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欧兰城的所有人来说，‘学校’是一个从来没有想象过的遥远概念。
遥远到——仿佛像是种罕见魔法。
大多数欧兰人一生都没有机会离开家乡，其中少数幸运儿去过最遥远的地方，也不过只是相邻的艾尔小镇。
人们去用存粮交换农具或其他欧兰城里稀缺物资时，经常能听到那地方往来的商人们说起完全听不懂的复杂数字，言谈间动辄就上百金币，是数遍全家人手指都凑不出来的巨额数字。可即便是听起来那么厉害的艾尔小镇里，也没有学校；
哪怕是像维娜祖父这类年轻时曾跑到其他城镇售卖猎物、生活经验最丰富渊博的老人，这些人去过的所有地方，也没有学校。
这种建筑……不这种奇迹，似乎只存在于吟游诗中。
与‘魔法’一样，都是他们无法触碰也无法亲眼见证的神秘高贵起源。
在得知领主大人将要在欧兰城内组建学校这则消息时，人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开心。
“我听说，只有像王都那样的大城市里才会有学校呢！”
现在欧兰城也要有了吗？太好了！在领主大人的带领下，这片土地已经变成了这么好这么棒的一座城市了！
虽然现在才刚刚颁发命令，但已经有很多人暗中下定决心：要好好维护欧兰城的形象，一定要让所有来求学的学生们都知道这里有多好！更要让所有来到领地的人们，都知晓这座城市拥有一位多么仁慈英明的伟大领主！——在听完领主大人的命令之后，他们就去将城门口的那片圣洁道路再擦拭几遍！
“那肯定会是座比粮仓更大更漂亮的建筑吧？我在吟游诗里听过，王都里的学校是用金砖铺成地板，每块砖上都还刻有花纹呢？”
听起来好贵啊。欧兰城里好像没有那么多黄金……当然！他们要做得非常努力，一定会用最快速度修建好新建筑的！
不知道这次能有多少人被选进施工队呢？那可是件荣耀的事情！
在好奇与疑惑中，人群已经忍不住低声展开畅想：“那座学校会招收什么样的学生呢？是吟游诗里经常提到的魔法师学徒吗？以及来求学的贵族们？”
按照律法，只有那些体面人们才能够进入学校。
无论是两者中的哪种身份，都是平民们绝对无法招惹的高贵存在。
……这让很多人不由得开始紧张，当那些学生在欧兰城内看到、看到他们这些低贱平民之后，会不会对欧兰城失望啊？
他们绝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存在，而拖累欧兰城，甚至拖累最尊敬的领主大人。
结果领主大人发布的命令却是——
“招收我们做学生？”乔下意识重复一遍潘妮的话，“不限年龄和性别……”
什么都不限制？只要是欧兰人就可以？“那、那不就是在说？”
他愣愣地环视周围人群，在他们脸上看到了与自己同样的惊诧茫然，“我们所有人都能去参加？”
从年龄最小的孩子，到他这种本应没有任何未来希望的粗笨之人？
潘妮点头，再次大声开口强调，“对。所有欧兰人。都可以在学校里接受免费的初级教育。”
“免费？”
维娜用力拧了拧手臂，惶恐地发现这竟然不是个梦。
虽然‘学校’是种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概念。
但哈洛鲁大陆上的每个人都绝对清楚‘书籍’与‘知识’是多么昂贵的珍宝。一小册便价比黄金价比魔石。
……可领主大人的命令说，免费？
“那、那我们应该在学校里做些什么？”
“我们只学过种田啊？”人们从来没有想过进入学校的可能性，下意识慌张地向潘妮追问，“连吟游诗里也没有提到过要在学校里做些什么……”
