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卫兵队每日三次巡查森林情况的同时，丝塔茜也将赫利欧与贝纳尔这类实力较强的战斗力编进了活动队伍中，卫兵队每次出行必定有他们在场陪同；
确保当拉尔斯森林真的骤然出现什么意外时，人们不会只处于慌张劣势狼狈挨打。
通常情况下，按照排班表，卫兵队的早中晚三趟巡逻每场都会有一到两个强战斗力随行。
但今晚这次是例外。
“月圆之夜还能够继续出来巡逻？”半倚在骷髅马背上，霍尔望着狼人双子挑眉，“小公主对他们可真是放心。”
黑魔法师内部当然曾经流行过针对狼人这些半血种的研究热——毕竟他们连兽人骨粉都会研究，更何况活的呢。
可即便是再自信傲慢的黑魔法师，都不会愿意冒险在月圆之夜靠近招惹狼人。
业界共识：月圆之夜的狼人就是疯狗。
贝纳尔半蹲在树根处拨弄辨别着面前的野草，“正因为今天是月圆之夜，所以才会让他们反复外出巡查。你没发现吗？这已经是他们俩今天第三次进入拉尔斯森林了。”
“这能帮助他们消耗体力，”说着，他用带点优越感的复杂眼神扫视霍尔，“等你习惯之后就能懂了。”
“你来得太晚，有很多事情还看不懂。”
等在欧兰城继续多待一段时间，霍尔就会像他当初一样——深刻感受到从内到外多层次震撼世界观的重塑洗礼。
简称，震撼他全家。
霍尔耸耸肩，“好吧，听起来这个新奇办法是有效的。”
反正欧兰城的奇闻怪事已经足够多，多个‘治疗月圆之夜的偏方’也并不算惊人。
就连他这个亡灵法师都能牵着骷髅马满大街跑，不但不会被就地打死，得到最最严厉的呵斥也只是让他‘小心马匹，千万不要踩坏农田里的作物’。甚至还有胆子大的不懂事孩童敢探头探脑地看他身旁的小白马。
哈。这根本就不是一座能够用‘哈洛鲁大陆常理’来想象的城市。
只不过在这种特殊时期，那两个狼人双子明显变得更加暴躁敏感。
垂着眼睛一脸冷漠，生人勿近，看起来就凶悍难驯。特别是那两双眼睛，红得像血，从剥开的血管里汩汩涌出。
连带着卫兵队的气氛都变得格外严肃，每个人谨慎地检查着周围的地面与树干，搜寻着魔兽留下的痕迹。
“……这次他们俩的反应是很大。”贝纳尔也忍不住诧异，“明明上次月圆时他们表现得非常正常，只是工作的速度变得更快、效率更高了而已。”
那时候贝纳尔还连连向贝蒂感叹，为什么整个哈洛鲁大陆都会传言月圆夜的狼人可怕恐怖，他们明明精力旺盛到可以一个人干完几十个人的工作！
多能干啊！
反而霍尔见怪不怪，笑眯眯地总结，“这多正常。他们也就只有在小公主身边的时候，才会变得像是被剪好指甲自己钻项圈的乖乖动物。”
贝纳尔努力回想片刻，不得不承认对方这次说得对。
这也的确是里修斯与埃图斯在来到欧兰城之后，第一次在月圆之夜当天长时间远离丝塔茜。
对于两人来说非——常——不习惯。
可‘巡视森林’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他们再怎么不开心也都要认真去做，翻开每一处看起来无关紧要的落叶堆，抚过最容易留下抓痕的木桩。
只有垫在项圈内侧的那一厚圈带着丝塔茜气息的棉花，才能隐约带给两人一点安抚感。
“……”里修斯皱眉盯着树干上极易被忽视的那道浅浅划痕，“这个，中午还没有的。”
贝纳尔闻言立刻凑过去，还没来得及仔细辨别，人们就先听到了一阵聒噪的鸟鸣声。
是只拍打着翅膀急匆匆逃离树林的翠鸟，正焦急地停在埃图斯面前跳脚，“——我认得你！”
“我上次就是对你交了供奉！那颗是足足三个果子的供奉呢！你们现在理应负责罩着我！”
既然人类们经常会说‘上面有人庇护’，那么它就是喙上有狼！这种说法听起来可比人类威风厉害多了，安全感十足！
