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姜钦当做什么见不得人的珍宝一样养在这里，每天的内容除了吃就是睡，元娥差点以为这个世界里只剩下他和姜钦。
他是在一天下午收到杜白发过来的消息。
2928被限制了通讯功能，无法与其他玩家进行交流。元娥听到杜白的声音的时候愣住一瞬，才顺着声音在窗台上看见一只纸折的千纸鹤。
千纸鹤前喙动了动：“时间不多了。”
“什么？”元娥愣神。
千纸鹤从窗台上跳跃而下，顺着空气气流飘下来，站在正下方的元娥下意识伸手去接。
“没有时间是什么意思？这次副本不是没有时间期限吗？”
“那是对你来说，其他玩家可是都快死了啊。”杜白有些甜腻的声音传过来，“很可惜，你非但没有阻止BOSS，而且BOSS还在四处猎杀玩家。”
杜白轻笑一声：“差一点就死了，不能和你说上话了呢。”
他刻意捏造的甜腻嗓音就像加多了塑料香精的糖果，化开后那股被浓烈气味掩饰住的廉价甜味只让人觉得牙疼。
元娥不舒服地皱下眉，有些反射性地感到恶心。
他左耳进右耳出不关心杜白的事，只抓着前一句问：“其他玩家快死了是怎么回事。”
“字面意思啊，快死了就是快死了，肚子开个洞，或者脖子断掉，对你难说难道很难理解吗？”
杜白仍旧用不着调的语气说着有些惊悚的内容，末尾上扬的尾音似乎在**一样。
元娥皱眉无视，全部心思都在谈话的内容里。
其他玩家快死了？可是姜钦这些天不是一直在他身边吗？
似乎是失去过一次，因此显得格外珍惜单独相处时间的男高中生缠他到了有些病态的地步，总是用一双黑沉的眼睛盯着他。
元娥前几次半夜醒来时还以为是不小心吵醒了姜钦，但次数多了，他才发现姜钦不是被他吵醒，而是整晚地没睡一直盯着他看。
这样黏到了病态的程度，元娥甚至已经不能用“盯”这个词来形容了，也因此——他无比确信，除了出去搜罗必需品外，姜钦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外出。
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元娥想得出神，那边没听见他说话的杜白又慢悠悠地传过来语音：“这都几天了，为什么还不动手？就算是喜欢npc也得有个度吧，想谈恋爱去下一个副本里找男人不是一样吗？”
元娥真是不知道他哪里来这么大的怨气，一次两次地说话夹枪带炮，在对方描述里他好像就是一个一心只想跟人谈恋爱的傻子一样。
忍不住有点厌烦地打断杜白越说越多的废话，元娥也冷下来嗓音：“病毒被他拿去了，我现在拿不到，没办法动手。”
“被拿去了？”杜白拉长了嗓音，好像在听一个玩笑一样，“难道不是你撒撒娇就能解决的事情吗？”
他语言轻薄，好像被拿走的病毒是元娥主动送上去的一样。
元娥没绷住，有点气笑了。
他自认虽然交的朋友不多，但也都能坐下来好好说话，可偏偏只有杜白——他们两个人好像是两个物种一样，无论怎么说话到对方嘴里都能被曲解成另一个意思。
甚至是每一个字都在人忍耐力边缘突破下限的程度了。
元娥以前还觉得杜白虽然脑子不正常，但至少还能交流，但他现在连多说一句话也不愿意了，拧着眉毛冷下了声：“杜白——”
【宿主先生！】
2828机械性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元娥的话，元娥愣住一瞬，突然一阵疾风旋至身前，他视线一花，千纸鹤就突然被风刃斩成碎屑。最大的那一片，还慢慢飘落到元娥手指上。
这下是彻底安静了。
……
元娥僵着身体，捧着一手的碎屑缄默。
身后的脚步声很轻，十几步的距离，却让元娥觉得仿佛度过了很长时间时间一般。
脚步一声叩过一声，愈来愈近，终于在停下来的时候，一直发凉的手掌搭过来。
手心稍稍施了力，元娥便不受控制地坍下去一边肩膀。
“为什么不看我？嗯？”
压低的声音响在头顶，元娥浑身僵硬，他被钳住一边下巴抬起脸来，“心虚？”
元娥确实有些心虚。
这心虚不知道从哪里来，他同姜钦其实是撕破伪装的关系，他知道死掉一次的男高中生不是活人，对方也知道他的目的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但即使如此，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也过近了些。