“初级课程包括基本常用字与基础数算，”潘妮的声音顿了一下，抬头望向身边城墙上贴着的招生共识，“在学会了那些课程之后，不需要任何人念读复述，你们自己便可以清晰看懂这张纸上的所有文字。”
“这是领主大人亲笔写下的公告。她告知这座城市的所有领民，可以去往学校参与学习。”
她的主人写字非常非常漂亮。
而且每个单词尾巴处都会缀着一个锋利明显的上扬拖拽，很好认。
“你们还可以学会更多的数字，无论是计算存粮数目还是交换，都会变得更方便。”
在发布公告之前，潘妮思考过很多遍，究竟要怎么向人们解释清楚‘学习是一件好事’呢？
即便她亲身经历过这一切，但潘妮还是发现自己很难说清那种感受。
她想了又想才开口，“就像——在学习了贝纳尔教授的应对魔兽的方法之后，我们才能成功地抵御魔兽。”
“那就是一种学习。”
就像是领主大人说的那样：知识很珍贵，但并不高贵。学会那些，会在人生中增加更多选择。
顺着潘妮的声音，人们模模糊糊地想：对的吧。是因为有那么多场训练，所以他们才会在面对魔兽时不会手抖得瘫软在地。
‘学习’肯定会是件特别有用的事情！那可是领主大人都会认为重要的事情呢！
而且如果不重要的话，那些贵族老爷们也不会总是将宝贵时间浪费在上面吧？
带着非常混乱的茫然想法，人群跟随潘妮走向城市中央。
路上还碰到了许多没来得及听到潘妮陈述公告的人，他们下意识跟上人流，在紧张追问过后也都发出极其相似的惊呼声。
人们就是在这种复杂情绪包裹中，走到了大厅广场。
每个欧兰人都很熟悉这里，他们在这里做过无数次应付魔兽的实战训练。
但现在，这里却变得非常陌生；
魔兽入侵导致的残缺砖块被仔细清理，堆砌成了牢固的避风口。
那些以前没有人会去使用的‘剧场’椅子也被重新整理加固，成了一排排整齐排列的座位，许多座位前还摆放着相对应的一张桌子。
乔忍不住仔细瞧了瞧，那都是做工非常精致的木质桌椅。与他家中的桌子完全不一样！它们完全不会随风摇晃，稍微用力碰一下就有坍塌的危险。
已经有许多早到些的人坐在了椅子上，他们的脸上也写满激动忐忑，明显都是在得到领主大人新命令之后赶来的。
而在大片桌椅的最前端，是个高出周围许多的水泥台子，上面同样陈放着桌椅，四周堆放着许纸页，中间还有一块竖立起来的木板。
以及最重要的是——
领主大人正坐在那里。
人们心中一紧，忙散开行礼。
丝塔茜也在这时候抬头。
欧兰城的领民数量不足千人，她这么抬眼扫过去，能够清晰看到系统面板上显示的人数提醒：标志着她的子民全员到期。
“我想潘妮应该向你们解释过了，这里暂时会成为欧兰城的学校。”
虽然剧场遗址的破损程度严重，但这地方自带‘观赏椅’，在经过修整之后完全能够作为课堂使用。
“你们将在这里学习些基本的常用课程——”丝塔茜将手轻轻放在书摞上，“这些书本上面，便记录着你们未来这段时间所学习的内容。”
玛吉怔怔地发问，“大人，您、是愿意将这些书借给我们阅读吗？”
玛吉没有看过任何一本书，而且她敢起誓，她全家向前数百年，都绝对没有任何人看过哪怕一页书！
现在，难道他们都能有机会触碰到高贵的书籍了吗？
“不。”丝塔茜摇头，“这些是即将分发给你们的课本。”
“你们会在课堂上使用到它们。”
说着，丝塔茜接过赫利欧捧上的笔，“为了更方便进行区分，我会将你们每个人的名字写在书籍封页上。”
仔细思索着‘分发课本’的意思没能及时回神，直到被潘妮悄悄拽了拽并提醒‘快去排队啊！’，玛吉才愣愣地走到丝塔茜面前，看着领主大人低头在书封上写下了什么。
在领主堡做活的时候，玛吉经常看到领主大人写字。但玛吉从来没想过——这有一天竟然会与她有关。