埃图斯：“……”
他和里修斯同时被迫回想起了曾经‘被一群草食动物认主追随’的尴尬茫然经历。
翠鸟这种精通人类语言的鸟类是出了名的话多吵闹。
看到埃图斯带些羞恼的不耐表情，翠鸟急得将树枝踩得嘎吱作响，随后说出的话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握紧了弓||箭，“那些大家伙魔兽都睡醒了！我们可不愿意继续在森林里待下去。”
“它们吃同类！吃我们！还正商量着去吃人类做加餐！”
“……哈，”贝纳尔表情阴沉地重重压过树干上的白色浅痕，“它们还真是敢想。”
其实对于拉尔斯森林内的魔兽们来说，‘去欧兰城吞食人类’这件事根本算不上它们的狩猎过程，那些干巴巴的瘦小人类们甚至都不配被它们称之为加餐。
只能算是——垫垫肚子和找点乐子。仅此而已。
它们有在内部流传的独特美食标准：最好吃的当然是人类贵族，细嫩柔软，每口咬下去都能要到肥嫩鲜肉，口感绝佳。可是招惹吞食人类贵族，总是会为它们惹来麻烦，马上就有数不清的大批魔法师袭击兽群疯狂报复；
于是它们很聪明地学会了对平民人类下手。这样无论吃多少，人类世界都不会发动对它们的征讨。
尤其是那些刚出生的人类婴孩，越新鲜越好，口感最棒的是刚从母体怀中剖开取出来的那种，那可是难得一见美味多汁！还能佐以母体人类的哭嚎声做配料——每每想起，都会忍不住滴口水。
而欧兰城内的人类，无论哪个方面都达不到‘美食’的标准，连饱腹充饥都会被嫌弃。
只是胜在方便！距离那么近，连城墙都一撞就碎，路上完全不会受到阻拦；那些人类虽然因为虚弱瘦小而肉质干柴，但却也因为没有力气而无法反抗。轻轻松松就能捕捉吞吃，太——方便了！
所以它们早就形成了惯例，会在每年刚苏醒的时候去欧兰城内悠闲散步。
哪怕不幸没有找到合适的垫肚子食物，也可以随意抓几个人类扔回洞穴听他们的尖叫嘶吼声打发时间，或者挂到高树枝上晾晒成更便于携带的肉干。
这是整个兽群的习惯。
因为整个流程都太过简单便利，毫无阻碍；在苏醒之后，魔兽们甚至都懒得派出‘探查情况’的先遣兵，便直接连夜浩荡启程向欧兰城走去。
有几只白鹅大小的四爪飞兽还仗着自己长有翅膀，率先振翼冲向欧兰城。
拉尔斯森林树丛繁茂暗不见光，有许多魔兽的视觉能力因此产生异变，只保留夜视能力，在光亮处反而会视线模糊。
不过飞行魔兽当然不被影响，它们都还视力正常，需要依赖光亮。
看到地面上那一个个正挪动的模糊小点，飞兽愉悦地拍打着双翼，“咦？这些人类是不是都长胖了些？身体的肉比之前多太多了！”
“这是好事！我们可以多吃几口了！之前那些人类的肉都太少了，我们根本吃不饱。”
“还可以叼几个扔进洞穴里慢慢吃——”
在兴奋的讨论声中，它们俯冲向地面对准猎物扑去。
然而就是在这个瞬间，周围的火光陡然升起。
炽烈红光在空气中摇晃，滚着火舌的箭矢袭向它们精心打理的羽翼，大片黑烟在羽毛上沸腾翻滚灼烧。
“怎么回事——”在激烈的尖叫声中，飞兽们疯狂拍打着翅膀向空中飞去。
但它们竟然没能飞起来。
它们竟然……没能像之前无数次随意拎起人类在空中啄食内脏时那样轻松飞起来。
那些箭矢，箭尖滚着火舌，箭羽连着挣不脱的沉重锁链。它们在拍打翅膀时，就被从下方传来的几股力量重重地牵扯住爪子摔向地面。
在灼热刺目的火光冲刷中，它们看不清究竟是谁的手抓住了自己。
它们只能很模糊地通过爪子的触感捕捉到，那是人类的手，苍老的稚嫩的有力的柔软的——许多双手掌带着无法反抗的愤怒与战意，让它们不能再像往常做过的那样轻巧离去；好像还有动物的手，顶端带着锋利尖爪，瞬间穿凿进身体；甚至、甚至好像还有冰冷的骨头在触摸它们。
