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所有艾尔居民都有勇气涌到街上打开城门，在危险混乱的嘈杂声中，更多平民只敢缩在家中用家具死死抵住房屋门。
尤其是那些占地广阔人口又多的各类店铺赌场与欢馆，更是从一开始就紧紧关闭厚重铁门，绝不允许属下随意出入。
从城外一路进入领主堡时，丝塔茜甚至有种步入未加载完全的online游戏既视感。周围的房屋都是贴图，只能旁观而不能进入。
就连那些原本被愤怒冲昏头脑推开城门的平民们，看到来自欧兰城的正规军之后，都忍不住畏缩惊恐起来，后悔得想当场躲回家中。
……特别当他们发现，有许多士兵摘下头盔之后竟然露出了不同颜色的各类兽类耳朵……
“半、半血种？”艾尔小镇以商业闻名，人们当然也经常见到‘半血种’这类重要热门的货物。
可在他们印象中，那些半血种要么被锁链牢牢串成一长串，要么就是在铁笼里等待售卖，从来没有见到过它们干净整洁的样子。
惊恐议论声在人群中低低回荡，“半血种做士兵——难道他们其实是兽人族派来的？！”
“光明神在上，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强壮的半血种！”
“它、它们看起来甚至像人一样。”
可半血种，怎么会是人呢？传教士先生们一直强调它们是带有污浊血脉的生物。
这一切太超出想象，让本就慌张的艾尔人们越来越惶恐不安，门窗被关得更紧了。
不过在丝塔茜的示意与命令下，很快就有几名半血种士兵出列，分散到小镇不同街道连续不断喊道，“以领主大人的命令，我们会在镇西空地处分发食物水源与伤药！”
“艾尔镇的居民都可以去排队领取。”
“按人数分发，人人有份！”
喊话的半血种大多数都长着狮虎样的毛绒绒耳朵。
一点血脉优势，他们在大声说话的时候，真能达到‘狮吼声’般的震耳效果。
不过很明显他们都还不适应自己的这种优点，当有人按捺不住饥饿走上街时，恰巧听到他们在害羞地低声议论，“我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喊话过。”
长有虎耳的炸毛少女默默点头，“我也是。”好难为情啊，有那么多人在看他们。
“但既然是领主大人的命令，当然要做好。”
“向那边走，一路上都有卫兵在把守街道，会很安全——”扬声为迟疑的人群指引方向，金发少年扭动两下身体忍不住悄悄问同伴，“你的尾巴窝在铠甲里不会难受吗？”
虎耳少女：“……贝蒂女士不是说可以帮我们在铠甲上开洞吗？”
“可那样总感觉，”性格害羞的狮毛少年小声嘀咕，“怪怪的。”而且还暴露出尾巴作为弱点，
虽然这么说着，但他们还是卖力地跑遍全镇，确保所有人都能听到领主大人的命令。
负责分发物资的，当然有欧兰人也有半血种。
当看到那迅速搭起的十几个棚子，以及那些堆在棚下的大堆食物之后，再畏惧的艾尔镇民也咬着牙加入了队伍。
半、半血种而已，周围有这么多人呢，它们总不会真暴起伤人吧……
可如果再没有粮食下锅，他们与家人也许明天就要饿死了。
队伍不断增加，人们都屏住呼吸伸长脖子看向最前端的情况。
出乎意料，负责分发食物的卫兵竟然只是询问了几句：“叫什么名字？家庭住址在哪里？家中有几口人？年龄呢？最近家里有没有人生病？”简单问题之后，身旁那几个半血种很快就装好面条与几颗晒好的干蔬菜交给了对方。
“就、就这样吗？”接过布袋，女人不敢相信地结结巴巴询问，“我可以拿走了吗？”