元娥不觉得自己是同性恋，他二十多年的人生对男性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即使是住宿生活时对一群男性**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关于性/欲的冲动。
但他与姜钦的相处方式，又实在称不上什么清白的定义。
哪有直男会不反感同性的轻吻的。
可要说喜欢，元娥却也实在迷茫得很，但下意识绕过理智的情绪也并不是没有。
元娥缓慢眨了下眼，只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跟外面野花野草偷偷联系然后被占有欲很强的妻子抓包一样的渣男心虚。
他下意识压住喉间就要冲出来的“我没跟谁说话”的苍白解释，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抬起粉白的眼皮。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男高中偏了一下头，他显然想说什么，但仍然老老实实回答道：“刚刚。”
“……”
显然是有点没话找话了。
元娥难堪地抿了嘴巴，感觉到气氛有些凝滞。
捏着他下巴的手松开了一点力，元娥就仰头拉开点距离，仍然错眼不看男高中生。
姜钦视线从那张脸上被捏出的一点红印子处缓慢掠过，落到散落一地的碎纸片上，“看来你们有挺多手段。”
有些意义不明的话，元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略微顿住，突然开口：“死了很多……”
他说不出来「玩家」一词，沉迷一会儿，用“人”代替，“是你杀的吗？”
他甫一问出口，也为自己有点毫无掩饰的行为惊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这么对姜钦毫无设防，什么事都能说出口了。
但有些后悔冲动问出口后，元娥的脸皱了一下，还是继续仰着脸继续问：“是你做的吗？”
他两只眼睛盯着男高中生的脸，一高一低的距离差下，男高中生微微俯下身体，从听到问题到回答连一点多余的表情没有，镇定自若。
元娥听见他说：“没有。”
“我说没有，不会相信我吗？”
“……我不知道。”元娥私心底不认为姜钦是会无故杀人的人，可男高中生的前科不少，就是元娥再怎么想偏袒，嫌疑也不可能减少，所以他最后慢慢摇了摇头，“可能不会相信。”
男高中生得到回答倒是没有伤心，平平淡淡地“哦”了一声，从身后保温袋里拿出两个饭盒，然后有些坏心思似的把一地纸屑全部吹走，才放到元娥手上。
“今天中午的会清淡一点，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他语气认真，好像比起什么信任大危机，要看着人好好吃下饭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元娥看了看碎成屑的千纸鹤，又看了看伸到嘴边的饭，沉默了一下，还是张开嘴巴把饭含进去。
捏着勺子的人眯了眯眼睛，夸奖道：“好乖。”
…………
【请副本内全体玩家注意，由于副本出现了不可估量的漏洞，目前玩家的数量不停下降。为了平衡其他副本世界防止程序错误流窜，主系统会提前关闭副本，请玩家做好准备。】
【从现在开始，玩家任务改变：在黎明到达前存活下来。】
【参与本次任务的玩家共4人，请玩家们做好心理准备，保证自身安全情况下静待黎明抵达。】
【祝您好运。】
副本系统显得格外冰冷刺耳的声音突然出现，即使出于人文关怀特意设置成婉转的女性嗓音，但也无法掩饰内里独有的无机质金属质感。
元娥睁着眼躺在床上，直到最后一声播报也落下尾音，才慢慢从床上坐起来。