反应最快的飞兽用力踹下身旁同伴为自己挡下箭雨，发疯地拍打着双翼向森林飞去。
怎么可能，到底发生了什么？欧兰人怎么会反抗它们？怎么能反抗它们……
它们、它们一定是飞错地方了吧！难道……是中了什么空间魔阵，无意间来到了人类世界的都城？
在惊恐抽身之后，它才终于留意到那些刚才完全没有仔细查看的欧兰城环境。在闪着焰光的箭矢中，它骇然发现：
——原来刚才，它们所俯冲而下的那片领域，根本不是它们所认为的地面，而是一堵高大宽敞能容纳魔兽并行的厚厚城墙。
“……”它们从来没想过欧兰城会发生改变。在兽群的认知中，这块地盘就是它们用来放置储存粮的仓库，稳定而持久，口粮们自己就会照顾好自己，不需要它们额外费心；也永远不会有任何变化。
它们还会特地在城内额外‘存留’一些口粮，等待他们生长到更可口的时候再品尝。
翅膀上仍然带着火焰灼掠过的疼痛，四爪飞兽几乎一路滚落到兽群面前，“欧兰城内有埋伏！！”
“什么？！”兽群立刻爆发出一阵骚乱，地面被它们踏得嗡嗡作响，“是王都派来了魔法师？骑士团？还是光明教廷的人？”
“难道是我们之前吃的人类中混进去了人类贵族？所以会激怒了他们？！”
“不——不，是欧兰城的人类，他们握着箭，”飞兽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意识，语无伦次地描述，“还有着比森林最高的树尖更高大的城墙！他们的箭会吐火！”
原本混乱的兽群瞬间安静了下来，踏着飞兽带来的点点火星继续向欧兰城前进。
“你……”有只八爪兽怜悯地望着飞兽，““你是不是吃错蘑菇了？”
森林里长着不少吞吃后会出现幻觉的蘑菇，你是不是饿疯后不小心吃了它们？”
竟然已经开始说出这种胡言乱语了，看来那种蘑菇还真是厉害。
“我不是——真的！”看着完全不相信自己的兽群，飞兽一狠心，抖着翅膀闷头冲回森林。
不管谁再提出去欧兰城狩猎，它都再也、再也不会靠近那地方了！
飞兽心有余悸地躲回巢穴，翻出去年晒好的人肉干啃吃着压惊。
欧兰城，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那里的人类都疯了吗？他们怎么敢反抗它们？
也就是在这时，它听到了一阵非常轻微的‘嘎吱、嘎吱’声。是一片夹在它羽翼间被带过来的小小碎骨在轻轻翻动，滚落到它面前，快速生出一只骨手向它袭来。
“怎么……”
兽群里欧兰城越来越近，四处都非常安静，如这场黑夜般没有任何异常。就连风中也没有残留火焰烧灼过的味道。
“看样子它是真的吃错蘑菇了，”兽群小声议论着，“还是因为怕抢不到最肥的人类，故意想阻拦我们抢食？”
“……不对。”越是大型的魔兽就越有思考能力，战斗能力也越可怖，有只巨兽突然反应过来，“如果那些飞兽刚刚闯进了欧兰城，这里现在为什么会这么安静？”
这里明明应该会充满了它们最喜欢最享受的人类哀嚎声……才对啊？
模糊与未知让一切变得变得悚然古怪，即便魔兽们的想象力匮乏，此时也终于迟钝地感觉到了某些危机降临。
因为火焰已经升起，带来如白昼般令它们强烈不适的剧烈光亮，它们本能望去，看到高墙叠着高墙，被高高吊起收拢四合的城门。
而且——在它们的不远处，竟然真的伫立着一座高大的城墙。
那堵光滑崭新的城墙上还莫名留着许多长有麦穗的小孔。
……直到乌黑的麦浪向他们齐齐滚来，兽群才意识到，原来那些微微闪光的麦穗是一大片立着倒钩的箭雨倾泻而下。
仿佛饿疯了的蚁群般啃食侵吞着它们本应坚不可摧的厚厚皮毛与鳞片。
那些人类就那么安静地待在黑暗中，端着手中的箭，无声沉默等待它们靠近。
在嘶吼与咆哮声中，它们抓挠，它们撞击，它们喷出愤怒的魔法火焰与冰锥。它们咬拎起身旁的同类试图扔过那堵高高城墙。