她小时候也领过救济粮，但那时候的传教士先生们总会先带着他们向光明神祈祷与感恩，从凌晨熬到日落才能领到几粒豆子。
她出门还特地带了家里最后的几枚铜币，虽然数量可怜，可说不定能稍微讨好到那些先生们让自己早点拿到食物。
“对，以欧兰城领主大人的命令，”在纸上快速记录下女人所说的信息用以存档，潘妮点头，“一天后我们还会继续在这里分发食物，到时候你要记得将布袋带回来。”
认真培养精兵的优势就是这样，全方位发展，所有欧兰人无论临时放到哪个位置上工作，都能第一时间承担起责任。
“是、是，”下意识顺着潘妮的话点头，“感谢那位大人……”
不敢停留太久，女人恍惚地转身离开，跌跌撞撞走出几百米之后才猛然回过神来，捧着怀里的布袋飞跑回家。
她一边哭一边笑，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要表现得这么狼狈。总感觉应该感谢赞美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看到真的有人领到了食物，队伍瞬间骚乱起来，却又立刻在周围不断走动维护秩序的士兵控制下忍耐住激动，老老实实地继续排队。
“啊！”当两个衣服乱糟糟的少女排到队伍最前端时，她们看着负责核对信息的薇薇安惊呼，“是、是您？”
薇薇安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之前自己见过的那两个在欢馆内工作的小姑娘。她笑笑，“是你们的老板派你们出来领食物的？”
“是，”褐发少女下意识回答，“‘家’里大家都很害怕，又不敢出来，所以老板要我们来看看外面的情况……”
欢馆老板当然不会亲自冒险，只可能随意扔出去几个不值钱又好操控的小家伙出门探查局面。
带回粮食最好；即便出事，对他的利益损害也并不严重。
薇薇安：“那你认为情况怎么样？”
“很、很好？”
虽然她依然想不通，为什么这位好心的商队夫人一下子变成了来援助他们的欧兰人；但大家现在能吃上食物了，那就是再变好了吧？
“会更好的，”薇薇安笑着将布袋交给对方，与潘妮对视一眼，“你们那边人比较多，所以给出的粮食也重，我帮你们送回去吧。”
虽然领主大人没有正式下令，但薇薇安能够隐约猜到，领主大人为什么临行前会特意带上她与同伴们。
很多地方、很多事情，只有亲自经历过的人，才更清楚该怎样去应对。
两名少女怔了怔，连忙想推辞，可薇薇安已经轻松地提起沉甸甸的口袋向外走去。
‘……那么沉的口袋，体面女士竟然单手就能提起来吗？’小跑着跟上薇薇安，两人忍不住捏捏自己的手臂，再次陷入恍惚。
薇薇安：“这些食物足够吗？毕竟你们那边有——几百人吧？”
艾尔小镇以商业闻名，衍生出的享乐方式也很丰富。虽然领地面积不大，却有三家大型赌场，四家高档酒馆，以及一座规模庞大的欢馆。
至于小些的……更是数不过来。
少女下意识点头，“够、够的。”
“老板很厉害，能让我们每天都吃上一顿饭。”而他自己的美食与美酒，更是从来没有断过。
“不过幸好能有这些分发下来的粮食！”褐发少女连忙补充，“否则我们马上就要被赶出去了。”
即便是最天真的小金丝雀也明白，像这些欢馆里长大的女孩男孩被赶走之后，绝对不可能有任何好下场。
没有尊严，没有价值，也没有归处。
年轻一点的，可以凭借之前积累的客人继续为生下去；更惨些的，大概活不过几天就要永远闭上眼睛。
抬眼认真看看欢馆的高墙，薇薇安将布袋放下，“那就好。”