“大人，”望着那串漂亮的符号，玛吉下意识开口，“这个，就是我的名字吗？”
丝塔茜笑了笑，指尖抚过名字下方，一音一顿，“对，玛-吉。”
“啊，”玛吉新奇地望着这串陌生符号，心底突然翻滚出一阵她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强烈激动，“可是大人，如果书本上写了我的名字之后，其他人怎么继续使用呢？”
“记下你的名字之后，当然是属于你的书籍。”
“每个来到学校的欧兰人，都会得到这样两册课本。”
丝塔茜的声音，传到了在场所有人耳中。人群瞬间爆发出一阵努力压低的惊呼声。
书！那可是比铁农具更加珍贵的东西！他们就算攒十几年积蓄都买不起！
玛吉用力咬着牙才能克服自己想要晕倒的冲动，“感谢您大人！！我绝对、我一定会非常珍惜它们的！绝对不会让它们受到任何损坏！”
将两本课本递给玛吉，丝塔茜看着她开口，“要珍惜它们，但也更要好好利用它们。”
捧着书晕晕乎乎地退到旁边，玛吉紧张地低头看向领主大人为她亲手留下的文字。
“玛、吉。”她重复念了许多遍自己的名字，不敢伸手触碰那片珍贵笔迹，只好在纸张背面不断抚摸着文字所留下的印痕，感受那片漂亮而流畅的‘花纹’，“玛吉。”
在乔走到玛吉身边之后，她又连忙去看对方的名字。
玛吉紧张摩挲着‘乔’的纸背，“原来你的名字是这样子啊……”
“如果不是因为领主大人，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
在从丝塔茜手中接过书册之后，每个人都下意识地定定地去看那片漂亮花纹。
人们当然熟悉自己的名字。那些音节曾经出现在农田中、荒野里，被魔兽海妖咬死的亲人口中；
但几乎没有落在纸张上过。
即便是那些被前任领主惩治的有罪之人，也都只是口头宣判后便挂上绞刑架，不会正式地发布写着名字的公告。
只有——在曾经报名卫兵队与施工队时，许多人见过狼先生与潘妮小姐记录好自己的名字。
那时候人们也很开心，觉得自己可以‘有点用’，不是累赘了。
可当现在，一个个名字留在纸页上，标志着这是领主大人交给他们的书籍——他们感受到了种更加难以描述甚至无法理解的高兴。
就好像、就好像他们每个人都成为了特别重要的一个【人】。不是被随意挑选储存粮，不是这片土地上的无能贱民，不是一群拖累与废物。
而是一个又一个，有着自己名字、真切生活在这座城市中的【人】。
有了从纸张笔迹上蔓延而出的奇妙力量，活着的感觉。
“这就是文字吗，”玛吉喃喃地对丈夫说，“真的好厉害啊……像是魔法。”
当队伍轮到维娜的时候，丝塔茜抬头仔细看看他，“我记得你已经学会了自己的名字？”
“是的大人，”维娜下意识点点头，不过很快就慌张补充，“但、但我还是想请您帮我写一遍，可以吗？”
维娜无声唾弃着自己为领主大人添麻烦的愚蠢行为，可她还是很——很想也拥有领主大人留下的名字。
丝塔茜当然不会拒绝这则要求，她笔尖划过，“别紧张，我只是想表扬你的用功。”
几乎是在丝塔茜这句话落下的瞬间，维娜从脸到脖颈立刻红成一片，声音越来越低，“感谢您……”
维娜不敢抬头看领主大人，捧着书小跑到伙伴们身边。
一群孩子探头探脑地互相看着对方书上的名字，努力从这些漂亮花纹中领略读懂些什么，“我的名字上有好几笔和你的好像哦！”
“真的哎！我和他的也是！”
维娜想了想，觉得这可以理解，“我们每个人不也都长着鼻子和眼睛吗？名字应该也有自己的五官吧？”
听到这句话，潘妮回头看向这群孩子，“在学过前几堂课之后，你们就会弄懂这一点了。”
这么说着，潘妮突然变得不再紧张，甚至想更早些上课，把领主大人教给她的那些知识，也教给给他们。