可那堵墙却光滑坚固得无法形容，兽群尽全力冲击却仍然找不到任何能够损坏或落脚的缝隙，不会被温度影响也不会因外力变形。
仿佛那是一块完整的巨石，立在欧兰城外，寂静无声地保护着这座城市；将这片领地像悬崖般割裂，隔绝它们这些掠夺者，隔绝欧兰城之前经历过的所有痛苦；并永恒不倒。
哪怕偶尔有几个飞兽能侥幸冲破箭雨飞跃到城墙高度，也很快会被猛然袭来的光明魔法力量抓住贯到地上，根本无法靠近内城。
在大大呲开牙齿喷出火焰前，就被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狼人摁住喉咙。
那是城内的唯一一个魔法师。
唯一、一个。
整个兽群都曾认为，只有那些实力强大的魔法师与骑士团才能带给它们威胁。
但欧兰城却只有一个魔法师，那些毫无魔力的人类竟然——
他们还不断地在城墙高塔处投出砸下的石块，裹着某种灰白色滚烫粉末。
哪怕是长有最坚硬鳞片的魔兽，都无法去触碰接近那种带着水液的古怪高热粉末。
‘城主大人。’
有听觉敏锐的魔兽捕捉到这一声轻唤，在黑袍魔法师身后看到了个陌生少女。
在刚才整场让它们反应不过来的混乱战斗中，她如同在场的所有人类一样搭箭弯弓，没有任何与众不同。
可她衣服上缀绣的纹饰让它们感到眼熟——每当看到这种纹饰时，它们就会知道：这个人类是贵族，不能吃，否则会很麻烦。
这个发现让魔兽恍然大悟，飞兽翻滚着躲避箭矢用不算熟练的人类语言嘶吼强调：“我们没打算伤害这座城市的贵族——”
怪不得欧兰城会组成这么猛烈的回击！原来是因为这里多了一个人类贵族！
“我们只是想要得到些人类平民充饥而已，只是些平民！！这么简单的要求……”
一定会被同意的吧？一定会被同意的！其他人类贵族不都是这么做的吗？只是给出几个不值钱的平民，就能安抚住暴躁的兽群，确保整座城市都再也没有被攻打侵略的危险了，自己的财产与生命安全从此都能得到有效保证。
这是多么划算的生意啊。人类不是最喜欢做生意吗？
“啊。原来这么巧？”
果然，她在飞兽期盼中很快露出个和解的微笑。
她身后那个魔法师举起魔杖拦住它羽翅拍打带来的狂风。
“我的要求也一直都很简单。”
火光映照中，丝塔茜的蓝色眼睛像是正在流动融化的浅海。
但她没有流动，也没有融化，她在燃烧。
就像此时她的领地，就像此时她的子民。
箭端闪着火焰般的尖利刃芒，城墙上随风掀起的旗帜有光正照映。
“我要你们从此之后，再也不敢踏进欧兰城。”
飞兽的嘶吼声没有停歇，但丝塔茜手中的弓弦只响了一声。
破空声很稳。
在坠地之前，飞兽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很多张熟悉的人类脸庞。有几个甚至是它之前就预定过的‘储备粮’，很早就挑选好了，只等待他们成熟后收割。
竟然不是它们认为的‘人类贵族带来的骑士团’，而都是欧兰人。曾经被它们肆意玩弄与啃食的欧兰城。
它想不通。
为什么这群人类敢反抗自己？明明就在不久前他们还都只能发出懦弱的哭泣声在它们爪下四处逃窜，或者被它们挂在树上作为战利品在城内来回炫耀——欧兰城的人类们，不是只应该那样无能胆怯吗？永远都是它们的储备粮。
可现在，他们却站在城墙上抵抗它们的袭击。表情与射箭的动作同样坚毅。
它想不通。为什么他们能突然具有战斗的勇气与能力？
就像它同样想不通，为什么那个人类贵族会拒绝它们的要求？
第一次，它们对这座城市感到恐惧。
这并不是一场太漫长的拉锯战。
当兽群第四次对城门发起冲锋撞击失败后，它们彻底在混乱中溃散，哀嚎悲鸣地逃窜。