在分发食物的同时，伊芙也带着几个细心的欧兰人坐在队伍旁，等待为病患救急。
“好像没什么人生病？这应该是好兆头吧。”片刻没见到有人问诊，罗伊望着隔壁长长领粮队伍开口。
晃晃尾巴，伊芙毫不客气地回答，“我猜，他们是怕我会一口吞掉他们，所以不敢来。”
真希望人类能早点意识到，在魅魔眼中，绝大部分人其实都没有麻辣香锅好吃。
罗伊：“……那，我也像大家刚才那样去街上多喊几句？”
“当他们真有迫切需要的时候，”伊芙被罗伊的认真提问逗笑，“也会主动前来——你瞧，就像这个人。”
抱着孩子的男人犹豫很久，短短两百米走走停停好几次，直到孩子哭起来他总算狠下心来冲到伊芙面前，“小姐、呃不，女、女士？我妹妹今天一直在发热……”
伊芙完全没有理会对方的混乱措辞，摸摸小姑娘的脸颊就立刻判定，“要三号草药。”
罗伊应声取出提前准备好的药液。
在混乱中重新建立秩序，非常困难；
却也最快捷直接。
当基本需求与生命安全都无法满足时，一切被强加在人们思维中的准则都会变得容易打破。
半血种可耻吗？魅魔恐怖吗？
按照光明教廷传播教导的理论，答案当然是的。也绝对不会存在其余可能性。
可在‘活下去’与坚持这些缥缈理论之间，人们会很快意识到：一条条神谕没办法填饱肚子与治愈疾病，但那些本应可怕的生物们却可以帮助他们。
与多年前便成为【神弃之地】的欧兰城不同，艾尔小镇有着华丽雄伟的教廷大厅，以及几十名传教士。
光明教廷在这里留下的驯化烙印根深蒂固，现在是撬动它们的绝佳时机。
在无数块昂贵魔晶石搭筑的教廷大厅内搜寻片刻，霍尔等人却仍然没有见到任何人的踪迹。
埃图斯：“……都跑光了吗？”
因为商队之前出入艾尔小镇时携带的‘零件孢子’，丝塔茜早就掌握了这里的地图情况。
“不可能，”霍尔也记得丝塔茜提前给他们看过的地图，在本该还有一条通道的花园上方来回摸索着入口，“所有出入口都被封锁了，除非他们从地下通道逃离。”
“但即便是利用暗道，也不会那么迅速。”讨论起‘地下世界’，那与亡灵骷髅为伍多年的霍尔当然最熟悉。
环视检查着整座大厅，里修斯随意拨乱面前那几本看起来被抚摸过无数遍的陈旧书籍，打算带回去让主人瞧瞧。
——能被翻阅到这么旧，说不定会是重要内容。
然而在里修斯刚拿下书籍的瞬间，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比鸟鸣声更细微，但立刻吸引了听觉敏锐的双子注意——花园内那颗生长得最旺盛的盆栽，向内侧旋转了极微弱的一个角度。
通过花盆摸索到暗道开关，霍尔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下来，“……我现在能够理解，为什么领主大人曾说过你们的运气很好了。”
这能学吗？让他蹭蹭。
即便暗道打开，蜷缩在里面的学徒们依然放声尖叫着不肯走出，甚至甩起魔杖混乱地扔出几个攻击魔咒。
这种小镇传教士的战斗力，还不如海妖，霍尔挡下魔咒开口，“不要慌乱！欧兰城绝对不会伤害任何未触犯过法律与道德的人，我们是艾尔小镇的援助者——”
虽然这些诚恳信奉光明神的家伙，没有几个人真正洁白无瑕。
“……你要干什么？”看着突然掏出火石的埃图斯，霍尔一懵。
引燃一团从教廷马厩出随手拿来的干草，埃图斯将散发大量浓烟的干草团丢进地窖入口，“劝他们出来。”
埃图斯：“陌生地道会很危险，外来者不能随便闯入；那就好好劝说他们主动放下戒心走出来——不对吗？”