孩子们抱紧手中书籍用力点头，忍不住更加期待未来的课程。
虽然‘剧院’大厅可以容纳下欧兰城内的所有领民，但近千人的学生规模……几乎类似一场大型演讲会。
这种授课模式当然不适合还是新手教师的潘妮。
所以在打底基础的两堂字母课结束之后，教学模式迅速转为了以班级模式分批进行。
六至十五岁的孩子们最先接受继续巩固教育，开始学习拼写单词。毕竟这个年龄阶段的接受能力比较强，学习速度快——更重要的是，农收等劳作负担也相对较轻，有更多空闲时间。
于是最近每天系统进行结算时，‘领地教育业发展进度’都能以丝塔茜满意的均速不断增长。
丝塔茜刻意保留了随之而来的两次抽奖机会，等待解锁高阶建设模式之后会开启的‘自行选择所抽取的奖励所属领域范围’功能。
她的领地已经能够保证人们正常生活；
但要想确保欧兰城立于无忧甚至不败处境，目前这些还远远不够。
衣食住行、士农工商……
当赫利欧敲响书房门时，丝塔茜回身抛给他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在光明教廷的记录中，法师塔内诞生过多少平民出身的魔法师？”
这个问题问得很——很不恭敬，是那种会被光明教徒跳起来骂的逾矩提问。
不过赫利欧脸上的笑容变都没变，将手中瓦罐与木盒轻放在桌上后躬身开口，“百年之内，唯一被众人所熟知的平民魔法师，便只有那位教廷教皇先生。”
丝塔茜微微扬眉，“他可最很别人提及这点。”
这位教皇与丝塔茜的父亲同步发家，是引得众人称赞的‘君王’‘神使’互相扶持关系。
不过就像国王陛下从来不提自己在谋反途中做过多少肮脏事件一样，那位教皇也厌恶他的平民出身。
赫利欧笑笑，继续说：“普通人很少能掌握好使用魔力的方法。如果在年幼时不加以培训与引导，再好的魔法天赋都会随着时间而泯灭。”
“您应该记得霍尔说过的‘培育亡灵法师必备的教学课程’？其实那就是他的家族对天赋者予以进行力量引导的方式。”
培育魔法师的过程，不亚于向深渊内倾倒熔金。是永无止境的吞金方式。
“所以如果没有家境支撑，普通人很难进入教廷成为魔法学徒。即便是难得能被收容吸纳的幸运儿，也几乎没有机会进一步被教廷推送入法师塔。”
法师塔的成员挑选依靠内部传承，以及教廷内推。
教廷向来宣称他们的推选无比公正，完全凭借实力排名从教廷学徒中挑选人才输送给法师塔。
的确是依据实力，家世实力、家族实力。
“无法进入法师塔，便只能继续在教廷内学习。有些人会在学习过程中，因为内部的激烈斗争而不幸身陨；极少数忠诚分子会止步‘高级学徒’，不过他们倒是可以凭借这份履历而成为传教士。当然，这也是个很有保障的职业。”起码赚得够多，能在人们的供奉中捞到大量利润。
可这种希望太渺茫。概率小于在路上捡到金块。
所以层层筛选过后，魔法顺利成为笼罩在贵族身上的光环。
不过，只要摸清楚‘魔法不会局限于某些人群’，这对丝塔茜来说就已经足够。
说到这里，赫利欧的声音顿了顿，将温热的瓦罐与杯子放到丝塔茜手边，眼中笑意更浓，“您看，我在那些人中是最幸运的一个，才能被派至欧兰城。”
看着对方将瓦罐中的牛奶倒进杯子，丝塔茜反问，“你当时做了什么？”
会被放逐到神弃之地送死？
赫利欧重新拿起木盒，“我不幸在选拔中赢了几位先生。”
得到这个回答，丝塔茜瞬间了然。
以选拔排名顺序进入法师塔，如果提高不了排名，就解决排在前面的人——名次便会自然而然地向前推移。
他们仁慈地没有直接下黑手，而是授予了一位初阶教徒‘领地治安官’的荣耀身份。
多么值得称赞！