在最后一次手腕发酸地拉开弓弦时，站在高塔中的丝塔茜环顾整个战场，终于只看到了一座座堆垒在城墙下的魔兽身躯，与根本无法计算数清的大量箭矢。
用力到发白的指节轻轻松开。
【叮——】
【恭喜领主大人~率领领民成功抵挡外来侵略*1√已完成】
【初次战争胜利，领地名望大幅度提升，步入‘小有名气’阶段，请领主大人注意查收奖励~】
很难得的，当这次系统播报声响起时，丝塔茜的注意力却并没有完全集中聆听那些机械音。
而是落在了城墙上下那些隐隐传来的哭声中。
这当然不是一场只发生在城墙上，或只发生在卫兵队内的战争。
在已确定名单的九十个人之外，任何一个还能端起弓拿起箭的人都站上了城墙，即便像乔那样拖着不便行动的跛脚，举着少了好几根手指的手掌；
在城墙之内，被保护着远离战场的老人与孩子们安静地等待着。直到外界的嘶吼声越来越小，他们才在贝蒂的带领下走出大厅。
明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已经经历过无数次兽潮折磨，但在战斗结束之后，他们的心中却只有恍惚。
……赢了吗？
……赢了啊。
就连失控奔涌的眼泪都比他们先反应过来。
“大人？”扶着丝塔茜走下高塔，赫利欧在周围的抽噎声忍不住皱眉。
丝塔茜轻轻摇头，“他们是该哭一哭了。”
未来的日子里，要让欧兰城内的哭声再少一些。
维娜没有哭，她只是紧紧地抱着手里的十字弓，想母亲，想父亲，想那些上一秒还在和她一起躲避魔兽追击下一秒就死在自己面前的伙伴；
不过她听到了身旁罗伊的哭声。
被克制住的低低抽泣声，伴随着他一遍遍叫着‘哥哥’与父母的喃语。
好像只要这样不断呼唤，就能让那些再也回不来的人们看到现在这一切：
欧兰城，再也不会发生那样的悲剧了。
他们再也不会因为黑夜中一点点微弱风吹声就猛然惊醒，怀疑是魔兽的脚步；
再也不会饥饿到挖出农田内的种子甚至泥土塞进嘴巴；
再也不怕会因为做错什么而得到光明神的惩戒，要花费一生的积蓄去祈求原谅……
他们拥有的每一天都像是在做梦，曾经不敢妄想的美梦。
抱着怀里的弓，维娜突然俯身单膝跪地向远处的丝塔茜行礼。她没有说话没有出声，更没有提到神明保佑。
她只是很想在此时向领主大人行礼，表示自己最最虔诚的敬意。
如同在场的每个人一样。
丝塔茜起初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正专注地凝视着高塔上迎着火光安静飘扬的旗帜。看到那片玫瑰上沾了点魔兽血，显得更加鲜艳明媚。
直到跟在她身后三步的赫利欧突然驻足，也无声地俯身行礼；丝塔茜才骤然回神，望向与迎接整座领地的爱意与尊敬。
丝塔茜轻轻笑起来，那双刚才近乎沸腾的蓝海般双瞳在这时才开始融化流动。
战场处理工作同样是件辛苦的事情，不过——亡灵法师，专业对口，非常万能。
但在这之前，丝塔茜兑现了她的承诺，允许霍尔进入拉尔斯森林深处，寻找他的珍宝。
很巧，在霍尔不断念动亡灵法师内部才独有的咒语时，丝塔茜也在地图上看到了她需要的‘珍宝’。
在魔兽疯狂逃窜时，那些轻飘飘的积木零件被步伐不断带起滚落至深处。
点亮了一片‘矿石区’。
茜茜这本应该是我码字时哭得最多的一本……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感动到大家但我哭得很爽快啦w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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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