至于这个做法的灵感，当然来源于曾经差点炸了欧兰城领主堡厨房的两位小精灵。
霍尔：“……”
这句话是小公主说过的没错，但你这种落实方法还真是、真是好用。
燃烧干草带来的火星四溅，滴落在地窖内；如果说这些还可以忍受与躲避，但最折磨的却是不断熏烤眼睛钻进喉咙的剧烈浓烟。
这群在加入教廷后就从来没体验过任何苦头的传教士们当然无法忍受。
没坚持多久，他们就像逃难蜜蜂般争先恐后地从亲手封好的地道里混乱涌出。
“别碰我！”被里修斯用绳子绑起时，传教士的尖利骂声差点刺破天花板，“你们这种肮脏半血种怎么能有资格触碰我！”
“光明神、光明神肯定会惩罚你们的！”
疯狂重复念着教廷所恩赐授予的神谕，传教士双眼涨出疯癫般的赤红，“恶魔，你们就是一群恶魔！”
“可以了，”埃图斯不耐烦地皱眉打断传教士们的漫长演讲，“最讨厌你们这些只会讲大道理的家伙。”
存不存在神明重要吗？他只知道欧兰城是赢家。
“是啊，”霍尔轻笑两声，“我印象中这几位传教士先生拿着教廷供奉出入酒馆与赌场的时候，表现得似乎比现在更开心。”
“真是令人敬佩的虔诚啊。”
多次带领商队售卖各类昂贵货物，霍尔没少与这群人打交道。当然，更经常看到这些在自己身上裹上无数高贵华丽外衣的人们，究竟做过哪些肮脏事情。
传教士们被这番话噎得脸色铁青，但无论有多少憎恨畏惧的想法，他们还是被很快牢牢捆住送进了艾尔小镇的城堡地牢。
而且那里面已经有许多贵族老爷们在等着他们。
早在进入艾尔小镇的第一时间，赫利欧就驱散了在城堡外聚集的卫兵，并将那些还没来得及离开的贵族们直接‘挽留’至今。
看到霍尔进入地牢，许多曾与他打过交道的贵族都变了脸色，“是你……”
“你和欧兰城是同谋？！原来是你们导致了这场阴谋！让我损失了那么大笔大笔的金钱！”
这是阴谋！彻头彻尾的阴谋！
也有些贵族反应得更快，连忙扑到沉重铁门上透过窄窗恳求，“先生，先生，请您代为转达，我愿意效忠那位新领主大人！”
无非是换了一个奉承的目标而已，他们从来只对金钱与权势有归属感，“她没有必要这么对待我们，我们会听话的。”
“而且仔细算算——我也是从王都贵族分封到这里的呢！与那位大人关系多么紧密啊。”
是种示好，同时也是隐秘的威胁。提醒霍尔更提醒丝塔茜，‘我们也有王室庇护，你们对我下手没有任何好处。’
艾尔小镇有极宽阔的地牢，霍尔将人们分散到无法互相交流沟通的隔间，“是吗？”
“可我记得，这位先生曾经向我亲口抱怨过，你已经好多年没能有机会与王都通信了？”
“甚至还多次愤怒斥责辱骂王都内的贵族们都是群蠢狗——”
贵族表情一僵，“……人在酒桌上说的话怎么能当真！”
“牌局上的也不行！”他声音顿了顿连忙补充。
“好吧，不过你说过的内容好像还不只这些，”霍尔好脾气地笑笑，并不为对方的反应生气，“我都会及时禀告给领主大人的。”
贵族们不会蠢到向霍尔这样一个新兴商人透露自己犯下过多少罪孽，触碰了多少哈洛鲁大陆律令。
但有些事情，对于早就习惯高贵特权的他们来说，是勋章，是骄傲，是谈话过程中用来炫耀的资本。
却永远不会是罪孽。
他们不会认为，灭口几个商人是错误；也不会觉得，走私贩卖其他种族奴隶是会被惩罚的犯罪。
可罪孽就是罪孽，永远不会因为这群人的理直气壮变成真理与正义。
听到霍尔这么回答，贵族的表情变得更加精彩。
虽然嘲笑了贵族们的固执，不过出于‘绅士礼节’，霍尔还是及时向丝塔茜汇报了他们在地牢中的表现。