他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摸身边的位置，但那里什么也没有，甚至都没法从被褥内的温度里感受到睡在这里的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元娥惊出一身冷汗，全身的血都冷下来了。
“系统先生，你在吗？”
消失许久的2928终于重新链接上，熟悉的声音让元娥从惊慌里镇定下来不少：【我在，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它一边说，一边将房间里的灯打开。
白炽灯落下一片惨白的光线，元娥从黑暗里骤然进入光亮，意识晃了一下，才慢慢适应过来。
【我能问问……姜钦是什么时候走的吗？】
元娥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违规内容，而且2928总在失去连接，他甚至不知道姜钦走的时候2928在不在。
不过2928显然已经对开后门轻车熟路。
【虽然我不清楚，不过——】2928顿了一顿，在宿主亮起来的眼睛里继续道：【直播间有回放。】
无法解绑的B级道具，虽然碰见不可播放的内容会自动屏蔽，但摄像头一直开着，只是会人性化地关闭声音和画面。
2928将直播版面调出来，在回放里慢慢找到画面变动的那一刻。
似乎是刚睡熟没多久，身边的人就慢慢撑起了身体。
黑暗光线下，男高中生坐起来，先是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又往旁边侧头。
元娥身上的被褥被掀开，他总是喜欢侧着身体入睡，但后半夜会自己慢慢躺成板正的形状。可是有人抱着他睡觉，他就一直保持着侧过身体的姿势，整个人似乎都要被另一具身体掩盖住。
拨开他额角散乱碎发的人静静看了一会儿，一动不动似乎变成了石像。
元娥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让2928往前快进时，一直撑着身体勾头看他的人却突然凑上去。
两颗头在黑暗里挨得极近，过了一会儿有细细密密的吻声从被褥狭小逼仄的空间里传出来，黏黏糊糊带着暧昧的水声。
因为直播摄像头极好的像素，元娥能看见，昏暗光线下他被男人捧着脸，毫无知觉地被人吻开了嘴巴，亲得湿热的唇瓣被压下一点陷下去的肉痕，嘬着舌头被人吻到嘴唇艳红。
元娥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呆愣地张着嘴巴，被轻微又黏糊的吻声羞到忍不住让2928快点往后调时，男高中生终于放开了他。
摄像头下，男高中生面无表情，但泛红的耳朵和发抖的手指却彰显着他心底的澎湃和激动。
他缓缓送出口气，好像不是在接吻，而是在忍耐什么极刑，被刺激得双眼乱瞟。
晦涩光线下，他一双银灰色的瞳孔慌乱地寻找着什么落脚点，不过最后还是回到床上睡得无知无觉，被亲到鼻尖闷红的人的身上。
他又仿佛变成了一座石像，虔诚又沉默地盯了许久，最后把被子重新捏好，下了床离开房间。
门被阖上，发出轻不可闻的闷响。
2928暂停画面，将直播间上的时间放大：【应该才离开一个小时。】
静静跪坐在床上的宿主并没有给予回复，2928等了一会儿，又出声问了一遍。
【应该没离开太久，离现在大概是一个小时左右。】
这次元娥才有了动作。
他看见自己被人亲吻的羞红不知什么时候褪了下去，秀气的眉毛紧蹙起，一瞬不瞬盯着画面里那个从房间里离开的背影。
“系统先生，能麻烦您重新拖回去吗，就在刚刚拍到姜钦正脸的画面停下来。”
【好的。】
2928回放至几分钟前，大屏幕上，男高中生年轻的脸清晰得连每一根眉毛的走向都分明。
那张强装镇定，绷得面无表情的年轻面容上，一双银灰色的浅色瞳孔在夜光下折射出浅淡的光晕。
元娥看着这双眼睛，有些头晕目眩。
胸口起伏了几下，他再次确定着画面里的内容后，迅速套上外套穿好鞋。
“能拜托您能带去找他在哪里吗？”
回应他的是铁链断裂的声音。
浑身好像都变得轻松起来，眼前有一条虚拟的荧光剪头漂浮在空中，2828的声音响在耳边：【当然，请跟我来。】
玩一种很新的ntr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2章 不会相信