帕蹂成一团,“我不认识路。”

克里斯特尔开始犯难了,我往周围看了一圈,然后指向一个方向,“让他来给我带路,你觉得怎么样?”

克里斯特尔也看了过去,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像是在心虚着什么,然后瞥了我几眼。

我径直朝那个浅棕色鬈发的男孩走去,“带我去医务室吧,先生。”

他愣了愣,然后先是朝我身后看去,我一动不动的站着,头上破了的口子又开始流血了,我开始变得烦躁起来。

“请跟我来。”男孩低着头。

我拿袖子擦了擦淌到了眉毛上的血,然后跟上了他。

“怎么那么紧张?”我问了一句。

“您误会了。”他走在我旁边,垂着脑袋,脖颈白的就好像羊圈里的羊。

我是挺喜欢羊这种活物的,毕竟用处很大,还可以随意的宰杀,一般来说,羊都不太敢反抗。

我那双鲜血淋漓的手盖住了他的后脖颈,羊一般的脖颈哆嗦了一下。

“克里斯特尔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我叹了口气,“我喜欢羊,但只是喜欢那种可以主宰它们,随意操控的感觉。”我一边走着,一边把自己的血擦在他身上,“但在怎么喜欢,也不过是个牲畜。”

“你觉得呢?”

我又抹了把血,这次这种恶心的东西直接进入了我的右眼球。

我捂着我的右眼,笑了起来,“可惜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羊。”

“因此我热爱这个世界。”

我将侍者抛下,独自走进医务室。

伸手敲了敲门框,一个穿着浅色衣服的少年才慢悠悠的转过了头。

那是一张颇为面熟的脸,虽说长得好看,但这张脸,由此让我联想到的事情却让我更加的心烦意乱了。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

他走到我面前,低下了头,茂密的橘发盖住了精致的眉眼。他先是看了看我的右手,以及身上的擦伤,然后说:“虽然是以这种情形。”

我拨开额头上的刘海,把额角那不断流血的伤口露出来,“麻烦了。”

奥林奇扶着我在病床上坐下,从墙上的药柜里翻找了一会,然后坐到了我面前。

我执着于额头的伤口,指了指,“先包扎这个。”

奥林奇先是为我消毒止血,酒精棉花轻轻的擦拭着额头的伤口,并不疼,我只感觉到了有些痒。

我抬眸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十分专注。

等到身上的大部分擦伤都被止血消毒以后,奥林奇才递给了我一瓶药剂。

我拿到鼻尖嗅了嗅,然后皱着眉一口喝尽。

“味道怎么样?”奥林奇睁着苹果绿的眼睛。

“不怎么样。”我放弃了客套话,面无表情道,“我最讨厌巧克力那种甜的可怕的食物了。”

“有种甜到想呕吐的感觉。而且,我现在还很困。”

“看来下次该换个口味了……”奥林奇接过了喝光的药剂瓶,“高效的愈合药剂的确是带有一定的安眠作用的。”

他把玻璃药剂瓶放到了桌上,“你可以在这里睡一觉。这里通常不会有人来。”

我想了一会,最终也决定了暂时先在这里躺一会。

天花板也是纯白的,我能够听到奥林奇调试药剂传来的玻璃与玻璃的清脆敲击声。

这声音并不讨人厌,反而给了我一种莫名的安心感,此消彼长的那些暴躁与不安也逐渐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我就在快要睡着时,听到了奥林奇的声音,“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救卡维尔?”

我睁开了眼睛,“如果我告诉你我根本不想救他,甚至还挺乐意他死的,你信吗?”

“你很讨厌他?”

“这世上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恶意,不缺这一个。”

玻璃瓶碰撞的清脆声音停了一下,奥林奇忽然笑了一声,“果然啊,这才是你。”

他向我走来,坐到了床边。

窗外的月亮已经升起,月光照在了奥林奇白皙的面颊上,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往常总是带着笑意的苹果绿的眼睛失去了几分温度。

“梵西佐,你听说过魔王与骑士的故事吗?”

我有了倦意,毫无波澜的说,“当然听过,反派魔王带走了公主,骑士去拯救了公主,最后公主嫁给了王子……”

我像个快要生锈的复读机一样的念着,却在结尾处听到了一声嗤笑。

我睁开眼不高兴的瞪着他,奥林奇的下颚弧度清晰,五官精致,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他的皮囊不输在游戏里的任何一个男主。

“那不过是世人欲盖弥彰以后的愚蠢童话罢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慢,“从前,在一个遥远的国度,生活着一个天真烂漫的公主,公主有着一头金色的卷发,碧蓝的眼睛,她善良,活泼,原因都是在于有一个黑发黑眼的强大骑士在守护着公主的纯真。”

他顿了顿,“骑士的一生好像就是这样,活的如同一个傀儡一般,因为骑士是一个没有心的人。而公主就像是深深覆在她身上的某种寄生虫,蚕食着她的生命。”

“直到有一天,魔王抓走了公主。”

“他总是很孤单,所以他总是想要那些闪闪发光的,漂亮的东西,把它们圈在自己的领域。直到骑士为了救回公主来到了他的城堡。”

“魔王找到了自己的珍宝,他不再孤单了。”

“骑士是个没有心脏的傀儡,于是她杀死了魔王,拯救了天真烂漫的公主。”

“故事的最后,天真善良的公主一如既往的纯洁,她嫁给了王子。”

“而杀死魔王的骑士终成魔王,她得到了他的心脏,于是骑士也有了心。”

“骑士就像曾经的他一般,孤独的,守在这一片金银财宝前,等待着下一个人来杀死她。”

奥林奇的目光晦暗不明,“只可惜,没有人知道,天真烂漫的公主的纯洁是踩在骑士的血肉之上的……”

说完他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像是自嘲,但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里面。

“你不要再成为故事里那个傻得要死的骑士了……”

他自言自语。

我半阖着眼,意识还算清醒,“那么原来的魔王呢?”

奥林奇一愣,随即脸上又绽开了毫无阴霾的笑容,“他啊……他把自己的心给了骑士。”

“还不如不给。”我眯起眼看着天花板发呆。

“你的故事真精彩。”

我再也支撑不住,慢慢的阖上了眼睛,白色的羽绒被十分暖和,驱散了从四肢到心底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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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幻]毁灭之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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