“大人，您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参考他们的做事风格，”丝塔茜向来尊重他人，也擅于成全他人，“他们最初不就是想让平民们在饥饿中妥协吗。”
这样一个经过贵族集体同意的最佳方案，当然应该及时回报于提议者们。
“他们值得拥有相同的体验。”
就那样关着，直到他们突然能有用，或者清算好罪名正式判刑。
治安官与艾尔领主犯下的罪孽，当然值得两场绞刑。
至于其他人——
说着，丝塔茜又看向赫利欧，“那些贵族们肯定也犯下了不少罪责。”
赫利欧停下用魔咒清扫城堡环境的手，“是的大人，我会及时统计好的。”
静静听着丝塔茜的声音，里修斯突然点了点头。
“磨掉牙齿和爪子，然后就能听话了。”这是他们被奴隶商管理时，最经常遭到的待遇。
丝塔茜抬手摸摸狼耳，“好聪明。”
接管一座新城市，就意味着要在这地方重新建立秩序维持平衡。
安抚平民，不但要让他们吃得起饭，还要让他们能有为生的工作。
“艾尔小镇里很少有完全依靠农耕为生的平民，”摊开分发食物时留下的记录，潘妮轻声汇报，“大部分人是在各个商铺内做工，要么靠手艺活贩卖自己制作的商品。”
还有为商队工作、为贵族工作……
潘妮：“如果计算上奴隶，今天我们分发下了近万人的食物。”
埃图斯被这个数字震了一下，“……那么多？”
“不只有从欧兰城带来的食物，”丝塔茜微微抬头看向挂在领主议事厅的壁绣，做工精美考究，是教廷所幻想的‘光明神’模样，“还有粮仓内已有的那些存粮，也取出来发下去了许多。”
丝塔茜亲眼见证了粮仓开启的过程，当喀迈拉用魔力强行破开那扇大门时，那些快速蹿过的老鼠，比艾尔小镇的镇民们更加圆润健康。
积压在最底层的麦粒谷粒，大概比丝塔茜还要年长。
埃图斯：“……既然有食物，为什么他们提前不分发给领民？”
“免费分发，又怎么能赚得到利润呢。”丝塔茜的笑容很轻，像声音一样冷。
在光明神恩赐下的太阳照耀中，所有罪恶不断重复发生。
只有能赚钱的货物，才是有价值的货物。
这只不过又是一场更加坚定冷漠的倒牛奶。
微微回神，丝塔茜追问，“所有人都去领了食物吗？”
潘妮摇头，“有少数人还是不敢靠近，我留了几名卫兵在那里等候。”
当他们发现周围邻居都吃了食物，还能久违饱餐时，总会愿意接受分粮的。
潘妮：“还有那几座说得上名字的大赌场与酒馆的老板们亲自过来了，但是欢馆的老板，却只派了两名属下。”
“而且大概是被特意叮嘱过，所以她们只报了几十人的名额领粮。”
不说女孩们，哪怕是欢馆里的守卫们都不会只有这些人数。
“她们对我提起过，她们的老板效忠于艾尔小镇内的一位贵族。”薇薇安立刻补充。
“不过却不知道名字。”
“赌场与酒馆是正常生意，哪怕他们与贵族有联系，也不会因此感到害怕，”指尖轻轻翻过记录，丝塔茜快速记住那几个名字，“只会希望早点向新领主示好。”
可欢馆，却是踩在律法死线蹦迪的灰色场所。
没摸清新领主的性格，他当然恨不得钻进地洞中将自己牢牢埋紧。
不过丝塔茜可没有耐心等待他破土而出。
想了想，丝塔茜开口：“平民们饥饿太久，不适合立刻开始繁复工作；不过那些传教士们应该很健康？”
看到霍尔点头，丝塔茜立刻为他们划分好人生目标，“那就派他们去修城墙吧。”
“军队入城时轰掉了一小片城墙，刚好‘漂浮咒’是所有魔法学徒的入门级魔咒，他们肯定很擅长搬运砖石。”
霍尔：“……您这种工作指派，让我忍不住联想起您之前让我用亡灵术耕地时的心情。”
类似于，‘我都学了这么多年了，你就让我干这个？！’的晴天霹雳。