丝塔茜敢笃定，那群人是抱着‘要他慢慢死’的恶劣心态才会没有直接下手。
边这么想着，丝塔茜又看到赫利欧摊开木盒，露出处理好的蜂窝，“是您所雇佣的那几只翠鸟告知我的，森林另一端有几个被遗弃掉的蜂巢。”
“虽然已经弃置，但难免会有伤人风险，我去处理了一下。其余那些已经交给了贝纳尔。”
他将木盒推向丝塔茜，侧身看她，“我注意到您似乎不太喜欢牛奶的味道？”
在从艾尔小镇购入几只奶牛之后，加上丝塔茜所饲养的积木羊群，‘肉蛋奶’正式列入欧兰城的通用食谱范围。
丝塔茜的记忆中仅隐约留存着‘瞬间超高温灭菌处理’消毒乳品概念，好在之前抽中的‘生物书’奖励中有处理牛奶的详细记载。刚好可以配合贝蒂的矮人火焰。
“不喜欢，”丝塔茜将杯子推给赫利欧，看他在牛奶中滴进蜂蜜，“但并不算什么大问题。”所以也没什么必要刻意解决。
在连续一周吞下堪比鱼腥草与秋葵混合黏液浓汤之后，丝塔茜觉得自己对食物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性改变。
能吃就好，难道还能有更难吃的吗。
当然，有更好的选择时，她也乐得接受。
赫利欧罕见地摇摇头，“会有很多人愿意为您解决您心中的这些‘小问题’。”
丝塔茜很淡地笑了一下，将目光重新落在她所统计的‘海妖出没频率’表格上。
人鱼与海妖斗争不断，他们会记录许多战役的大体时间与地点规模。
看起来杂乱无章，但只要数据量足够丰富，总会摸索到某种规律。
——比如，海妖的初次袭击，最经常发生在农收开始之后。
哪怕抵御了魔兽袭击，但卫兵队们的每日巡逻从未懈怠。为了防止海妖入侵，最近还增添了‘海边’检查项目。
但海妖的危险程度更胜过没什么脑子的魔兽，所以只由强战斗力进行。
今日轮班到了埃图斯与里修斯。
在海边才刚走了几分钟，两人同时默契地抖抖耳朵，猛地回头望向不远处发出阵阵哀嚎声的礁石后方。
那里半倚着个捂着流血膝盖的可怜女人。
看到他们靠近，她面露喜色，声音颤抖地呼救，“救救我……”
欧兰城里有了半血种？这可太好了。半血种非常好吃的！不枉它特地变成人类女性，竟然钓到了这么好的猎物。
埃图斯与里修斯表情凝重地对视，“你记得吗？”
“记得。”
“主人讲过的故事里说过，在荒郊野外出现的漂亮女人，很有可能是妖和怪变的！”
里修斯上下打量对方补充“而且她也，不漂亮。”
主人才最，好看。
表情和声音同时僵在脸上的海妖：“……”
你可以怀疑我的身份，但你不能怀疑我的变形术。
我哪里不漂亮？！
海妖：你放什么人类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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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茜：卖火柴的小女孩-商业素材、各类妖鬼故事-提高警惕心的绝佳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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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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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