不过鉴于丝塔茜依旧有理有据逻辑严谨，所以霍尔愉快地代替传教士们接受了这种安排。
“还有那些贵族——”
丝塔茜目光看向议事厅窗外，透过古朴厚重的装饰回想起自己入城时见到的景象。
欧兰城以农耕为生，又地广人稀，所以人们的排泄物当然是用于农家肥使用，是他们仅有能够获得的珍贵肥料。
可在艾尔小镇——
人口多，种田少。
后果无疑很惨重。
虽然没有糟到像中世纪那样随处可见，但‘污水沟’依旧是不怎么美好的设施。
不过这些东西，却是生产硝石的重要原料。
丝塔茜眉间舒展，“以他们或伟岸或孱弱的身体，既然搬不动砖石，那就只能让他们负责清扫环境了。”
霍尔大笑出声点头，“当然当然，我一定好好询问他们意见与意愿。”
艾尔领主不但在小镇上拥有领主堡，甚至还有一座占地面积辽阔的私人庄园。
两个住所的各类奴隶佣人总数竟然能超过三百。
哪怕是厨师厨娘都有二十多个——以这地方的烹饪水平，真有必要吗？
他们每天都会聚众一起研究怎样的烹饪主题？
踩在这座庄园的地板上，丝塔茜甚至感觉可以听到亡灵的哭泣声。
看到丝塔茜对庄园内的华丽装饰出神，赫利欧低声解释，“每年有大量商人出入小镇，尤其是在季节集市时。如果想要获得好的售货位置与机会，就要先向领主递上供奉。”
这样以来，领主的私人财产当然不断增加。
哪怕是作为领主管家的汤姆，都依靠这些贿赂私自购入了一座小庄园。
“他看起来比你有钱很多，”看着那一幅幅精美肖像画，喀迈拉感叹，“而且——”
话还没说完，黑猫耳朵抖了抖，瞬间警觉，“什么东西！”
“吱吱吱——”是一长串举家逃窜跑来跑去的老鼠。
在有存粮的地方，这种生物当然并不少见。哪怕是在多年无人居住的欧兰城领主堡内，潘妮都曾驱逐过几只老鼠。
……这么看起来，会与老鼠做朋友的灰姑娘可能是一种现实主义纪实文学。
可能是因为感知到喀迈拉的气息靠近，所以它们才会连夜搬迁。
看着那几只如萤火般明亮的眼睛，喀迈拉：“……………啊啊啊！！”
深渊恶魔跳成一片黑雾，猛地窜到桌子上，“这是什么东西？！！”
丝塔茜：“你，都已经变成猫了，还不会抓它们吗？”
“谁？我？”喀迈拉差点把舌头咬下来，“抓它们？”
“猫还要抓它们？？”猫这么伟大吗？
赫利欧点亮庄园内魔晶灯，伸出手臂让丝塔茜搭上，“有许多贵族佣人会饲养猫咪捕捉老鼠。”
喀迈拉：“……是吗。”
“茜茜，我不做猫了。”深渊恶魔语气沉痛得像是：没抢到最中间的一块西瓜或没吃到最后一颗冰淇淋。
“小公主，”伊芙声音响起，听起来有些微妙，“这里的仆人们——怎么办？”
如果说仆人还好处理，可，还有不少是艾尔领主的情人。
其中甚至有半血种与魅魔。
孔雀与蝙蝠，贵族们的口味真是很少改变。
皱紧眉打量着自己的同族，还没判断好对方身体状况，伊芙就听到其中一个少年魅魔小小声开口，“我、我可以继续服侍这位大人的。”
丝塔茜：“……”
赫利欧：“……”
喀迈拉：“哈哈哈哈——也不是不行？”
伊芙：“我觉得你还是闭嘴吧求你了。”
出于对同族的友好情谊，她微笑而礼貌地稳准狠捂住了对方还想继续说什么的嘴巴。
今天做的喉镜好可怕……我本来以为是像核酸那样向喉咙里伸管子，没想到竟然是把管子从鼻腔一路探进喉咙里——
哇现在还能回想起来那种感觉。挥之不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5章 第 9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